“营长,这粥糊了,怎么办啊?”
话说出去半时天,却是都没有得到任何反应。赵明霞觉得奇怪,不由得抬头看了看刘振华。见他的眼睛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顿时害羞起来……
“营长……你看啥呢……”
听着赵明霞这有些像是撒娇的话音,刘振华身子都发酥,强行干咳了几声,故作震惊,然后一连严肃看向小家伙儿。
他吓的脸色煞白……
这一大锅粥是临时营地包括机耕队所有人一整天的饭食,现在粮食十分紧张,营长连早饭都取消了,一天只吃两顿,为的就是在水褪下去前,尽可能的节约。
身为炊事员,把这么大一锅粥熬糊了,小家伙儿心里别提有多难受……
但刘振华知道,这事儿他有直接责任,不能全怪小家伙儿!
是他先来插嘴说话,本就想着聊聊让他回大营地搬救兵的任务,谁料最后越聊越多,甚至还讲起了以前打仗时候救活的故事。
要不是后面赵明霞闻到了异常的味道,两人指不定还能继续说下去。毕竟小家伙儿最后问的那场战斗,可是刘振华最引以为傲的!不过给他留下的创伤也是永久的……
刘振华还没想好怎么解决这一大锅糊掉的粥,当兵这么多年南征北战所积累下来的经验,这会儿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发现根本没有能用得上的!
小家伙儿看营长一连肃穆的表情,觉得自己这错误着实犯的太大了!于是带着哭腔说道:
“营长,你枪毙了我吧!我……”
“胡说啥?熬粥熬糊了就要枪毙人,那我不是比以前反动派的旧军阀还没人性?”
刘振华一句话给他顶回去,小家伙儿也不听,坐在那目光呆滞,鼻涕眼泪一起往下流。
“瞧你这点出戏……有备用的锅没有?”
小家伙儿听到营长问自己话,连忙抹了把鼻涕眼泪,然后摇了摇头,回答道:
“营长,咱垦区总共两口锅,一口大的留在大营地了,这口小的班长让我背来了临时营地。”
刘振华愁眉不展。
赵明霞却说道:
“脸盆好像还有两个剩余的。”
刘振华喜出望外,立马让赵明霞去取来。
“营长,你要做什么?”
小家伙儿不解的问道。
刘振华反问:
“你们班长没教过?”
小家伙儿摇摇头……在大营的时候,根本轮不到他做饭。只能给班长打打下手。
刘振华耐心的给他解释道:
“糊的地方肯定是锅底。所以把上面好的部分先倒出来,省的最后也沾染上味道,难吃的不行。”
“那糊了的怎么办?”
刘振华微微一笑,说道:
“刚锅重新放到灶台上去,然后就能做出锅巴来!那叫一个香啊……我当新兵的时候,老班长特殊照顾,还吃过几次,后来压根就再没我的份儿了!”
一锅粥正好倒满了两个脸盆。
赵明霞自告奋勇的要帮小家伙儿一起弄,刘振华便也放心下来。他舀了两碗粥,准备去看看朱有福。
机枪手已经改好了房子,把所有的油料全都存放了进去。
不过这房子虽然木料没变,但这次盖起来,却是要比先前小了不少……
机枪手挠着头,他和刘振华都想不明白是怎么会是。
外面看着明明一模一样,可油料往里一放,里面的空间着实是变小了不少!现在的屋子,根本没法然所有人都进来,除非大家都站着,兴许才能装得下。
“真他娘怪事!”
机枪手嘴里含着自己的左手无名指。
再老练的行家,刚才搭屋顶的时候,一不留神还是被苇子也在指头肚子上割了个大口子出来。
“你去找李秀英消消毒!”
刘振华说道。
在缺少屋子,救援也不定的时候,任何一个小伤口万一严重起来,都是要命的事情。
“不用营长,俺身体好,你看,已经不流血了!”
