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军笑了笑。
仅仅一个短暂的会面,郑军就对许有德夫妇的性格心里有数了。
耿直,冒进是许有德最大的特点,反而是许母更细心通透。
郑军觉得倘若玉兰要选代理人,许母比许父更适合。
玉兰和许萌一进门来,发现屋子里只有郑军一个人在,许父许母则不见踪影。
许萌囧了,对玉兰说:“你们先坐一会,我去找他们。”
玉兰哭笑不得,主人都跑了,把客人扔在家里,这算什么事!
郑军看了玉兰一眼,起身往外走。
玉兰默默跟在后面。
许萌的家建在半山腰,站在门前的晒谷场上就能一览村子的全貌。
郑军问玉兰:“逛了一圈,有收获没有?”
玉兰点点头:“有一点。”
她重点提了那条修了一半的路。
“按照他们村里之前的设想,这条路要是能够修下去,从村里到镇上能够缩短一大半的路程。”
郑军皱眉:“你想资助他们修路?”
玉兰确实是这么打算的,她每年捐出去的钱不是小数目。
贺世开名下的那些产业,每年都有两成的收益用于援助偏远山区学校建设。
在她看来,资助许家坳公路建设,就当是毛线加工厂前期投入了。
可是看郑军这样,明显不赞同。
玉兰不解地问:“有问题?”
郑军看了玉兰一眼,心道,能没问题吗?问题大了好吧。
谁知道原先那条路是因为什么问题停工了?
就算那条路能继续修下去,将要投入的人工与材料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你一个小老百姓又不是家里有矿,掺和地方ZF工程想干什么?
退一万步说,就算帮人家把路修好了又怎么样?
谁知道人家会不会看到希望,直接就过河拆桥了,让你想哭的没地儿哭去。
不过,面对玉兰殷切的目光,郑军却什么话都没说。
小姑娘,想法还是太简单了。
幸好这次是他跟来了,他总有办法用最小的代价拿到最大的利益。
两个人并肩站在一处,默默无言。
山脚下,许有德夫妇簇拥着一个五十来岁的干瘦的老头走上来,后面串葫芦似得跟了一大群人。
郑军不放心地叮嘱玉兰一句话:“一会你在旁边看着就行,别随便接人家的话茬。”
玉兰点点头,答应了。
那个看起来很慈祥的老者就是许家坳的村长,也姓许,一双眼睛不大,看周围的人对他的态度,可以看出他这村长当得还是很得人心的。
许村长一眼就看到站在晒谷场上英气勃勃的男人,笑眯眯地伸手,说道:“您就是小许家的客人吧?鄙人是这个村的村长,欢迎欢迎,咱们这穷山沟里来一次贵客可不容易。”
郑军经常与官方的人打交道,应付这样的场面游刃有余。
两个人说说笑笑进了许家的厅堂。
玉兰看见老村长身后围了一群人,自己这边就郑军和她两个人,不免让人感觉势单力孤,顿时玩味地挑挑眉。
郑军却当村长后面那群人是一堆大南瓜,和许村长谈笑自如。
村长后面的那群人不耐烦起来,不是来谈建厂的事情吗?
你们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
咱们脑容量不够,完全听不懂。
许村长无奈极了,本来想借着由头把谈判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的,结果对面这小子,看起来年纪轻轻的,比一般的老狐狸还难缠。
无奈之下,村长说道:“我们村里原先规划了一条到镇上的公路,修了一大半,如果能够继续把这条路修好,运输问题就可以解决了。”
郑军的手指在茶杯上轻轻摩挲,静静等着下文。
果然,许村长看了郑军的笑脸,接着说道:“现在村里也有一条公路通到外面,新的公路修不修,其实对大家没什么影响。”
“不过,既然你们强烈要求修路,那我们修就是了,不过,这钱就不能由我们来出了。”
郑军不接话,笑道:“这么说吧,今天这一趟我其实是不来的。不过,拗不过我这个小妹妹。
她们同学感情好,一直听她同学说你们村里的人织毛衣的手艺不错,可是拿到镇上却卖不出价钱。就想着,我们家刚好有这个渠道,说不定可以帮同学一把,这才来看一看。
这一路上,是我自己开车来的,不瞒您说,路实在太差了。我的车子比面包车大不了多少,还能勉强通行,要是再大一点的小货车,我估计都够呛。
您说,这样的地方,万一真建了厂子,货要怎么运出去呢?
货都运不出去,那我们何必浪费钱在这里建厂?”
村长还没开口说话,他身后的那些人开始鼓噪起来:“村长,那我们自己把路修好不就行了吗?”
“是啊是啊,反正现在地里也没什么活,村长你组织一下咱们大家伙加加班,把路修好了不就完了。”
许村长顿时黑线了,你们到底是来壮声势的还是来拆台的?
村长咳咳咳了半天,没人理他。
村民们已经沉浸在厂子建成以后大家伙发家致富的美好幻想里出不来了。
许村长无奈地说:“你们加班,工钱谁付给你们?”说话的时候不停地看郑军。
郑军却偏着头和玉兰低声说话,仿佛根本不知道他们这边的暗涌。
许家村的村民惟恐郑军不肯在村里建厂,你一言,我一语地出主意。m.χIùmЬ.CǒM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商量到最后,村民一致决定:大家伙自发组织修路!
什么每家每户出几个人,出几天工,午饭怎么解决,大概多长时间能把这条路修好,全都安排地妥妥当当的了。
商量完了,很兴奋地问村长:“咱们这样的安排您说好不好?”
村长都要吐血了。
好什么好?!
你们这群棒槌!
你们到底是哪边的?
拆台一拆一个准!
郑军忍不住笑起来。
村长看见郑军的笑容,无奈地笑了笑:“你们见笑了,这些孩子不懂事。”
郑军反倒露出几分真心的笑容:“其实,修路是ZF的事情,我建议您把我们要在这里建厂的事情往上面提一提,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这一点不用郑军提醒,村长早就有腹案了。
不过,他是真心为村民着想,想着多为大家争一些权利,才会和郑军周旋。
最后,郑军和对方达成了初步的协议。
村长负责沟通上级,把村里到镇上的公路修好,郑军则保证在新厂盈利以后,拿出第一年利润的两成给参加修路的村民作为补贴。
除了管理人员由郑军指定,其他职工,全部从村民里招收。
至此,玉兰两人此行算是圆满结束了。
两个人在许萌不舍的目光里坐在颠簸的汽车里踏上归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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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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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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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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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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