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大多数寺僧都认为徐国难遇上永嗔必败无疑,就是玄水堂群雄对闯关结果也是忐忑不安,毫无把握。
马超南抢上一步,压低嗓音问道:“徐大哥,闯关较技结果如何?”
徐国难恭谨向虚掩殿门行礼,缓步走下青石台阶,轻声答道:“承蒙永嗔大师出手指点,侥幸打成了平手。”www.xiumb.com
心中暗自惭愧:本该实话实说当众认输,为了永仇大师立塔安葬不得不腆颜自大,师父饶恕则个!
紧罗那王殿悄无声息,不知永嗔对平手结果不屑理会,还是予以默认。
听是平手结果马超南微感失望,转念一想平手总比落败为好,只要下面两关能够赢下一关,立塔安葬就有了指望。
石宝目光却是炯炯注视天王殿,对徐国难出殿视若无睹,在他的眼里徐淑媛能否平安才是头等大事,其余全都置之度外。
经历顿悟机缘永信的神识比原来更加敏锐,瞧出徐国难精神饱满目蕴精光,想必在永嗔师兄那里得到莫大好处,心里也自为徐国难欢喜。
神识运转悄无声息扫过紧那罗王殿,永信突地一怔:殿内空空如也,永嗔师兄不知什么时候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徐国难声音虽轻还是落入凝神倾听的寺僧耳中,听徐国难居然能与南少林第一高手永嗔站成平手都是眸现诧异,对徐国难实力有了重新估计,目光隐隐现出敬畏神色。
现实世界永远实力为尊,即使佛门静地也不例外。
上百道目光在妙法殿与天王殿间不停打转,都想要知道闯关较技最终结果。
陈振华持着钢刀呼赫喘气,双脚微微有些抖颤,目光如电望向站在对面浓眉大眼相貌粗豪的永痴大师。
永痴也是拄着禅杖大口喘气,好一会方才爽朗笑道:“天地会英才辈出果真名不虚传,洒家苦练疯魔杖法二十多年,原本以为除了永仇师兄难逢敌手,陈当家居然能与洒家大战三百回合不分上下,算得上江湖一流好汉。”
明是称赞言语陈振华却听得面孔微热,趁机调匀呼吸拱手道:“大师武艺高强在下也极佩服,既然如此咱们握手言和如何?”
他试出永痴武艺与自己不相上下,再战下去也无结果。
永痴目光闪动,沉吟片刻点头道:“天地会反清复明好汉行径,洒家心里极是佩服,只是昔日比武输在永仇师兄手上,洒家心中颇不服气,疯魔杖法还有最后一招,是洒家前些时日自行悟出,从未对外人用过,只要陈当家接得下,洒家当即认输。”
听此言语陈振华知道最后一招必极厉害,紧握钢刀缓缓点头,运足功力小心提防。
见陈振华如此警惕,永痴咧嘴哈哈狂笑,声若洪钟震得房梁灰尘雪花般簌簌飘落,陈振华不敢用手揉眼,眯着眼睛凝神戒备。
蓦地听到一声牛吼,永痴的粗壮胳膊高高鼓起如同熊臂,肌肉纠结脸色通红,禅杖举起也不作势,泰山压顶凌空击向陈振华脑门。
疯魔杖法舞将起来满殿风声势不可挡,惟有这招却是无声无息,似乎没有丝毫过人之处。
陈振华绰号霹雳刀眼光自然高明,瞧出永痴这一招已到了反朴归真地步,禅杖如山封锁四面八方,自己的气息也已被锁定,除举刀硬接别无他法。
深吸一口气,陈振华高声怒喝钢刀上扬,周围空气发出霹雳声响,也是使出压箱底绝招晴天霹雳,决意与永痴一分高低。
禅杖钢刀碰触没有发出震天声响,陈振华却是面色通红涨成血球,手中钢刀叮当落地,一屁股跌坐地上,哇地吐出大口鲜血。
收势不及的禅杖凌空击下,陈振华根本来不及躲避,有些绝望地闭上双眼,行走江湖的沧桑经历一幕幕从眼前闪过,最后定在脑海的居然是永仇和尚的刚毅面孔。
堂主大哥,兄弟无能无法满足立塔安葬遗愿,这就到地下陪伴堂主,同生共死反清复明,在阴司一统江山实现宏图伟业。
滚烫泪水不可抑制从虎目淌落,耳边轰隆一声巨响,陈振华没感觉疼痛睁开眼睛,见粗长禅杖斜斜击在砖石上碎屑迸溅,显是永痴最后时刻斜过禅杖救了陈振华性命。
永痴临时变招也是胸口作恶如受重击,倒退数步哇地吐出鲜血,僧袍上面溅满斑斑血迹,看着地面碎屑放声狂笑,没有理会怔怔出神的陈振华,拖着禅杖踢开殿门大踏步走将出去。
聚在殿外的寺僧立时围将上去,与永痴向来交好的达摩院首座永空大师抢前搀扶,急声问道:“怎么样,赢了没有?”
