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关已便成缩头乌龟,这是国人的道德劣性,侥幸逃过鞑子屠刀的懦弱居民更是如此。
永仇和尚自忖形迹已露只能放弃秘密据点,率领群雄一口气奔到胡同口,见十多盏气死风灯照得远近通明,大批侦缉处探事手执利刃,虎视眈眈把住狭窄胡同口,把玄水堂群雄全都堵在小巷之中。
两排执弓搭箭的弓箭手站在最前头,冰冷箭头指向狭窄小巷,一声令下就可万箭齐发,把群雄射成刺猬。
徐淑媛执着游龙剑紧跟在永仇和尚身后,一眼瞧见梦中时常出现的施世轩身穿戎服手握剑柄,站在巷口面现得意微笑,望着渐渐奔近的天地会群雄高叫道:“反叛乱党胆大妄为,还不快些弃械投降,本统领只要一声令下,就叫你们乱箭穿身——”
刚说到这里,陡见徐淑媛俏生生站在永仇和尚身后,丹凤眼瞬也不瞬望住自己,眸里射出冰冷光芒,又似乎闪烁晶莹泪花。
施世轩两日来对徐淑媛念念不忘,时常懊悔那天不该迟疑停步,万料不到日思夜想的心上人竟然是天地会乱党,一时惊得呆住,生怕弓箭手放箭射伤徐淑媛,紧张叫道:“统统放下,切莫放箭。”
一名弓箭手过于紧张,听到放字立即松开弓弦,狼牙利箭呼啸着射向徐淑媛,势若奔雷转瞬即至。
徐淑媛泪眼朦胧自顾瞧着施世轩,对飞射过来的利箭瞧也不瞧。
施世轩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就想冲出遮挡却已来不及,面色瞬间雪白。
永仇和尚嘴噙冷笑,举起龙头拐杖凌空一挥,利箭被壮大劲道击飞撞到墙砖,带起一溜耀眼火星。
见徐淑媛安然无恙,施世轩舒出口大气,随即惊怒交迸,扬手一巴掌重重打在弓箭手脸上,厉喝道:“本统领有话要问,吩咐莫要放箭,你这小子竟敢违令不遵——统统给本官退下,退到队伍最后面!”
倒霉弓箭手捂着红肿面颊噤若寒蝉,忙不迭遵令行事,收起弓箭快步退向队伍后面。
施世轩定定瞧住徐淑媛,目光缓缓落到游龙剑上,眼神闪烁神情复杂,柔声唤道:“雪梅——”
听到叫声徐淑媛娇躯陡地一颤,生生忍住即将溢出睫毛的泪花,咬紧嘴唇扭过头去,不欲让施世轩瞧见苦涩模样。
群雄面面相觑,不晓得鞑子统领发哪门子疯。
永仇和尚虎目环睁,龙头拐杖用力顿地,高喝道:“兀那鞑子走狗,天地会反清复明光复华夏,都是顶天立地不怕死的英雄好汉,有胆子尽管放马过来,真刀实枪干上一场!”
听到反清复明施世轩陡地一震,悟起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万万讲不得儿女私情,硬起心肠厉声喝道:“你们已经被重重包围万难逃脱,识时务马上放下武器投降,本统领作主可以饶你们不死!”xǐυmь.℃òm
目光在徐淑媛面门一转,硬起心肠不再注视。
永仇和尚久经风浪早就视生如死,听了只是不屑冷笑,浑没把言语威胁放在心上,舞动龙头拐杖就想杀将过去。
施世轩站在探事前面,永仇和尚武艺高强,只要设法擒住施世轩挟作人质,不怕探事投鼠忌器不乖乖让路。
正想冲出动手,远处蹬蹬蹬传来杂沓脚步声响,数十名修来馆探事执着长短兵器,簇拥主事黄性震急步赶将过来。
见群雄安然无恙黄性震暗舒口气,指着施世轩厉喝道:“施统领,天地会乱党已被修来馆秘密侦缉,时机成熟就要出手捕拿,你们竟敢半夜三更抢过来摘果实,天底下哪有如此便宜道理!”
