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一个软糯声音劝慰道:“小姐莫要太过伤心难过,难得公爷允许出府就开心玩耍,把烦心事全都撇到旁边。”
林外静默了片刻,另一个轻柔声音叹息道:“画屏你说得好不轻巧,爹爹整天搜刮民财想方设法讨好哈善都统,哥哥眠花宿柳吃喝嫖赌一看必知是败家子,各房姨娘彼此争斗互泼脏水,每日在府里见到那么多勾心斗角的腌臜事,我身为公府小姐眼睁睁瞧着却无能为力,哪能开心得起来。”
听到哈善都统徐国难心中微凛,睁开眼睛望向林外,见站在前面的少女瓜子脸蛋模样可人,穿着一身淡绿裙衫,约莫十五六岁年纪,低头采着鲜花双手不停编织,瞧模样应是闺阁千金的贴身丫鬟。
另一名少女年纪略长,姿容秀美神色温婉,浑身上下只发上插了根洁白玉钗,再无其他贵重佩饰,衣衫也是淡雅素净,远远望去宛若修长秀竹十分养眼,只是神色哀苦眩然欲泣,让人瞧见忍不住心生怜惜想要柔言安慰。
徐国难感觉温婉少女有些眼熟,想了片刻忆起就是被哈善拦路抢亲的海澄公府五小姐黄淑娥,誓死不从趁人不备自行用剪刀划花面颊,徐国难从策隆口中得知真情,对宁死不愿屈身事虏的弱质女子也颇生敬意。
他只在城隍庙前见过黄淑娥一面,早就忘记得一干二净,想起旧事不自禁抬眼望向温婉少女面颊,刚好温婉少女转过头来,果见一道长长红痕从眼角笔直划到后颈,如同丑陋肉虫盘踞在娇嫩面颊,让人一见之下触目惊心,想是黄淑娥一心毁容下手极重,虽然伤好结疤还是留下痕迹。
徐国难暗自摇头叹息,一声不出静听两女谈论,就见丫鬟画屏撇了撇嘴,摊手道:“公府就是这副乱糟糟勾心斗角模样,小姐身为女儿有啥法子,依小婢看来小姐还是早些出嫁为妙,眼不见心不烦任凭搅得天翻地覆,斗成乌鸡眼也不干小姐啥事。”
听到出嫁黄淑娥面颊微现晕红,衬得狰狞肉虫更加丑陋可怖,随即惨白无血,垂下眼皮轻嗔道:“画屏莫要胡说,我早就发愿出家为尼,青灯黄卷替黄府先祖赎清罪孽,出嫁之事再也莫要提起。”
顿了一顿苦笑道:“况且我这副丑陋模样,还有哪家公子愿意上门谈婚论嫁,小妮子莫要痴心妄想。”
声音酸楚仿佛已经看透世情,徐国难在林中也听得不胜唏嘘,暗自点头,觉得黄淑娥出淤泥而不染,与寻常闺阁千金迥异。
画屏编织花环的手指微僵,急声唤道:“小姐,你——”
黄淑娥轻轻摆手阻止说话,黯然道:“海澄公府瞧着富贵堂皇威风不可一世,其实都是贫民穷汉的鲜血骨肉垒就,你曾跟我出外游玩,亲耳听到漳州百姓痛骂先祖卑鄙无耻卖国求荣,爹爹敲髓刮骨贪婪无度,还有那些更难听的诅咒言语,哪一句不在咒骂黄府上下不得好死。”
想起漳州百姓对海澄公府的切齿痛恨,黄淑娥面色有些青白,哽咽道:“我身为女儿劝不转爹爹,只得削发为尼日夜诵经,也可稍赎黄府先祖造下的无边罪孽。”
徐国难听得暗自点头,黄淑娥虽是困于闺阁的弱质千金,却能坦然直斥先祖黄梧卑鄙无耻卖国求荣,在讲究愚孝的理学年代难得之极。
见小姐决意出家为尼,自己身为贴身丫鬟势必也要跟着剃度,画屏扁着嘴巴把快编好的花环扔在地上,晶莹泪珠滚滚顺着白嫩面颊流淌而下,阳光映照如同露珠闪闪发光。
她轻声哽咽没有说话,黄淑娥冰雪聪明哪里瞧不明白,掏出绸帕替画屏揩去眼泪,柔声道:“傻丫头哭花了脸可不好看,我知道你与养马小厮黄十三暗中要好,不情愿跟着小姐出家,小姐自然会设法为你打算,回府后先拿私房银子让黄十三赎身,再央求爹爹放你出府嫁人,到乡下买幢房子与黄十三男耕女织快活过日,若有闲暇到尼庵瞧瞧苦命小姐,你可愿意?”