机枪手把手指头从嘴里拔出来,给刘振华看。
别说,这人比人这能气死人……
倒不是因为背的原因。
单说他这身体素质,真是让刘振华都羡慕不已。皮糙肉厚,即便是流血,只要是轻伤,甚至都能自愈!从刚入伍的新兵起,刘振华不记得他有生病的时候。就一回,机枪手说自己有点累,想提前休息。刘振华一摸,他额头烫的吓人!但他却执意说自己没事,睡一觉就好。
没奈何,刘振华只得嘱咐他多喝水。
结果睡了一夜,第二天他却是跟司号员同时起来的,精神饱满,啥事都没有了!
反观朱有福,这身子骨差的可就不是一星半点……虽然和他自己以前不好的生活习惯和生活作风有关,但归根结底还是从娘胎里出来就有缺陷,谁都没办法。还好现在有了个卫生员,能够照看着,不然刘振华这群大老粗,只能用土方法治病,说不定还越治疗越差!
“朱有福那边,俺给他打了个棚子。李秀英同志给我说发烧的人不能受凉,他又在凉水里泡了那么久,必须得……必须得先恢复体温!”
机枪手好不容易才把刘秀英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述给刘振华。
刘振华笑笑,这对机枪手而言已经很不容易了。
“既然这木头房子住不下人,那就趁现在多搭点篷子。芦苇杆这么多,足够用了。木头房子就用来当仓库,储存油料!”
机枪手点点头说道:
“俺知道了营长!”
刘振华端着粥准备往朱有福那去,刚走了两步,忽然又回头对机枪手说道:ωωω.χΙυΜЬ.Cǒm
“给仓库加个帘子!不然一刮风下雨,还得让人在门口挡着。”
这却是把机枪手难住了……
“你自己琢磨吧!”
刘振华心里总惦记着朱有福的情况,也顾不上和他在这里想主意。
最中间的一座棚子里,朱有福躺在里面,身上裹着两条辈子。
看他的脸色,仍不是很好。
不过眼窝处的熏黑还有嘴唇的绛紫却是退了不少。
刘振华看到李秀英正在给朱有福换药。
被蛇咬出的伤口,没有对症的解毒药,只能凭借着消毒水来清洗。但更多的,还是得寄托于朱有福自身的抵抗力上。
蛇毒附着的毒血先前已经基本被刘振华吸了出来,但有多少已经随着血管的流到了全身各处谁也说不好。
刘振华蹲下身子,把两碗粥放在旁边,轻声问道:
“怎么样?”
李秀英指着伤口对刘振华说道:
“营长,目前来看伤口还没有发炎的趋势。我每间隔两个多小时,就会打开包扎的绷带,再消毒一次,然后用干净的绷带重新包扎。”
刘振华听后摇摇头。
李秀英心里揪紧!
以为营长不同意她这样做。
毕竟消毒水和绷带都是有限的,不应该把所有的资源都放在一个人的身上。
她这么做,不得不说也有个人感情的原因存在其中。
“两个小时是不是长了点?要是这个法子有用的话,一个小时一次会不会效果更好?”
李秀英没想到刘振华却是这样说道!
她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脑子已经听明白了,身子却不受使唤。
刘振华态度和他先前所想的,反差太大!李秀英缓了缓神,回答道:
“营长,时间太短了反而会适得其反,影响正产的愈合。目前来看两小时一次的频率足够,等过了今晚的急性期,明天就可以根据具体情况再延长些时间了,甚至不用再消毒包扎也有可能!”
听完李秀英的汇报,刘振华思索了一阵:
“李秀英同志,还是那句话,真方面你是专家,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没什么东西比咱们同志的性命更加重要!这两天需要什么你直接来找我说,我尽最大可能帮你协调!”
李秀英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抛开个人情绪不说,这样的态度和关心也足以令人动容!尤其是在眼下这般缺医少药,连肚子都吃不饱的环境下。
“好像还有点发烧!”
刘振华摸了摸朱有福的额头说道。
李秀英回答道:
“是,但已经比先前好多了。”
刘振华接着说道:
“发烧不能空着肚子,不然越来越难受!”
