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王殿妙法殿紧那罗王殿都位于南少林中轴位置,其中紧那罗王殿座北面南,天王殿妙法殿东西对立,观战寺僧只要站在院落中间就能瞧得明白,不虞错过精彩竞技场面。
虽然出家人四大皆空不计名利,然而争强夺胜之心人皆有之,寺僧聚在一块交头接耳低声议论,口沫横飞众说纷纭。
若不是出家人严禁赌博竞彩,说不定会有兴发寺僧当场下注赌个输赢。
“永仇师伯号称打遍江南无敌手,想来天地会好汉武功也差不到哪里,诸位师伯可要小心在意,莫要大意失荆州坠了南少林的无敌威名。”
“呸呸呸真是吐不出吉利话的乌鸦嘴,永嗔师伯可是响当当的南少林第一高手,据说武功早就到了深不可测地步,连永信师伯都不是敌手,有他老人家亲自坐镇,天地会好汉再厉害也讨不了好。”
“天地会反清复明恩怨分明,都是光明磊落的江湖好汉,可惜与诸位师伯对阵竞技,否则俺真心不希望天地会好汉落败。”
“永仇师伯本就出身南少林寺,想要回归本寺立塔安葬,小僧觉得很是妥当,干嘛非要闯关较技自相厮杀,白白让满清鞑子瞧了笑话。”
……
监寺永苦早早进入天王殿,盘膝坐在供桌前面的蒲团上不言不语静静等待,殿外寺僧诸多议论清清楚楚传入耳中,虽然说啥的都有,众口一辞还是盼望守关大师得胜,圆胖面孔不自禁现出得意笑容。
这些时日他对玄水堂群雄冷眼旁观,武功家数知之甚深,晓得无一人是自己敌手,即使摸不清路数的徐国难侥幸能够胜过永痴师弟,其他人难道赢得了自己与永嗔师兄?
想到永痴永苦面色有些难看,南少林寺人才济济高手众多,永痴虽是船若堂首座绰号武痴,性格爽朗喜欢狠冲猛打,论起武功境界算不得一流高手,按照永苦预定的守关人选原本没有永痴位置。
无奈永痴听闻消息立即赶来吵闹,软磨硬搅非要占据一席之地,按他的说法既然永仇已经圆寂无法比武较技,那就只能拿他的徒子徒孙出气,也算报了当年不幸落败的一招之仇。
永痴生性喜武永苦岂能不知,明知寻找借口只不过为了比武尽兴,被缠得头疼只得答应,不过即使永痴师弟不幸败在徐国难手中,自己与永嗔师兄都是稳赢不输,以二对一还是通吃不赔。
昨日他特地赶往后山石洞恳请永嗔师兄出关坐镇,原本以为要多费口舌,哪料永嗔师兄问了几句就一口答应,临别之际深深望了自己一眼,目光深邃犹如无边黑洞,自己修习阿罗汉神功多年也差点迷失其中不能自拔,如今想起犹自心有余悸。
永嗔师兄常年闭关感悟天道,看来功夫比昔年更上一层楼,根本不用担心会输给天地会群雄。
自己的阿罗汉神功也早已修练大成,飞花摘叶伤人性命有些夸张,不过凭借三十年的深厚功力绝对不会输给后生晚辈,闯关较技必能稳操胜券。
想到天地会群雄闯关失败只能灰溜溜携带永仇骨灰离开南少林,永苦感觉如同喝了蜜糖般畅快无比,昔年比武较技被永仇一拳击飞的无穷耻辱似乎也减轻了许多。
不过他反对立塔安葬不完全出于个人恩怨,永苦确实担心清廷借机生事设法毁掉南少林寺。
鞑子入关以后杀人放火动辄屠城,凶残无比可止小儿夜啼,南少林以武犯禁早就被凶横鞑子视为眼中钉,摩拳擦掌想要毁于一旦,倘若晓得竟敢私下为乱党头目立塔安葬,寻到借口就可光明正大派兵毁寺,千年古刹立临灭寺之灾。
莫看寺僧人人精通武功,行走江湖都是一流好手,若是正面对阵绝不是训练有素的鞑子铁骑敌手,永苦在南少林寺出家三十多年已有深厚感情,绝不希望眼睁睁瞧着传承千年的江南名刹毁在自己面前。
深吸一口气,永苦凝心聚神盘膝端坐,静静等待闯关者进殿挑战,无论是谁他都有信心用苦练多年的波罗密手干净利落击败。
殿外忽地响起微微骚动,紧接着就听到寺僧恭敬行礼声音,永苦知道必是方丈师兄亲自前来观战,心中欣喜抬眼望向半掩殿门,果见永信领着七八名年高德劭的白眉老僧缓步走进院落,神情肃穆站在寺僧前面,面色平静没有说话。
永苦目光炯炯望向永信,眸光得意微含挑战意味,感觉方丈师兄眸光清朗微微一怔,心情忽地有些莫名忐忑。
