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一共请了两天假,加上周末这两天,她一共在家里呆了四天。除了第一天她往南坪村跑了一趟,其他时间她都窝在家里没出门。

  她把一些旧衣服改了款式,翻新做了很多件适合玉竹穿的裙子。

  虽然家里不缺钱,大家的衣服也穿不完,不过李爱华节俭惯了,旧衣服都一件一件折好堆在衣橱里舍不得扔。玉兰每次回家都要翻一遍衣柜,把一些过时的款式拿来改成应季的款式。玉竹最小,因此大部分都是她穿的衣服。

  玉竹放学回家看到旁边叠好的一堆衣服,一件一件地试过,开心极了。

  试了一会儿,玉竹突然说:“二姐,我能不能把我的衣服送给我同学穿?”

  玉兰头也没抬,一边车线一边说:“嗯,你的衣服,你可以自己做主。”她把手上最后一件裙子的线头剪干净,折叠好,才好奇地问她:“怎么突然想起要送裙子给你同学了?”

  玉竹一向财迷得很,家里人给她的零花钱她都一分不少地攒起来,想从她手上抠钱难之又难。她不单钱财看得紧,其他东西也从来只进不出。今天居然说要送裙子给同学,简直是破天荒的一件事。

  玉竹嘟着嘴,说道:“我看她家好穷呀,天天就那两套衣服换来换去,都没别的衣服穿。我的衣服多得穿不完,可以分一些给她。”

  玉兰莞尔,小姑娘还挺有同情心!笑着问她:“难道你们班上只有她很穷吗?为什么你只想送给她而不是送给别人呢?”

  玉竹莫名其妙:“别人穷不穷关我什么事?她是我同桌,我们关系好我才想送她的,别人我才不乐意送呢。”

  玉兰手一顿。她伸手摸抹玉竹的头,没心思逗她了,说:“随你,你高兴就好。”

  她想起陈冬儿了。不知道她第一次给自己塞东西吃是不是因为看自己穷?

  想到过去的事,玉兰唇角微勾,心中有暖流划过。

  她和陈冬儿小学五年都是同桌。玉兰现在想想,也许这并不是巧合。尤其到了高年级的时候,班级里学生的座位是与成绩挂钩的,可是她自己一直稳居第一名,陈冬儿的成绩却在二十名外,怎么都轮不到两人坐在一起。可偏偏两人五年都没换过同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眼红嫉妒。

  想来,不是贺晓霜就是陈志军跟老师打过招呼了吧。

  玉兰还记得,她们二年级下学期全部搬到新校区去了。新校区里,她们见识了林思琪家的大别墅。

  那座别墅是仿民国时期魔都那些花园洋房的样子造的,漂亮的很。

  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孩子看见只出现在电视里的建筑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都觉得震撼不已,各种拍马赞誉不要钱似的涌向林思琪。xǐυmь.℃òm

  这种众人瞩目的感觉林思琪享受地很,可她不高兴的是,居然有人无动于衷。

  无动于衷的是玉兰三人小团体。

  玉兰是因为见识过后世网络上各种各样的豪宅,对这种普通的花园洋房没多大兴趣。

  陈冬儿主要是不喜欢林思琪,又觉得,再漂亮又怎么样,又不是我家的,有什么好看的。

  许萌看到两个好朋友都很淡定,虽然她不懂为什么,但是坚决站在两人一边,因此也没表现出多大的兴趣来。

  本来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一件小事,却让林思琪惦记上这三人了。同班几年,林思琪没少使手段给三人添堵。她虽然年纪小,心机手段却一样不缺,不过因为年纪小,行事不够圆滑,很容易就被人揪住小尾巴。

  许萌在班级里一贯很安静,别人想找麻烦也找不上她。玉兰向来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班级里很多人不敢惹她。

  唯有陈冬儿,性格跳脱又易怒,那些阴谋诡计十次倒有九次是冲她去的。

  每次都因为玉兰有惊无险地避过了。到后来玉兰忍无可忍,你说一群小学生只要好好读书就行了,小小年纪学人家玩什么阴谋诡计?偏又玩得四不像,把班级搞得乌烟瘴气的。

  玉兰对林思琪说:“你们母女为什么跑到这穷乡僻壤里来?帝都呆不下去,就跑到这里来作威作福,真以为没人知道你的底细?”

  林思琪再心机深沉,毕竟年龄还小,玉兰这话让她以为玉兰真的知道她的底细,顿时心生忌惮。

  实际上,玉兰哪里知道她有什么底细!她不过是根据林思琪的所作所为,还有她跟其他人吹嘘的言语里漏出来的只言片语推断出,林思琪母女是因为变故才不得已避祸到乡下来的。

  林思琪安分了,玉兰剩下的几年小学生涯才算平静无波地过去了。

  终于熬到了毕业,林思琪母女高高兴兴地回帝都去了。

  同年夏天,贺晓霜夫妻说是去旅游,结果一去就杳无音信,贺世开的父母告诉陈冬儿,她爸妈两人是去过二人世界去了,以后由他们夫妻照顾她。

  陈冬儿沉默着想了几天,就同意了。

  这两年随着贺书记的高升,陈冬儿也跟着走了,本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两个人从此两处分离,只好约定等大学再聚首。

  玉兰一直在暗中打探贺晓霜的下落,可是似乎有人故意阻挠,往往有了一点线索,不久就会被掐断。

  这些事,她不敢对陈冬儿提起。陈冬儿一直坚信,父母在某个地方好好地活着,有一天会回来看她的。

  ……

  玉竹懵懵懂懂地看着玉兰,她对别人的情绪变化很敏感,二姐一瞬间的情绪低落她感觉到了。以往阿娘心情不好,她就会撒娇卖痴哄她高兴,可是二姐心情不好的时候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呆着。

  她小心翼翼地问姐姐:“二姐,你是不是想冬儿姐姐了?”

  玉兰摸摸玉竹的头,没说话,她确实在想,冬儿到了帝都不知道怎么样了,别的事情她离得太远帮不上忙,只好在钱财上支持她了。

  她虽然不知道贺晓霜留给玉梅的协议是什么,却也知道自己从似锦分到手的钱起码有一半是属于陈冬儿的,因为她年龄还小,大部分资产都在玉梅名下。

  陈冬儿现在也开不了户,玉兰只好拜托贺世开暂时帮陈冬儿管那些钱。

  玉兰深知道,钱放在账户里永远只是一个数字,还可能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贬值,因此事先跟贺世开说过,只要有好的投资项目都可以放手去做,赚的钱让他们表兄妹对半分。

  玉兰至今还记得贺世开看到账户里的那一串零的时候,冷面龟裂的样子:“你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把这些钱都吞了?”

  玉兰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说:“钱是王八蛋,没了再赚就是了。”

  她曾经被一个人无条件地信任,因此她也想无条件去信任一个人。至于值得不值得,时间会告诉她答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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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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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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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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