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昨晚诡异场景印象实在深刻,徐淑媛真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她定了定神,言笑晏晏仿佛也是若无其事。ωωω.χΙυΜЬ.Cǒm
玄水堂群雄白天都宅在柴房地洞养精蓄锐,晚饭过后大家坐在院中闲谈一阵,聊了些江湖典故,眼见玉兔西斜各自回房安歇。
陈二娘躺到床上不久就鼾声大作,睡得死沉。
徐淑媛在床上翻来覆去转侧一阵,好长一会闭紧双眼也是熟睡过去。
宅院内外静寂无声,不知不觉街上梆子已打过三更,陈二娘黑暗中忽地睁开眼睛,眸光宛若猫头鹰闪闪发亮,推了下徐淑媛轻唤数声,微闻鼻息没有丝毫动静,
她伸指点中徐淑媛昏睡穴,坐着呆呆出了会神,忽地舒出口长气仿佛下定决心,慢慢穿好衣衫摸黑起床,悄无声息打开房门走将出去。
今晚轮到值勤守夜的是铁金刚韦德忠。陈二娘蹑手蹑脚摸出房门,见空中月轮皎洁,宅院内外撒满银辉,瓦影树荫清晰可见,不知韦德忠潜伏在哪个角落。
陈二娘暗觉诧异,顾不得细想,潜行穿过院落,脚下用力纵身跃过院墙,大鸟般悄无声息落在地上。
抬头向胡同前后张了一张,空寥寂静不见人影,陈三娘嘴角忽地现出冷笑,用力咬了咬银牙,回头望了眼木门紧闭寂无声息的宅院,顺着胡同飞快向前窜去,轻如狸猫寂静无声,轻功甚是精妙。
深更半夜静寂无声,陈二娘很快就来到胡同末尾的一处民宅,毫不迟疑越墙而入,轻手轻脚走到厢房门前,侧耳听了听房内动静,前三后四敲击房门。
敲门声寂静中甚是响亮。
房内人立时惊觉,只听屋内响起簌簌声响,不一会房门吱呀打开,一名头发花白的枯瘦老者披着外衫站在门口,望着陈二娘皱眉道:“怎么又是半夜过来?小心莫被乱党察觉异状,误了施统领大事。”
陈二娘低声道:“永仇和尚已与察言司漳州站联络,决定明早联合台湾派来的军勤处杀手,趁施提督前往校场阅兵动手刺杀。事情极为紧急,我不得不半夜赶来。”
顿了一顿,问道:“我那孩儿在侦缉处可还好,你们可不能狠心虐待。”
听到玄水堂联合察言司企图刺杀施琅,枯瘦老者双眼眯起,穿好外衫慢慢走出房门,嘴里喃喃道:“军勤处杀手也已潜入漳州?胆大妄为自寻死路,很好,很好!”
斜眼瞥见陈二娘凝目注视自己等待回答,微笑道:“只要你尽心为侦缉处办事,老夫保证尹家独苗过得好好的,连毫毛都不会少掉半根。日后灭了天地会乱党,施统领自会遵守承诺,安排你与孩子改换身份远走高飞,寻个偏僻所在隐居度日,谁也不会再来打扰。”
陈二娘微叹口气,面上表情似信非信。
枯瘦老者瞧在眼里,眸里现出厉色,狞声道:“陈二娘,你不要想啥歪主意,天地会乱党早在侦缉处掌握,之所以故意放你们走路,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借天地会之手探出察言司漳州站老窝,把那帮间谍秘探一网打尽。你要配合老夫好生侦缉,日后自少不了你与孩子的好处。”
陈二娘眼里现出晶莹,涩声道:“我孩儿已在你们掌握,老娘只能任由揉捏,哪敢有啥子歪主意。永仇和尚待我夫妻恩重义厚,天地会弟兄个个义字当头,如果不是你们答应替我报了修来馆的杀夫之仇,又掳了我那苦命孩儿做人质,老娘宁可千刀万剐大卸八块也不会背叛会中弟兄……”
听陈二娘唠唠叨叨说个不休,枯瘦老者老大不耐烦,冷笑道:“跟那班反叛朝廷的乱党讲啥江湖义气,白花花的银子到手才是正经。日后你得了赏银——”
说到这里,忽地侧耳倾听,抬头凝望院墙,半晌冷声喝道:“谁?!”
