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狩猎会的青壮男女聚在广场空地上,周围挤满了围观蕃人,都是指指点点纵声谈笑,等着族长依兰黑亲自清点猎物,宣布名次。
土蕃壮汉有的猎得野猪野狼,有的猎得山羊斑鹿,也有的运气不好,只猎得竹鼠山鸡,满面羞愧缩在人群后头,半声不敢发出。
哈瑞德深入深山老林猎了只凶猛黑熊,领着几名土蕃壮汉抬了下山,满面得意站在人群前头,用挑衅目光瞧向依兰思托。
他晓得依兰思托没寻到凶猛野兽,只猎得只雪狐,虽然贵重却比不得黑熊凶猛,狩猎会魁首当属自己无疑。
大群土蕃少女站在旁边叽叽喳喳,不少人用羡慕目光瞧向足有五百斤,宛若小山堆在地上的黑熊,捂着小嘴发出啧啧赞叹。
目光偶尔扫过容光焕发的黛丽娜,眼神里忍不住现出嫉妒光芒。
眉目弯弯,容颜俏丽,肤色微黑的尔玛伊却只把目光盯住不起眼的雪狐上,眸里全是掩饰不住的柔情蜜意。
春节前她与依兰思托私下约会,偶尔提起羡慕汉人贵妇袍服的雪狐围饰很是好看,依兰思托当时只是咧嘴傻笑,似乎没有听懂情人言语,想不到狩猎会马上送给她意外惊喜。
箭孔从雪狐左目射入,贯穿入脑,雪白皮毛完好无损,需要多强的潜伏耐心,多么高超的箭术才能猎得谨慎机灵、胆小如鼠的雪狐。
想到这里,尔玛伊忍不住抬头望向人群中的依兰思托,目光溢满似水柔情。
更多蕃人把目光投向抱在徐太平怀里的豹崽,眼神都有些怪异。
徐淑媛一介汉家妹子,居然有能力在深山老林猎得凶猛云豹,还给汉家娃逮了只未足月的豹崽,把许多土蕃狩猎老手都比了下去。
想起这样的狩猎成绩居然由汉人取得,不少土蕃壮汉羞愧之余,都有些愤愤不平。
瞧着牛犊般堆在猎物中的云豹尸体,刘雅萍俞依偌也有些难以相信,不过想起徐国难陪同上山,又觉得合情合理。
依兰黑笑眯眯绕广场巡视一圈,与几名族老低声商量几句,咳嗽一声走到人群前面,数百双目光立即投到他身上,满场静寂无声。
依兰黑微笑讲话,阐释了举办狩猎会的重大意义,表扬了参赛蕃汉的狩猎成果,勉励再接再励创造佳绩。这些都是狩猎会的讲话惯例,众人左耳进右耳出听得浑不在意。Χiυmъ.cοΜ
当大家都被老生常谈搅得有些不耐烦时候,依兰黑终于高声宣布狩猎会名次,“经族老会现场检验,共同商议,确定哈瑞德猎得黑熊最为凶猛,当为狩猎会魁首!”
说到魁首两字依兰黑声音有些低沉,飞快瞪视站在人群中的依兰思托一眼,暗恨素以勇力闻名的幼子太不争气,只猎得中看不中用的雪狐,眼睁睁输给了哈瑞德。
他是平埔社族长不能当众指鹿为马,只好现出慈和微笑,貌似对狩猎结果十分满意。
黑熊是森林之王,熊掌拍处能够打折小树,连高踞食物链顶端的云豹等闲都不敢向它挑战。
哈瑞德狩猎会魁首众望所归,没有丝毫疑义。
广场上的土蕃少女都拍手欢呼,黛丽娜的清脆嗓音分外悦耳动听。
哈瑞德踏前一步,得意洋洋向黛丽娜挥手致意,目光忍不住瞟视不远处的依兰思托,见他满面笑容,似乎没有丝毫妒意,不觉微感意外,慢慢放下了双手。
等欢呼声渐渐止歇,依兰黑略微踟蹰,大声宣布:“云豹是勇士的象征。依兰雪梅能够猎得云豹实属不易,当为狩猎会亚军!”
满场登时静寂,没有响起热烈的欢呼声。众蕃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晓得依兰雪梅是哪个。
徐淑媛翘着琼鼻得意洋洋站在人群中,等了半天没听到掌声和欢呼,俏脸涨得通红,瞪大凤眼跳出抗议道:“依兰雪梅就是本姑娘,你们怎么不欢呼祝贺!”
“原来你这汉女就是依兰雪梅?!”
哈瑞德向来瞧不起汉人,因为徐淑媛是族长外甥女才不去招惹,见她改名换姓抢了狩猎会亚军名次,扬眉怒道:“狩猎会只允许蕃人参加,你这汉女怎能冒名参加,取得名次。”
拌嘴吵架徐淑媛从来不输人后,哪把傻大黑瞧在眼里。双手叉腰,睨视哈瑞德道:“我妈是依兰思铃,堂堂族长嫡女,本姑娘身上流有蕃人血脉,怎能不以蕃人身份取得名次。你若有疑义狩猎会前就该当众提出,本姑娘猎得云豹方才跳出说三道四,是不是出于妒嫉心理,生怕日后狩猎会输给姑娘,提前埋下伏笔?”
“你——”哈瑞德憋得满脸紫胀,捏紧拳头怒目而视,嘴唇抖颤说不出话。
论拌嘴吵架三个哈瑞德绑在一起也不是徐淑媛对手,何况当众跟女人对吵有失土蕃勇士脸面,哈瑞德不屑为之,又不好出手教训,一时僵在了那里。
黛丽娜见情郎当众受辱,挺身而出道:“姑娘自认是蕃人,就要遵从平埔社规矩,晚上寨子举行背篓会,姑娘敢不敢一起参加?”
她早就瞧徐淑媛不顺眼,趁机提出挑战。
徐淑媛闻言大喜,妙目斜睨黛丽娜清丽面庞,嘻笑道:“依兰雪梅当然参加。姑娘如果担心被本姑娘抢了风头,也可以提前申请退出。”
黛丽娜气得俏面血红,含嗔不语。
尔玛伊嘴吟噙浅笑,立在旁边妙目斜瞟睇,似乎对黛丽娜吃瘪暗自高兴。
依兰黑见哈瑞德青筋爆起肌肉凸出,生怕他恼怒之下暴起伤人,端起族长架子威严道:“狩猎会名次是族老会公议,任何人不得质疑。依兰雪梅快些退下,莫要搅了狩猎会。”
说到依兰雪梅四字他也觉得有些怪异,眼角余光瞟向站在广场边的刘雅萍,见她巧笑嫣然十分得意,不禁暗骂了句女生外向,随即不再多想,继续宣布下面的名次。
狩猎会插曲很快过去,大多蕃人的心思都转到晚上的背篓会,相互议论跃跃欲试,恋爱情浓的更是眉目传情,精心准备,打算在背篓会上拔得头筹。
吴清影子般无声无息站在广场角落,目睹徐淑媛口角生风力夺亚军,当众承诺晚上以蕃女身份参加背篓会,目瞪口呆之余眼神多了些许莫名含意。
这含意说不清道不明,吴清也不晓得是啥子滋味,惶恐之余只能顺其自然。
背篓会是土蕃盛会,青年男女借此机会谈情说爱,徐淑媛竟欲以蕃女身份参加,莫非她早就有了意中人?
吴清关心则乱,一颗心不由自主砰砰剧跳起来,瘦长面孔布满阴云,仿佛即将暗淡下来的深沉夜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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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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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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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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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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