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又拉着玉兰同去。
玉兰不想去,她还有设计稿没画完,字帖也没临摹完,还有丁繁给她指定的书目也没看完。
李爱华却不肯妥协,就差拖着她一起走了。
“你天天窝在家里长蘑菇呢?再这么下去你都要自闭了。一张嘴巴笨的要死!学学你妹妹,嘴巴甜一点,笑容多一点,别人也多喜欢你一点。天天板着个脸,跟死了爹妈似的……”
玉兰不满地低喝:“阿娘……您是去上香,这么说话没禁忌真的好吗?”
她最听不得“死了爹妈”这几个字,从前所有的不幸都是从这几个字开始的,每次听到这些字就会让她想起那些惨痛的记忆。
这一世,她希望二老安安稳稳幸福安康长命百岁,如何舍得阿娘诅咒自己。
李爱华赶紧呸呸呸连呸三声,喃喃细语:“恕罪恕罪!坏的不灵好的灵。”
说完又戳了玉兰的脑门一下,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看你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朋友。哪像你妹妹,爱说爱笑的,朋友那么多。”m.χIùmЬ.CǒM
玉竹上二年级,小小年纪一张巧嘴,人又泼辣,在班级里有点大姐头的架势。
玉兰拗不过她,无奈地点头:“行行行,我都听您的,求您别再念了。”
当娘的女人唠叨起来真是太恐怖了。
她拎着香烛跟在李爱华旁边,继续听她念叨。
“你大嫂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生了,中秋节你哥除了让人带回来一堆东西,人却连面都没露。不知道你大嫂现在怎么样了?她也真是,挺着那么大的肚子,还上什么班啊?你大姐也是,大学里难道中秋不放假吗?还跟我说有事情回不来,离得那么远,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样,好坏全凭她一张嘴。”
李爱华从玉兰手中接过东西催玉兰加快速度:“起了这么早,要是能上头一注香就好了。”
玉兰不以为然,想烧头一注香的香客往往都是午夜就守在那里了,只等一到零点就点香。
除非是特地在庵堂门口守着,不然也轮不上。
好在李爱华只是念叨几句,对头柱香倒没多大的执念。
玉兰就劝她:“您给庵里多捐一些香油钱就行了。”
这个不用玉兰提醒,李爱华每次上香都会这么做。
李爱华一边走路,一边跟起早下地的乡亲打招呼。
逢人问起,李爱华就说:“哎,几个孩子都在外面,一年到头难得见几次面,我去庵里给几个孩子求平安符去。”
庵堂的位置处在半山腰,李爱华母女俩到地方的时候,太阳也才刚刚升起来,青石路上已经陆续有香客下山来了。
玉兰体力好,一边走路一边说话也没见喘:“阿娘,您要是想他们,就去看看呗。到市区又没多远,奶奶有阿爹照顾着,小妹又在上学,您不是有空的嘛?”
李爱华摇摇头,“算了,我还是别添乱了。你大哥大嫂已经够忙的了,有亲家母照顾着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倒是你姐,我总觉得不踏实。长途坐车我又吃不消,不然,我真想去她学校看看。”
提到这个,玉兰也有点迟疑。阿姐每个月打电话都说自己很好,可是叫她回家又百般推辞,玉兰也有点怀疑,想了想,玉兰就说:“要不……我国庆去一趟魔都吧,我去看看阿姐。”
李爱华白了女儿一眼:“你这么小,如何能去?”
玉兰皱眉,这倒是个问题。不过,这事也很好解决地很,大不了偷偷去一趟就行了。
她又不是真的小孩子,没什么好担心的。
李爱华虔诚地上了香,问了吉凶,捐了香油钱,抱着签桶跪在佛像前面轻轻地晃动。
玉兰跪在旁边抬头看看高大庄严的菩萨,双手合十学着李爱华的样子,心里默念:“我蒙上天厚爱重活一世,发誓此生只为善不作恶。他人犯我,除非大奸大恶,我愿饶人一次。”
李爱华终于摇下一根签来,带着玉兰去解签。
玉兰看那支指头宽,被摩挲地光滑无比的竹签上面两列小字:“若问应期,姻缘未熟;强求不可,且待机缘。”
玉兰嘴角抽了抽,这签不用解,玉兰都知道什么意思。
阿娘不是来问平安的,怎么又问起阿姐的姻缘来了?
家里大哥孩子都快出生了,自然不是为他所求,自己和妹妹还是小孩子,也没到时候,想来想去,只可能是为大姐求的了。
玉梅23岁,大学里面谈对象应该很容易,可是她一直没见单身,也没见她说过对谁有好感。
玉兰心里有个不好的猜测,不过这猜测没证实之前,她不好说出口。
李爱华听师傅解完签回来,脸色不太好看。
在她看来,女儿已经这么大年纪了,再不找对象就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可这签文却告诉她,女儿的姻缘还有的等,她能不着急吗?
玉兰不想打击她只好选择沉默。
从前阿姐倒是嫁得早,可是有什么用呢?
她嫁的那个男人有暴力倾向,一喝醉了就对阿姐拳打脚踢,阿姐身上总是淤青不断。
阿娘收了高额彩礼,都拿去填家里的无底洞了,给的陪嫁又少,姐夫的家人不满的很。
那个男人再次对阿姐动手的时候,他娘就在旁边给他递扁担,男人一时冲动,把阿姐的腿打断了。
阿姐躲回娘家来,阿爹却忍痛把她赶回婆家去了。
因为延误了治疗,阿姐的腿后来就有点跛了。
爹娘过世的时候,阿姐正和那个男人闹离婚。
那个男人不肯离婚,扬言拖也要拖死阿姐。
阿姐几年时间一直在躲那个男人,直到大哥娶了个泼妇大嫂。
大嫂拿着菜刀冲进人家家里,威胁不离婚就要跟他们同归于尽。
那家人虽横却怕死,敲诈了大姐一笔钱,这才同意签字离婚。
阿姐后来一直没再嫁,半生蹉跎。
……
李爱华回家的路上一直忧心忡忡的,担心玉梅嫁不出去。
玉兰很想告诉她:用不了多久,随着女性地位的提高,越来越多的女性选择不结婚,而且不结婚也能活的比任何人都精彩。
不过这话却是万万不能说的,一说出来,阿娘要操心的人又多了一个。
为了日后耳根清净,玉兰又成了锯嘴葫芦。
母女两个人走走停停,终于进了家门。
结果一走进客厅,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沙发上等着她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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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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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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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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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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