目光不经意向大名鼎鼎的永仇和尚瞟了瞟,随即收回恍若不见。
施世轩万料不到修来馆居然也来横插一脚,反诬侦缉处抢占功劳。
他见到徐淑媛本就郁气难消,见状都发泄到黄性震身上,冷笑道:“天地会乱党早被侦缉处暗中监视,只为了放大网钓大鱼才没有下手,黄主事说修来馆已经秘密侦缉,证据在哪里?”
黄性震闻言微滞,龌龊心思不好当众讲明,只得做出恼羞成怒模样,戟指怒喝道:“黄口小儿敢在本官面前胡言乱语。天地会乱党都是修来馆掌中之物,侦缉处妄想过来抢桃子立功劳,本官绝不允许!”
嘴里说话,冲跟在身后的贴身侍卫郭雷暗使眼色。
郭雷八面玲珑,自然明白主子心思,呼喝一声带着大批探事挡在胡同口,拦住侦缉处探事不让过去。
侦缉处修来馆明争暗斗早生嫌隙,见此情景分外眼红,立时你推我搡相互厮打起来,一时之间倒顾不上抓捕天地会乱党。
永仇和尚本想擒贼先擒王,见修来馆横插一脚,大群探事当着自己的面拳来脚往厮打得不亦乐乎,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站在旁边还想观战。
韦德忠转了转眼珠,急忙跑过来,拉了一把道:“良机莫失,堂主快走!”
群雄趁人不备,悄无声息潜回胡同,见巷尾也有大批探事打架斗殴,当即由熟悉地形的马超南带路跃上屋顶,不一会就没入密如蛛丝的巷道之中。
有侦缉处探事见群雄趁机溜走,想要追赶却被对手死死缠住,难以脱身。
偷眼瞧着玄水堂群雄走得无影无踪,黄性震暗舒口气,一把扯住施世轩领口,厉喝道:“施世轩,你借口侦缉蓄意阻挠本官抓捕天地会乱党,意欲何为?本官怀疑你与天地会乱党私下勾结,有意破坏抓捕行动,一起到姚总督面前辩理去!”说着扯起施世轩就要赶向总督行辕。
施世轩布置周密的抓捕计划被黄性震莫名其妙破坏,反而倒打了一靶,气得浑身发抖,想到徐淑媛逃脱抓捕心里却是莫名一暖,说不清是啥子滋味。
他在施琅督导下从小勤心练武,武功已臻一流境界,根本不把不通武艺的文弱书生黄性震放在眼里,抓住手腕用力一扭,黄性震肥胖身躯立时掉转方向,情不自禁屈腰弯身,肥面扭曲痛得哎哟连声,险些就要跪倒地上。
修来馆探事见黄主事吃亏,都是主辱奴忧气愤填膺,高声呐喊冲将过来。
侦缉处探事自然不会示弱,蜂拥簇在施世轩身旁,目现凶光跃跃欲试。
省起黄性震是四体不勤的体弱文人,施世轩轻蔑一笑,放松手腕一字一顿道:“黄性震,人在做天在看,是非曲直自有公论。世轩懒得与你这无耻小人哆嗦,日后施军门问起只能实话实说,告辞!”
瞧也不瞧面色铁青的黄性震一眼,领着侦缉处探事扬长而去,不多时就消失在黑暗深处。
黄性震感觉手腕疼痛,火光照映下已红红的肿起一圈乌黑指印,犹如烙铁烙烫触目惊心。
禁不住咝咝吸气,指着施世轩背影跳脚怒骂,“施世轩狗娘养的兔崽,不就仗着干爹施琅背后撑腰,哪天干爹势败瞧你这猢猕能够躲到哪里!”
正骂得痛快淋漓,面颊红肿眼角乌黑的郭雷凑过来,轻声问道:“大人,天地会乱党向胡同里逃了,要不要追赶?”
“追个屁!”
瞪了没有眼色的郭雷一眼,黄性震爆粗口道:“马上收兵回馆,莫管闲事。”
脑里急急打着主意,明日见了姚总督该如何解说,如何想法子把脏水泼到施世轩头上,如何利用玄水堂群雄借刀杀人,鱼泡眼眯成细缝,闪烁诡谲阴毒光芒,宛若即将出击吞噬猎物的眼镜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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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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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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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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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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