说罢,他揽着朱有福的肩膀,把他上半身扶起来。然后努了努嘴,示意李秀英拿过来一碗粥,给他小口喂进嘴里。
现在朱有福虽然仍旧是处于昏迷的状态,但吞咽是人身体的本能。李秀英用每次只喂进嘴里半勺左右,这样能够保证他正常吞咽,还不会被呛住、噎住!
一口气吃了半碗左右,刘秀英对刘振华说道:
“可以了营长,他现在虚弱得少食多餐!”
刘振华没听懂,反问道:
“少啥?”
李秀英连忙解释道:
“就是一顿饭不能吃太多,但是每天要多吃几顿!”
刘振华似是有了领悟。
不过他第一次听说这么奇怪的事情!
以前吃饱就是奢求。
遇上能放开肚皮吃的机会,恨不得和牛一样,生出四个尾来,把每个胃都装满!
一直到现在,刘振华的饭量都不算小。
而且挨过饿的人对粮食有种畸形的心里,总觉得得多吃点,才能多抗住些时间。哪怕很清楚下一顿饭会按时按点,可还是不能避免这种情况。
“行吧,反正你看着来就好!需要出力气你就叫机枪手。完了别的需要我帮你处理!”
说罢摆摆手就准备离开,去和机枪手一起搭棚子。
“营长!”
李秀英叫住刘振华,欲言又止。
刘振华隐约猜到了他想说什么,和气的说道:
“没事,这些事都不着急。而且我一点都不反对,更不会干涉!等眼下的危机过去了,你有啥想法可以好好说说,跟我跟教导员都行。不过教导员比我更擅长这些啊,要是你和我说,我可能就跟个木头一样!”
机枪手搭棚子已经搭出了经验,现在就差给“仓库”加个门帘了。
“营长……俺想不出来咋弄!”
这次刘振华没有多说一个字!
因为他也想不出来应该怎么做……
先前是靠人用手撑着衣服,站在门口,才能把雨水挡在外面。按照他的设想,使用苇子杆做出来两扇门板,或者是一扇厚重的门帘,以此挡住风雨砂石。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设想实施难度比较大!因为门板安装需要合叶、门轴,等等金属配件,才能做到简便开合。但苇子杆做成的门板根本达不到这样的要求,现在刘振华也弄不来合叶这些配剑……
至于门帘的话,则缺少固定的地方。
苇子杆本身就轻,要是不固定住,风一吹就让出道来,却是起不到任何作用!
可要是上下都固定住,那这仓库里不就变成了个闷葫芦?等再要取用的时候,还得把它彻底拆除……这个法子也被刘振华摒弃了!
站在不宽的门口,蹲下来细细查看立柱和横梁相接的地方。刘振华忽然有了灵感!
“你看这样如何!咱们把上面用苇子杆全部封死,厚厚的封住!然后下面留下半人高的位置,空着。有风雨的时候,咱们做个挡板,放在这里挡住。然后需要取用油料的时候,只要有人蹲低身子就能进去,给咱们一盆一盆的递出来!”
机枪手对营长的话向来没有异议,更何况是在他一筹莫展、毫无主意的情况下,当然刘振华说啥是啥!
“你觉得可以那就抓紧时间,把女兵们全都动员起来,先去收割苇子杆。咱们要再天黑前把这‘仓库’彻底建成!”
话音刚落,赵明霞和小家伙儿就走来说粥已经处理好了,随时都能开饭。
刘振华看了看天色,已经有阴沉的迹象,因此对小家伙儿说道:
“今晚开饭我们推迟一个小时!等会儿让机耕队的同志先吃,他们挖泄水渠,体力消耗很大,每人一大碗粥你必须得保证!然后剩下的咱们再分一分就行了!”
给小家伙儿交代完,刘振华就让他赶紧去守着那一锅粥,别再出什么问题。自己则带着赵明霞一起和其他战士们争分夺秒的收割苇子杆,尽快完工存放油料的“仓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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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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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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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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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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