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身让开狞笑道:“若要祭拜就请施提督抓紧,等会挫骨扬灰了可就来不及!”
众侍卫见施琅领着亲兵到来,全都拔剑出鞘杀气腾腾,虽然招贤巷大战大败亏输,一众侍卫兀自不大服气,如今都统大人就站在面前,可不能失却旗兵大爷的铁血威风。
喝斥怒骂震耳欲聋,衬着刀剑的冰冷寒光,一时倒显得杀气腾腾威风十开口呼。
提标营亲兵未奉将令不敢拔刀对峙,挺身护在施琅前面,横眉怒目都是严密戒备。
施琅一眼望见被哈善劈成两截的木板,瞧清上面字迹不由地暗自叫苦,他一路急驰想得明白,如今大清昌盛四海昌服,凭仗海外孤岛反清复明重建汉人天下无异痴人说梦,因此根本没有取代明郑自立台湾王的野心,只想着如何设法混赖,把下棺安葬永仇和尚违禁事体轻轻朦胧过去。
听哈善疾言厉色凶相毕露,施琅呵呵一笑,踏前一步向哈善拱手道:“都统大人说啥子笑话,施琅与永仇和尚仇深似海,本把下令大卸八块挫骨扬灰,哪料乱党残余贼心不死,趁着黑夜偷偷把逆首尸骨盗走私下埋葬,施琅下令严密侦缉,务要追回挫骨扬灰以诫乱党,今日听说都统大人发现永仇和尚尸骨,因此特地过来瞧瞧,都统大人千万不可误会。”
听施琅伶牙利齿颠倒黑白,哈善气得呼赫喘气,冷笑道:“既然施提督与乱党逆首仇深似海,本都统给你个机会,由你亲自动手掘坟开棺,把永仇和尚挫骨扬灰如何?”
施世轩跟在施琅后头,听哈善言语不善气往上冲,迈前一步高叫道:“都统大人——”
话未说完施琅暗使眼色止住,笑眯眯道:“都统大人说得极是,施琅与永仇和尚仇深似海不共戴天,自当亲自动手掘坟开棺,挫骨扬灰。”
嘴里说话从侍卫手中接过锄头,迈步上前就要动手掘坟,他既已起了混赖过关的心思,巴不得哈善给机会展示耿耿忠心,免得被康熙疑忌失却功名富贵。
瑞栋旁观者清,见施琅装疯卖傻亲自动手,企图把同情乱党逆首怀有不臣心思的罪名轻轻洗脱,暗想哪能如此轻易饶过,拦在坟前高叫道:“施提督莫要着急动手,你说永仇和尚尸骨被反贼趁夜盗走埋葬有何证据?莫要贼喊捉贼倒打一耙。”
哈善这时也悟过神来,冷眼瞪视施琅,沉声道:“施提督,你说没有亲自下令埋葬乱党逆首,可要拿出道道来。”
听到这话施琅心中大宽,他行事素来狠辣,早就把相关证据毁得一干二净,不怕瑞栋找出知情人,微笑道:“都统大人说得有理,施琅自会给都统大人一个交待!”
转头望向提标营亲兵,绷紧面皮喝道:“带上来!”
提标营亲兵微微骚动,不一刻就见一名双手绑缚垂头丧气的彪形壮汉被戈什哈押将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施琅面前低头不语。
施琅向哈善笑道:“这是提标营亲兵把总杨贵,永仇和尚尸骨由他负责看守,哪料值勤酗酒竟被反贼偷盗了去,施琅特地押将过来,请都统大人依律严厉处治。”
抬腿用力踢了杨贵一脚,高声斥道:“男子汉大丈夫犯了错就要承认,垂头丧气做些啥子。”
杨贵被施琅踢了一脚省过神来,忙向哈善重重磕头道:“标下酗酒误事,请都统大人依律治罪。”
见施琅丢卒保帅把罪过全都推到下属身上,哈善气得浑身发抖,望着跪在面前的杨贵冷笑道:“胆肥竟敢酗酒误事,老子这就宰了你!”
