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几个期待已久的似锦前期的工作已经做好,新装准备上市了。这次,全省共十家专卖店一齐开业,倘若不是玉兰担心一下把摊子铺得太大,售后跟不上,严禄估计还要再多开几家店。饶是如此,玉兰还怕货源供应不上,又叫人加班加点的多做了两成左右的库存。
严禄虽然不喜欢别人插手公司决策,但他并不独裁,玉兰的提议有理有据,并且利弊分析地一清二楚,所以严禄很容易就接受了。
当然,这些提议都是玉兰假托玉梅的手交上去的,严禄只觉得一两个月不见,自己带出来的助手又长进了,完全没想到是玉兰这个狗头军师起的作用。
越临近开业,玉兰越紧张,虽然她对自己设计出来的服装有信心,但毕竟是迈出的第一步,她还是会莫名地忐忑。不过她多年修炼出来的养气功夫没丢,即使心中慌得很,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
与玉兰比起来,玉梅就没那么沉得住气。到开业这一天,她从前一天晚上开始就没办法安心入睡,一大早就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了教室。
上课的时候她一会儿担心新店开张门庭冷落,一会儿又担心衣服做了那么多卖不出去积压库存,一会又想严禄请的那些人可靠不可靠,万一人家卷款潜逃怎么办。越想越多,整个人神思不属,坐立难安。
早上最后一节偏偏是英语课,英语老师是个很刻板的女老师,看见玉梅老是发呆走神,沉着脸数次叫她起来回答问题。好在玉梅经过一个夏天的恶补知识,加上开学以来一直没有松懈,老师提的那些问题她都磕磕巴巴地回答出来了,女老师的脸色才好了一点。
下了课,玉梅胡乱把书往书包里一塞,就准备去校外给严禄打电话询问进展。
匆匆忙忙跑出教室,却一头撞到一个人身上,把人撞得一个趔趄。玉梅头也没抬,连声道完歉就准备往楼下跑。被撞的人却一把揪住她,大力往后一甩,玉梅没防备,顿时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
她茫然地抬起头,才发现,哟,冤家路窄啊,敢情自己撞到她身上去了。玉梅顿时不着急了,不慌不忙地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歪着头看着眼前这个老同学,陈翠翠。
玉梅不着急,陈翠翠却先冷笑起来:“哟,这不是老同学嘛?”她看了看玉梅身后的班级,门框上钉着的小牌子显示是高一六班,顿时不怀好意地笑起来,“高一?你留级啦?没看出来啊,老师们不是都说你的成绩稳上一中的吗?怎么跟我们这些差班生沦落到一样的三流学校来了?”
她这句话顿时得罪了一批人。C市的高中,除了一中二中是重点高中,其他分布在各个镇上的三中到十中都是普通高中,教学资源都差不多,除了生源的质量良莠不齐,其他方面并没有谁好谁差的分别。
陈翠翠的同学站在她旁边,看见旁人投来的不善目光,小心地拉了拉陈翠翠。
玉梅嗤笑一声,她吃饱了撑的才会跟这种没脑子的人计较,甩甩头,准备走人。休学一年以后重新回到校园,从走进这所学校开始,玉梅就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她早已放平心态准备面对各种落差了,再说她是为了学习才回来的,哪来的美国时间跟这些不谙世事的菜鸟纠缠。
陈翠翠不依不饶,“怎么?三好学生也会留级?你家那么穷,还有钱给你上学吗?为了上学没钱吃饭了吧?看你穿的这么差,我有旧衣服施舍你几件要不要?”
家里有个会做衣服的,玉梅就没在外面买过衣服。玉兰给自家人做的衣服都是注重舒适度的低调的款式,因此玉梅身上的衣服看起来不显山露水的,实际上随便一件拿到外面去价格都不会低。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玉梅身上的衣服质地良好,剪裁得体,断不是别人穿过的。而陈翠翠对玉梅的印象还停留在初中时候,以为玉梅又是捡谁的旧衣服穿,逮到机会就想狠狠羞辱她一翻。
倘若玉梅还是以前那个自尊心很强的人,陈翠翠这一番话就足够让她抬不起头来了。
可惜玉梅在社会上打了了个滚,被玉兰灌了一肚子毒鸡汤,又跟着严禄见识了各色的人,一颗心就算没有练成铁铸的,也绝对不会玻璃心了。
此时听见这话,玉梅停下脚步,转身凑到陈翠翠脸上仔细地看了看。
陈翠翠被她的目光看的发毛,结结巴巴地说:“你想干什么?”