陈二娘没听到丝毫动静,不禁吓了一大跳,急忙抬头向院墙望去,见院墙上面不知何时站着永仇和尚,依旧是矍铄老翁装扮,手提龙头拐杖,正用冰冷目光瞪视自己,眼神充满了鄙视憎恶。
陈二娘做贼心虚,见到永仇和尚先自胆寒,急忙躲到枯瘦老者身后,再也不敢出声。
枯瘦老者眯眼瞧着永仇和尚,冷声道:“相好的,既然有胆跟踪就快些下来,站在上面吹风吸土算哪门好汉。”
永仇和尚魁梧身子如同柳絮轻飘飘从院墙飘落,矗立地面没发出丝毫声响。
他没有理会陈二娘,冷厉目光瞧向枯瘦老者,沉声道:“我道是哪个,原来大名鼎鼎的追风掌杨溢德居然成了侦缉处走狗,暗中躲在这里偷窥盯踪,做鹰犬一样的龌龊勾当。”
追风掌杨溢德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昔日在平西王吴三桂帐下担任贴身侍卫,凭一双肉掌连败缅王莽白手下十三名勇士,逼迫交出永历帝朱由榔,带到昆明由吴三桂用弓弦亲手绞死,杨溢德因此极得吴三桂宠信,升任王宫侍卫统领。
康熙二十年清兵攻入昆明,吴三桂孙子吴世璠自杀身亡,从逆将官都被清算,或被斩首,或遭流放,杨溢德作为侍卫统领也在诛杀行列,不知怎地失去踪迹,想不到居然加入侦缉处,奉令暗地监视天地会会众。
听了永仇和尚的讽刺言语,杨溢德毫不脸红,得意洋洋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老夫当年误投吴逆走投无路,得施提督大力庇护方才侥幸逃得性命,当然要洗心革命,尽心尽力为施提督办事。你这乱党快报上名号,老夫可以打发你早些上路,赶到阎王殿报到投胎。”
永仇和尚目现锐芒,冷冰冰道:“老衲法号永仇。”
永仇和尚号称江南第一高手,江湖名头极为响亮,杨溢德听得身子微震,惊疑不定上下打量,半晌狞笑道:“你就是神力王永仇和尚?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老夫听说你号称打败江南无敌手,早就想与你称称斤两,瞧是追风掌厉害,还是神力王了得。”
轻轻拍了拍手掌,左右偏房窜出三条黑衫汉子,都是身材魁梧满脸横肉,手执刀剑前后包围永仇和尚,只等令下即可一拥而上,以多凌寡。
见侦缉处探事人多势壮,陈二娘胆怯渐去,从杨溢德背后探出半颗脑袋道:“永仇大师,天地会已力尽势穷,迟早要被官兵剿灭。妹子劝大师——”
“住口!”永仇和尚用喷火目光瞪视陈二娘,“你暗地背叛天地会,出卖会中弟兄,可曾记得入会誓言第三条?”
陈二娘窒了一窒,忆起入会时焚香发的誓言,“凡背叛天地会,勾结官府出卖消息必受千刀万剐”。
想起昔日丈夫尹安国执掌刑堂,酷刑处理叛会兄弟的冷厉模样,陈二娘心中一阵冰凉,呐呐道:“侦缉处挟持我的苦命孩儿,答应替我报杀夫之仇……”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两行清泪顺着消瘦面颊缓缓淌落,可惜无人加以留意,更不会体会其中意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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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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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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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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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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