嘴里说话拔刀出鞘,一道闪电笔直劈向杨贵脑门。
杨贵本是替施琅揽罪,以为挨些军棍关上数天就可完事,军门记在心上日后自会提拔,万料不到哈善当众拔刀砍杀,打了个激灵跳起想要逃跑,却被站在身后的施琅向腰眼横踢一脚,一个踉跄跌倒在地,钢刀落下颈血喷溅,斗大脑袋咕噜噜滚到坟前,刚好与呲牙咧嘴的探事脑袋凑成并排。
施世轩身形微动想要拔剑,见人头已经落地退将回去,一言不发面色铁青。
哈善盛怒之下不暇思索,见施琅出手相助不由一愕,感觉似乎中了诡计,只是他素来有勇无谋,一时想不出啥法子对付,瞪大眼睛望着施琅一言不发。
施琅向无头尸体望了一眼,向哈善拱手道:“杨贵酗酒误事,多谢都统大人处置。”
瑞栋见不是事,见提标营亲兵大多隐蕴怒气,暗想施琅既已立意混赖,嘴皮官司一时扯不明白,莫如先行挖出永仇和尚尸骨坐实通贼证据,慢慢再设法调查罪过,暗扯了把哈善轻声道:“都统大人,真相如何可以另行调查,末将以为某些人势力虽大,总不能一手遮天抹煞干净,眼下还是先请施提督亲自动手挖出永仇和尚尸骨,挫骨扬灰自证清白。”
施琅趁机打蛇随棍上,举起锄头亲自上前掘坟,众人默不作声站在旁边观瞧,见施琅白发苍苍老态龙钟,挥舞锄头独自挖掘,阳光映照拖出长蛇般的扭曲身影,颇有些形影相吊茕茕孑立。
施世轩满心不是滋味,想要上前帮忙却被施琅推开,谷地上百号人鸦雀无声,只听到锄头刨土的丁冬声响。
施琅年逾六旬早就不务农活,饶是常年习武身康体健,挖掘一会也已累得气喘吁吁,只是哈善冷眼注视不得不卖力挖掘,幸亏坟丘土质松软,提标营亲兵虚应其事浅浅埋葬,不一刻就刨开泥土现出薄皮棺材,木质灰黑沾满泥土,底部滴滴答答滴着腐水,饶是阳光耀眼也觉阴森可怖。
施琅见到薄皮棺材百感交集,拄着锄头呼赫喘气如同牛吼,施世轩赶忙上前搀扶,吩咐两名戈什哈跳下抬出棺材。
施琅休息片刻亲自上前缓缓推开棺材盖板,众人凝目炯炯注视,忽见一团活物从棺材里面飞快窜出,在地上灵活打了个滚,瞬间蹿入树丛不见踪影。
众人都被突然出现的活物吓了一大跳,施琅首当其冲心中有鬼,更被吓得踉跄摔倒,手舞足蹈一时挣不起来。
施世轩忙过去搀起,目光炯炯只是落在薄皮棺材上面。
哈善见活物是只颜色灰黄鬼头鬼脑的黄鼠狼,想必是畜生借棺材做窝,向地上吐了口唾沫暗骂晦气。
黄鼠狼又称黄皮子,关东风俗挖棺见到黄鼠狼必遭晦气,众侍卫都是八旗子弟熟知习俗,胆战心惊不知哪个会倒霉,一时间无人胆敢上前察看。琇書網
哈善有心亲自上前,忆想昔日厦门施家老宅开棺验裳,险些被浓重尸臭熏得闭过气去,如今忆起犹有余怖,悄悄向站在旁边的瑞栋使了个眼色,示意上前察看。
瑞栋见到黄鼠狼也是不太情愿,只是哈善示意不得不硬着头皮过去,探头探脑向棺材里面望去,忽地呀的一声怪叫,登登登倒退数步,满脸诧异难以置信。
众人本就有些心惊胆战,被怪叫一吓齐刷刷倒退,刀枪并举对准薄皮棺材,仿佛阴魅鬼物就要从里面张牙舞爪爬将出来。
哈善刷地拔出腰刀,拧眉瞪视薄皮棺材,双腿不自禁微微发抖。
他是厮杀半生的沙场骁将,战场之上敌人如何凶横也不惧怕,对传说中的索命厉鬼却有些胆战惊心,缩在侍卫后面不敢冲跃上前。
施琅也是想起厉鬼索命,骇得牙齿咯咯打架,面色惨白仿佛即将昏晕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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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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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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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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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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