他倒不是反对立塔安葬,身为南少林僧侣自然盼着己方得胜,与观看国足比赛的球迷心理颇为相同。
群雄目光也都落到永痴身上,心中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徐国难目光落在永痴胸口鲜红血渍,又瞧了瞧寂静无声的妙法殿,眸光闪烁若有所思。
用力甩开永空胳膊,永痴瞪眼道:“赢啥子赢,你瞧洒家都打得吐出鲜血,哪能赢得了——”
见永苦眸光现出失望,永痴狡黠笑道:“不过洒家也没有输,不分上下恰好与陈当家打成平手。”
没有理会神情复杂的观战诸人,拖着禅杖大踏步离去,隐隐能够听到传来的豪爽笑声。
又是战成平手?南少林僧侣与玄水堂群雄面面相觑,感觉都是有些懵圈,不约而同把目光转向寂若无声的天王殿。
惟有永信与徐国难都是面带微笑,对视不语。
天王殿四大天王怒目圆睁神色狰狞,居高临下望着皎若白莲的俏美少女站在供桌前面侃侃而谈,“佛理暂且辩到这里。下面小女子问最后一个问题,大师若能答出小女子自行认输。”
永苦目瞪口呆瞧着娇俏少女,闯关较技居然变成舌战群儒,到现在脑子还是有些转不过弯来。
徐淑媛嘴角抿成弧线,晶亮眸光微现得色,她在南少林别院与悟能打得火热,早就打听到永苦喜欢引经据典卖弄学问,平时常自诩佛门得道高僧,除方丈永信谁都不放在眼里,想起昔日与索萨等人比武较技情景,立时想出了动口不动手的对敌妙策。
论真实武艺徐淑媛绝不是永苦大师的敌手,若要口舌交锋辩证胡扯,放眼天下哪个能赢得了擅长舌辩的女张仪徐大姑娘?
堂堂南少林监寺哪好意思对俏美姑娘出招动手,万一身体接触更是大碍佛性,不过三言两语,永苦就被狐狸精般狡诈的徐淑媛挤兑得答应辩论佛理以分胜负。
徐淑媛小小年纪佛理当然没有永苦精通,只是她喜看杂书见识甚广,对基督教、伊斯兰教等诸多宗教均有涉猎,扬长避短胡搅蛮缠,把从未离开福建极少接触外土宗教的永苦驳得目瞪口呆,无言以对。
听是最后一个问题,永苦心头微跳,晃了晃被忽悠得有些昏沉的光头,沉声道:“施主请说!”
他见识过徐淑媛舌绽莲花天花乱坠的厉害本领,不再如同原先那般骄狂,小心翼翼半句不敢多说,连平常惯用的佛曰也都随口收起。
眼见狡计得售,徐淑媛抿嘴微笑,踏前一步合什问道:“请问大师,你是谁,来自哪里,归向何处?”
她神态端压语气深沉,宛若面对迷惘信徒的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永苦听得心中一怔,若是寻常人自然不会理会西洋哲学大师苏格拉底著名的终极三问,永苦精研佛学三十多年,脑海深处时常闪过类似疑问,每次都用佛理强压下去不敢多想。
如今被徐淑媛提起不由地诸念丛生,当下迟疑答道:“老衲——”
说了半句就再也答不下去,闭目苦思皱眉不语,呆呆痴坐仿佛泥雕木塑。
他是精研佛学的得道高僧,不会如同寻常百姓那么随口说个答案蒙混,越是思索越觉终极三问深奥异常,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徐淑媛候了片刻,拍掌笑道:“大师请慢慢思索,小女子这就离开,不敢扰了大师思路。”
轻手轻脚推开殿门走将出去,见上百道目光齐齐望向自己,叉腰站在青石台阶上面,得意洋洋宣布道:“永苦大师已经认输,闯关较技姑娘得胜。”
见徐淑媛从天王殿平安出来,石宝眸现喜色,下意识想要迎将上去,忽地有些迟疑,慢慢退入人群之中,望着洋洋自得的徐大姑娘眼神充满迷惘。
观战诸人闻言大哗,谁都料不到娇滴滴少女居然能够战胜精研阿罗汉神功,擅使波罗密手的永苦大师。
永信与徐国难眸里都是现出笑意,永信念了声佛,转身缓缓走出院落,对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寺僧视若无睹。
悟明绝不相信师父多年苦练阿罗汉神功居然落败,转了转眼珠探头向天王殿内张望,烛光映照下见永苦大师盘膝呆坐面如死灰,胸口一大摊鲜血触目惊心,嘴唇翕动不知嘀咕些什么,面部表情确是大异平常。
难道师父——果真输给了徐大姑娘?
悟明有些茫然地伸手搔了搔光头,觉得今天的闯关较技有些古怪,古怪在哪里却又说不出来。
一胜两和,立塔安葬至此尘埃落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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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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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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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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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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