玉梅凝眉做沉思状,听见陈翠翠问,就摇摇头:“我没想干什么,我就想看看这么长时间不见,你有没有变化。”
陈翠翠傻傻地问:“那你看出什么来了?”
玉梅啧啧两声,说了句:“脸变大了。”
陈翠翠还没明白过来,旁边听明白的人顿时哄笑起来。她的同学窘迫地很,拉了拉她的衣服低声说:“她说你脸皮厚管的宽。”
陈翠翠涨红了脸,食指直直地指着玉梅,嘴唇抖个不停,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玉梅摇摇头,初中三年,她什么时候在自己面前讨过好了?就这战五渣的能力还敢来自己面前找虐,真是不长记性。
走出了老远,毛曼珠追上来,一把搂住玉梅的脖子,连珠炮似的问她:“你这几天怎么回事?老是走神啊?是不是因为钱?要是缺钱就跟我说一声,咱家别的不多,就钱多。”
玉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虽然毛曼珠这话很有拿钱砸人的气势,不过玉梅还是很感激她的仗义,随口答道:“谢啦,我现在不缺钱。”
毛曼珠中考考得一塌糊涂,那两位数的成绩让她爹没脸再把她往一中塞,九中离市区最近,她爹就把她塞到这里来了。
而搞怪二人组中的另一个郭飞雪因为成绩比她好那么一点,中考运气好大爆发,好歹吊着车尾进了一中。
换了新环境没人陪她恶作剧,那些巴结她的人她又看不上,因此安分了一段时间。直到和玉梅同桌了一段时间,才发现这个同桌不亢不卑,没有因为她成绩差看不起她,也没有因为她家有钱就高看她一眼,反而对了她的心思,两个人才渐渐熟络起来。
玉梅以前的同学很多在九中上高二,路上碰见了偶尔会点头示意,毛曼珠好几次听见人家背后叫玉梅穷鬼。
毛曼珠是个爆脾气,又护短。她认为玉梅是她罩着的,别人骂玉梅就是跟她过不去,几次要去找人家麻烦,都被玉梅制止了。她还觉得失望,后来玉梅说了一句话,让她刮目相看。
玉梅说:“打嘴仗有什么意思,让他们笑吧,不出十年,他们就只能仰望我的存在,你且看着。”
毛曼珠虽然不知道玉梅的底气何来,但还是被她的豪气征服了。自此亦步亦趋地跟在玉梅身后,直至最后成功摆脱了纨绔大小姐的名头,成就一番事业。
……
严禄站在似锦的专卖店门口,看顾客一脸好奇地进门,心满意足地离开,手上拎着大包小包地走,心中舒了一口气。
他最初的设想是只卖秋装,毕竟应季的衣服更好卖。不过玉梅提出了不同的观点,她认为秋季已经过半,顾客的秋装该买的早就买好了,不若冬装市场广阔。因此最后就定了下来,卖冬装为主,秋装为辅。全省十家专卖店同一天开业,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从店铺的装修风格,到职工的培训上岗,每一个细节都是他都亲自过问了,力求把似锦做成一个成功的品牌。
贺晓霜以客户的身份,在似锦里面转了一圈,从店铺装修到服装陈列到营业员素养等所有的细节都感受一遍,最后不得不承认,严禄真是个人才。所有的细节都安排得面面俱到,每一个进了似锦的客户,感受到的服务完全不输帝都那些专卖店的水准。
贺晓霜放心了,有这样一个有手腕有魄力的领头人在,只要不出大意外,似锦的未来可期。
玉梅焦虑不安地等了一周,她心里没底,不敢打电话问严禄,只好埋头装傻。直到严禄打来电话,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严禄说:“我们成功了。”
从十家门店传回来的流水与银行户头不断增加的数额,严禄很想开怀大笑。不过现在还没到庆功的时候,之前玉梅要求增加库存,他还觉得小题大做,现在却发现,他还是低估了女人的购买力了。那些库存已经消耗三分之一,订单还如雪片一般飞来,可以说,似锦一炮而红。按照这样的速度下去,那些库存可能支撑不了两个月就要告罄了,所以现在工厂又开始加班加点地生产了。
对似锦上市造成的轰动,各方反应不一。
一家豪奢的办公室内,一个满脸阴鸷的男人一脚踹倒了茶几,犹不解气,又一脚踹到其中一个下属的腿上,骂道:“你不是说他已经关门大吉了吗?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啊?这么长时间,这么大的动静,你们一点都没发觉?我养你们吃屎的吗?”
