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熟悉的车子,玉兰的眼泪差点没绷住。
那辆车子,是大嫂生日的时候大哥送给她的,为了这辆车,大嫂才去学的驾照。
玉兰想,要是大嫂不会开车,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
再想想,幕后黑手既然盯上她,不是用这个借口,也总会有别的借口的。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玉兰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郝梅就迎了上来。
看着小姑娘一身煞气,郝梅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招呼几个人随她往山下走,到路口那里守着。
从山脚到山顶只有这一条路,守住了这里,就不会有人来打扰玉兰了。
这里偏僻又人迹罕至,现场虽然被人特意打扫过,但以郝梅的眼光,仍然有迹可循。只不过她现在纠结的是,这些线索她该不该告诉玉兰。
玉兰没注意到郝梅纠结的眼神,只是慢慢地靠近那辆SUV,慢慢地伸出手,轻轻地拉开车门,唯恐自己动作大了,就吵到了里面的人。
何喜梅安安静静地靠在座椅上,身上盖着毯子,偏着头靠在车窗上,头发有些凌乱。
橘色的晨光透过车窗撒落在她身上,给她苍白的脸色镀上一层血色。
玉兰的眼泪顿时下来了。
她慢慢坐下来,轻轻地靠在大嫂肩上。琇書蛧
车子里有淡淡的甜腥味,玉兰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当然知道这些气味代表着什么。
玉兰声音有些哽咽:“大哥没有遇到您之前,他很不快乐。那个女人,粗俗又彪悍。死要钱,死要面子,把大哥管得死死的。还经常为了大哥多买一包红牡丹或者多打了二两米酒把大哥数落得一无是处。”
“后来,我就想,这一辈子,我再也不要那样的人做我的大嫂,哪怕他们有缘,我也要斩断这孽缘。我总希望大哥找一个合意的妻子,晴瑟和鸣,开心相伴到老。”
“你和大哥结婚的时候,最开心的不是阿爹阿娘,而是我。我看见大哥在婚礼上笑得像个傻瓜,连话都说不利落了,我就知道,你就是他上辈子失落的那个半圆,这一辈子,大哥终于能够圆满了。”
“然而,我现在却后悔了。倘若,您没有认识我大哥,没有成为我大嫂,您是不是这一辈子都会平平安安的?嫁个普通人,生一个像陶陶一样的小公主,虽然逃不脱柴米油盐的束缚,却能安稳到老?”
“您可曾怨过大哥,害您遭受这一切?请您别怨他……他比谁都爱您。没有您,我不知道余生他该怎样度过,可是,他还有他的责任。黄泉路上,您请慢慢走,请等一等他。也等一等,等我送那些害您的人下去给您磕头赔罪。”
说完了想说的话,玉兰坐直了身子,叫来了郝梅,让她去准备干净的清水和衣物。
郝梅看见玉兰面色平静,有些猜不透她的想法,只好照做。
等她要的东西送来了,玉兰又不用别人插手,还把其他人都赶走,自己表情专注,一丝不苟地给何喜梅擦洗换衣服。
郝梅欲言又止。出了人命就是大案,及时报案是最好的选择,更有利于追凶为死者伸冤。
可是玉兰的做法却将所有的线索抹得干干净净的,郝梅有些猜不透她的做法,或许是猜到了,却不敢肯定。
玉兰终于做好了一切,把工具都丢给郝梅,声音冷酷:“推下去。”
郝梅顿时急了:“你疯了!你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车子从这么高的山顶掉下去,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摔得粉身碎骨,死者已逝,难道还让对方尸骨无存?
这还是她的亲嫂子呢!
玉兰看着郝梅,轻声道:“不然怎么办呢?报案?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大嫂曾经遭遇什么?让陶陶过早地面对世俗的眼光?让我大哥余生都在悔恨里度过?让我家人一辈子耿耿于怀大嫂的死?”
“报案有什么用?就算破案了又怎么样?让那些禽兽安安稳稳地改造几年,出来照样祸害别人?”
“报应来得太慢,我等不及。他们曾经加给我大嫂的,我一定要让他们千倍百倍的偿还。”
她的声音悲凉:“我没的选。比起把寄希望于别人,我更相信自己。你帮不帮我,我都要这么做的。”
看着这样的玉兰,郝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哭。她内心挣扎半晌,终于上前去……
玉书听到消息,赶到现场的时候,只看见烧得剩下车架子的SUV,和驾驶座上那个烧得焦黑的人型物体。
玉兰站在人群之外,漠然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大哥抱着烧成焦炭的人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像一只丧偶的孤雁哀戚戚地想挽回伴侣。
她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声:“对不起。”
不知道郝梅是怎么运作的,总之这件事最后就以意外车祸结了案。
捧着妻子的骨灰,做完了七天的道场,玉书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几天不吃不喝。
他在怪自己。
倘若那天晚上他没有半夜跑出去,直接叫别人去现场,是不是就不会因此失去爱人?
或者他直接叫救护车把人送去现场,自己早点回家,妻子就不会半夜为了接他开错路导致掉下山崖?
心里想了很多个如果,可是命运无情,他终于意识,自己爱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李爱华端着鸡丝粥上去,又端着完整没动的粥下来,愁眉苦脸地道:“这可怎么好?儿媳妇没了,老大也不想活了。这孩子,怎么就不想想我们做父母的,心里该有多难受!”
陈力沉默,半晌才道:“这个坎总要他自己迈过去的。放心吧,有陶陶在,他不会做傻事的。”
李爱华实在乐观不起来:“你说这都什么事,这年都还没过完呢,就出了这样的事!这一年还能有好光景吗?你说咱们是不是不该给二丫定亲?是不是不该拿二丫婆家那么多钱?你看他们没定亲之前,咱们家也没那么多事啊?现在死的死,病的病,没一件事情顺心的……”
陈力赶紧去捂老伴的嘴,“你瞎说什么呢?天灾人祸还能怪到别人身上?你不是偷偷拿两个孩子的八字去合过了?一点事就往两个孩子身上扯,有你这么当娘的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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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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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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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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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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