他知道永信一心想让永仇回归佛门立塔安葬,明知天地会群雄没有取胜希望竟然前来观战,神情平静毫无沮丧神色,瞧向自己的眼神反而微现怜悯,仿佛料定自己此战必输。
莫非——闯关较技并无必赢把握?
永苦身在局中,勘不破四大皆空,对闯关较技结果甚是看重,不知不觉感觉有些不安起来。
“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
急捻佛珠喃喃念了段佛经,永苦勉力让忐忑心情平静下来:既已出弓便没有回头箭,无论为了自己还是南少林,闯关较技务要必赢!
迷茫眼神逐渐恢复清明,永苦不再胡思乱想,闭目养神只待一战。
妙法殿供桌前面,船若堂首座永痴大师踞坐蒲团,身边放着碗口粗细的粗大禅杖,见到永信望将过来咧嘴嘻笑,神情兴奋跃跃欲试。
永痴生性喜武,见到武功高手就想较量一番,倒不是非要报昔年一招之仇,对他而言闯关较技谁输谁赢无关大局,只要满足竞技愿望就成。
永信见状微微一叹,没有理睬好勇斗狠的莽撞师弟,慢慢转头望向居中的紧那罗王殿,虽然也是殿门敞开却是空若无人,以永信眼力居然没有瞧见永嗔师兄身在何处。
微微怔了怔,永信摒气凝神仔细观瞧,发现永嗔盘膝端坐蒲团,双目紧闭不言不动,身心合一仿佛已经融入天地,与周边环境竟是无比和谐。
只有武功高明到永信地步方才瞧出些许端倪,在大部分观战寺僧眼里,永嗔大师瘦小身躯盘坐蒲团上面,瞧上去与永苦永痴并无多大区别。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面对身融天地的永嗔永信还是禁不住生出羡慕:神道功夫竟是精妙如斯,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也能与师兄一样成为神道高手。www.xiumb.com
想到这里永信面颊肌肉微微抽搐,随即目不转睛望向盘膝跌坐的永嗔,突地仿佛若有所悟,眼神渐渐现出痴迷。
他勤练苦修近三十年,内息早到了圆满境界,至今尚未突破瓶颈只是没有悟透最后一层隔膜。
神道境界神秘莫测,最后一层隔膜岂是那么容易突破,永信平时费尽心思也是无法寸进,如今亲眼见到永嗔端坐蒲团身融天地,仿佛自身就是天地,永信羡慕之余突有领悟,许久没有提升的武道境界竟然渐渐松动,窥见了迈入神道境界的顿悟契机。
这一丝顿悟机缘如此难得,永信心里欣喜之极,呆立庭院不言不动,双眼慢慢合成细线,仿佛对周遭万物尽皆视而不见。
永嗔虽然双目紧闭,凭借强大意念却也“瞧”见永信眸光渐渐现出明悟,嘴角不由地抿出一丝微笑,依旧盘膝端坐若无其事,静静等候闯关者到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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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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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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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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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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