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地表字晋卿,号厚庵,福建泉州人氏,出身书香门第,康熙九年高中二甲进士,选入翰林院任庶吉士,散馆后授予编修,不数年先后升任翰林学士、兵部右侍郎,以巡抚身份主政直隶,大力兴修河道水利,勤政爱民名声颇佳,回朝不久就特旨升为文渊阁大学士,谨慎清勤公忠体国,是康熙王朝一等一的重臣,极受康熙亲信看重。
李光地平素清廉自守,入阁后更加珍惜羽毛,从来不与同僚结党往来,可趁着夜色秘密前来的访客却不能不接见。
使眼色示意端上茶水的老管家李安退出,李光地蹙着白眉问道:“富大人今日怎么有闲过府来访,用不着督考子孙辈科举文章了么?”
说着举杯敬茶,嘴里呵呵轻笑。
他与访客富鸿基翰林是福建泉州老乡,素来熟识随口开了个玩笑。
富鸿基顺治十五年高中进士,是李光地的同乡科举老前辈,担任翰林学士八股文章写得出神入化,无奈三名儿子都没有继承父亲优秀文化基因,参加科举屡考屡败连乡试都过不了关,富鸿基气怒之下每日上朝前都要布置科举题目,晚饭之后亲自阅文督考,明令文笔不佳者不准回房睡觉。
如此一来独守空房的诸子妻妾自然牢骚满腹,无意间在闺阁聚会提起传扬出去,成为官场笑话。
听李光地语含讽讥富鸿基面孔微红,唉声叹气道:“劣子文笔粗陋难入考官法眼,老夫怒其不争只能多花些功夫,哪及得上李大人贤子科举早达,诸事无忧。”
他不想在尴尬话题多聊,随意说了数句,立即转换话题道:“李大人阁务繁忙,寻常小事下官岂敢前来打扰,实是福建施提督暗中来信求助,事情紧急下官不得不连夜打扰,李大人莫要见怪。”
听到施琅暗中来信,李光地低垂白眉不易察觉微微抖动,放下茶杯诧声问道:“施琅驻节漳州厉兵秣马,怎会暗中来信,莫非平台战事出现意外变故?”
不由李光地不关心,古代官员乡土观念极重,李光地富鸿基施琅都是泉州老乡,虽然文武有别权柄不一,平素行事还是要顾全老乡情面,施琅之所以由内大臣出任福建水师提督,与李光地在康熙面前大力推荐不无关联。
施琅能否顺利平台直接关系李光地的识人眼光,李大学士焉能不表示关切。
富鸿基面现苦笑,摇头道:“施琅精通海战,已经好几次打败郑逆舰队,自然不会出现意外变故。只是姚启圣——”
话未说完富鸿基先行重重叹了口气,李光地虽在京师任官,对家乡情况也是时刻留意,当然晓得姚启圣性情深沉热中利禄,眯着眼睛思索片刻,轻问道:“难道姚施不和动辄掣肘,施琅想要撇开姚启圣独掌平台战事?”
他眼光老到一针见血,富鸿基怔了怔,翘起大拇指赞道:“李大人实在了不起,施琅暗中来信就是为此,言道姚启圣想要养寇自重,对平台战事百般阻挠,施琅左右为难,恳请李大人出手相助,请皇上允许由他专征台湾,姚启圣统筹粮饷后勤,不得随意出手干预。”
李光地静静听着不置可否,房中只能听到蜡烛燃烧的噼啪声响,以及富鸿基发出的粗重喘息。
见李光地眯缝眼睛不肯表态,富鸿基肚里暗骂老狐狸,他与施琅私下已结成儿女亲家,中秋之后就要布置完婚,自然盼着施琅封公封侯更进一步,因此收到施琅紧急寄来的密信忙不迭跑来拜见李光地,哪料老狐狸竟想置身事外,丝毫不念泉州老乡情谊。
咬了咬牙,富鸿基只得使出杀手锏,凑近轻声道:“施琅来信明言,恳请李大人看在昔年救助份上出手相助,施琅日后必有厚报。”
李光地眸里微现怒色,转瞬平淡无波,瞧不出丝毫异样。Χiυmъ.cοΜ
富鸿基的话意他自然明白,大清顺治十二年,李光地还是不曾参加科举的稚龄童生,跟随家人宅居泉州乡下,日夜苦读谋求功名。那时满清尚未一统江南,兵荒马乱盗匪横行,李光地全家被盗匪绑架命悬一线,恰好施琅征战归来出手解救,李光地感激之下明言日后必要设法报答救命大恩。
事隔多年施琅从不曾提起,李光地原本以为已经了结,想不到今日居然从富鸿基口中说出,饶是李光地厚黑学已到高深境界,也不自禁面孔羞红,再也无法假装若无其事,叹息道:“富大人,你我同僚多年不必隐瞒,施提督立意平台扫除郑逆,还家乡父老太平世界,老夫岂能无动于衷,只是皇上——”
神情恭谨向紫禁城方向拱了拱手,续道:“英明神武圣意独裁,臣子率性进言反遭疑忌,老夫生怕不小心弄巧成拙,误了大事反为不美。”
富鸿基知道李光地说的是实情,康熙疑忌汉臣心事深沉,谁也不能保证能够猜中心思玩弄皇上于股掌之间。
他向门外张了张,见李安远远守在院口不虞有人窃听,嘴角忽地现出诡笑,凑近李光地耳边轻声嘀咕。
李光地听得面色时红时白,忍不住骇然问道:“施琅好生大胆,竟敢妄测圣意愚弄皇上——哈善密奏上达天听了么?”
富鸿基摇了摇头,轻声道:“有没有上达天听不太清楚,不过也就在一两天的事。万一皇上向李大人垂询,恳请李大人出手相助,设法让皇上金口允诺施琅专征台湾。”
李光地捻着白须没有说话,富鸿基静静坐着也不催促,房间陷入古怪的沉默。
过了良久,蜡烛扑的一声灯花爆放,房间稍暗转瞬更加明亮,李光地仿佛从沉思中惊醒过来,目光睃了睃窗外的皎洁夜空,冲富鸿基点头道:“老夫知道了。夜已深沉富大人请回,你我明早还要上朝面君,都早些安歇了吧。”
响鼓不用重捶,富鸿基立时露出会意微笑,赶忙起身告辞道:“下官还要回去督考科举文章,这就不打扰李大人了。”
听到督考科举文章李光地不自禁噗嗤一笑,送出书房目送富鸿基离去,站在台阶上久久沉吟不语。
老管家李安赶忙提着灯笼上前伺候,就听李光地喃喃吟道:“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施琅,你这杀人放火的海盗头子也妄想改换门庭觅封靖海侯么。”
李安听得云山雾海,晓得老爷性情深沉喜怒素来不形于色,低头假装没有听见,提着灯笼侧身引路,引领李光地踏着弯曲石径,缓缓走向灯火通明笑声隐隐的内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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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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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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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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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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