听小姐语气早就瞧破自己心思,画屏呆了一呆,俏面飞红紧紧抱住黄淑娥,抽泣着说不出话来。
黄淑娥轻轻拍打画屏后背,嘴角却是现出凄笑,仿佛藏着无限哀苦,被藏在树林的徐国难瞧得一清二楚,忽地忆起远在东宁府的妻子俞依偌,自己离别前也是面现凄笑难舍难分,眼睛不禁微微有些酸涩。
男儿在外建功立业日夜奔波,闺阁女子困守空楼担惊受怕,想必俞依偌也是满心不舍分离,始终憋忍不让自己分心,真是何德何能娶此贤妻。
“保家卫国这是男儿本份,作妻子的不该阻止,只是我好害怕,总担心你万一哪天出事,撇下我与平安孤儿寡母怎么办?”
平埔社返回途中俞依偌的依恋言语清清楚楚重映脑海,徐国难呼吸渐渐粗重,幸好两女都是沉浸伤感情绪之中,丝毫没有察觉林中异状。
黄淑娥任由画屏哭了一阵,待她渐渐止住哭声,咬着嘴唇轻问道:“我让你暗中打听雪梅姑娘下落,如今怎样了?”
说话声音细如蚊蚋,即使画屏近在咫尺也是微不可闻。
画屏想不到小姐忽然提起多时不见的刘雪梅,怔了片刻道:“小婢奉小姐之命出府打听,听说雪梅小姐仗着武功高强逃脱官兵拿捕,没被凶狠旗兵逮进都统府。”
听刘雪梅没有被逮进都统府遭哈善蹂躏,黄淑娥心怀大畅面现喜色,双手合什喃喃念祷,显是感谢神佛庇佑。
徐国难这才留意黄淑娥皓腕套着楠木佛珠,瀑布般的秀发也被刻意剪短,想必出家之意甚坚,说不定此次乘轿前来就是为了落发为尼。
见小姐喜悦模样画屏欲言又止,黄淑娥心细如发察觉异样,追问道:“还有什么事,画屏你可莫要瞒我。”
画屏下意识抬眼向周围张望,见远近无人压低嗓门道:“小婢还听说雪梅小姐原来是天地会乱党,整日思谋反清复明,前些日子还被侦缉处探事到处拿捕,不知躲到了哪里。”
经过官府刻意宣传天地会乱党在寻常百姓眼里都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邪教分子,黄淑娥听得俏面惨白,急声问道:“雪梅姑娘遭到探事拿捕,有没有出事?”
画屏略显迟疑,摇头道:“小婢真地不晓得,估摸着应该没事。”
黄淑娥咬着红唇没有说话,她性格温柔心细如发,闺阁无事也曾看过《西厢记》《牡丹亭》等情爱小说,对崔莺莺杜丽娘等闺阁少女敢于追求爱情羡慕不已,内心深处也是期盼能够遇到可心情郎爱恋缠绵,被女扮男装的徐淑媛救命之后怀有异样情绪,回到府中暗中打听,得知陪伴徐淑媛的英俊男子就是侦缉处统领施世轩,精明能干行事狠辣,对天地会乱党从来不会手下留情。
不过两人神色亲密显是痴心情侣,徐淑媛既是天地会乱党,施世轩怎会与她谈情说爱,事后又铁血无情派出探事拿捕,可真让人猜想不透。
黄淑娥虽然聪慧过人,画屏打听到的消息却是道听途说似是而非,自然猜不透施世轩与徐淑媛间剪不清理还乱的复杂情感关系,一颗芳心只是担心徐淑媛安危,望着远处围着灿烂野花起舞的斑斓蝴蝶不由痴痴发呆起来。wWW.ΧìǔΜЬ.CǒΜ
谁解闺阁相思意,可怜天下女儿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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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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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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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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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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