站着的那个属下不服气地说:“老板,咱们能让他关门大吉第一次,就能让他再关第二次第三次。”
男人闻言怒火更盛,“你脑袋里塞稻草吗?你以为姓严的好惹?第一次是他没防备,你真以为他关门大吉了?他根本就是金蝉脱壳,否则眼前这一切怎么解释?你还想来第二次第三次?活得不耐烦了吧?”
那属下呐呐不敢言,老板正在气头上,说什么都没用,说多了还要挨揍,他还是乖乖当摆设吧。
阴鸷男人叉着腰在办公室转圈圈,转了几圈,他脸上露出阴森森的笑容,冷声说道:“咱们没办法,不代表别人没办法。”他朝站着的那个下属勾勾手指,附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两个人顿时嘿嘿笑了起来,笑容说不出的阴险猥琐。
丁繁没看到盛况,只听见贺晓霜转述了大概,但是不难想象出来,自己的小徒弟成功了。她觉得,既然徒弟成功了,自己作为师父总不能落后,看来她得抓紧时间了。
玉书买了几套似锦的秋冬装送给何喜梅,何喜梅一看到那制作精美的标签上显示的统一售价,顿时肉疼的紧,嗔道:“我又不缺衣服,你留着钱给玉梅买就行了。”
玉书满不在乎地说:“玉梅才不缺呢,这些衣服是我托她从厂里买的,只收成本价,并不贵的。要不这些衣服不适合年纪大的人穿,我还想让她帮我带几套给我阿娘和你阿娘。”
何喜梅心里欢喜,笑得露出嘴角的笑涡,玉书顿时看呆了,耳根发热,又怕她看出异样,丢下衣服就走。何喜梅一看他这一副呆头鹅的样子,咯咯大笑,笑得玉书落荒而逃。
何招弟看到那些新衣服,顿时羡慕地很,也不知道靠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穿上这些漂亮的衣服,想了想,心里有个念头越发坚定。
何阿秀看见何喜梅身上的新衣服,险些没咬碎一口银牙。她周末跟其他人去市区逛街,看见新开的似锦专卖店,没忍住诱惑,去店里试穿了几件衣服。
何喜梅身上的那套衣服她当时试过,很显气质,又衬肤色。她几乎忍不住想买下来了,后来一看标签,顿时倒抽一口冷气,一条长裤两百多,一件羊毛衫三百多,她一个月的工资也只够买这两件的,最后到底没舍得买。xǐυmь.℃òm
没想到,现在何喜梅竟然先穿上了。何阿秀就知道这肯定是玉书的手笔,要不然何喜梅那小气鬼哪里舍得花这么多钱打扮自己。想通了,何阿秀就嫉妒地快要发疯,假如和玉书处对象的是她,那这一切都是属于她的,还有何喜梅什么事?越这么想对何喜梅的恨意越深。
玉梅等最初的兴奋劲儿过去,整个人又恢复了按部就班的生活。等看到毛曼珠穿了新款的秋装,玉梅惊奇地道:“你喜欢似锦的衣服啊?”
毛曼珠臭美地转了个圈,朝玉梅展示了她的新裙子,说:“她们家的衣服很符合我的审美观呀,价格又不贵。我老妈一口气给我买了好几套呢。花了两千多,她们还送了一张可以打折的会员卡。你要不要买啊,我把卡借给你,可以打八折哦。”
玉梅咋舌,大小姐就是大小姐,花钱大手笔,牛批!她憋着笑,似锦明面上的设计师是她,哪一天等她发现了,她会不会想捶死自己?为了未来两年的耳根子清净,玉梅觉得,还是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
玉兰对似锦的盛况有所预料,但是实际轰动程度还超出了她的预期。归集了各人的反馈,玉兰觉得,她终于可以放心去钻研她的本职工作了。
时代在前进,她和她的伙伴们也得与时俱进才行,只有不断提高自己的技术,才能在未来的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只要自身资本硬底气足,何惧未来携风伴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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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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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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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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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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