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来了,一会儿要去酒店接你外公外婆。给小贺打电话,让他和冬儿早点过来吃早餐,吃完饭也一起过去。你外公外婆也真是的,我让他们留在这边多玩儿两天,非要急吼吼地家去。一年到头呆在省城哪都不去,见个面都千难万难。好不容易趁着你大姐结婚来了一趟,没呆两天就要走了,也不怕伤我的心。”
玉兰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光着脚跳下床准备去卫生间洗漱,又惹来李爱华一顿念叨。
“你一个姑娘家,这大冷的天,袜子也不穿,鞋子也不穿,老喜欢光脚在地上跑,一点都不懂得爱惜身体!你们啊,就仗着年轻使劲作吧,以后老了有你哭的。”一边碎碎念,一边用脚把棉拖鞋划拉到玉兰脚边催促她穿。
玉兰乖乖套上鞋子,伸手把她抱个满怀,笑嘻嘻地道:“谢谢阿娘,我知道的。”
李爱华嘟囔一声“嬉皮笑脸”,轻轻把人推进卫生间,转身去帮玉兰整理床铺,这才发现陶陶睡在里侧,整个人陷在被子里,只一张粉嘟嘟的小脸露在外头。
“她怎么跟你睡一块儿了?你哥昨晚没回来?”
“我哥昨天回来的晚,陶陶睡着了,我就没让他抱回去。”
“哦,可知道她昨天晚上因为什么事闹脾气?”
玉兰嗯了一声,“厂里有点事,大哥喝了酒不方便开车,招弟姐跟他一起出去的,陶陶看到就误会了。”
怕阿娘着急,玉兰特意把大哥厂里的事情一句话带过了,谁知道李爱华压根儿就没在意,她的关注点全在一起出去这四个字上面了。
“误会?误会什么?有什么好误会的?指定又是她外婆搞得鬼!不过……你哥和招弟?嘿,你不说我还没想到呢,人家天天说这个好那个好的,你哥不松口,我也没好意思多问,可招弟不一样啊,这丫头怎么也算我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再说她到现在也没说人家,你说,把她和你哥凑一对怎么样?”Χiυmъ.cοΜ
玉兰刷牙的手一顿。每次阿娘说起再相看人家的事,大哥要么左顾而言他,要么干脆保持沉默,可见短期内并无再成家的打算。不过,万事皆有缘法,也许大哥哪一天突然想开了也说不定,所以对于李爱华的想法,玉兰聪明地保持了沉默。
李爱华却兀自盘算开了,“你还别说,招弟这丫头我以前我就喜欢地很,又能干又懂事,除了长相不出挑,哪哪都好,就是她那个弟弟有些不成样子,不过,你大哥愿意帮衬她娘家一些,她爹娘应该会乐意的。”
何招弟的弟弟在外面混了几年,突然带着老婆孩子回来了,一回家就把家里的店霸占了,又撺掇父母把大姐嫁出去换彩礼。
谷饳</span>何招弟就跟家里人闹翻搬出来了,正好玉书厂里缺人,她就重新竞聘上岗了。
李爱华十分乐观。自家儿子虽然二婚还带着孩子,可架不住他长得端正又有钱,乡里乡亲来探口风的,拐弯抹角给她递话的人不知凡几,但凡愿意松一松口,找对象真的不要太容易。招弟是头婚,给人当后娘亏是亏了点,大不了以后就在钱财方面多弥补她一些好了。
越想越美,越美越想,玉兰不得不出言打断她的畅想。
“招弟姐现在在大哥手下做事,会一起出去估计是巧合,您还是别想太多了。再说大哥也不是小孩子了,他的事情自己会处理,咱们别越帮越忙了。您若有时间,不如多关心关心陶陶,她更需要您。”
李爱华碎碎念,“你哥现在这样子,若没人在后面推一把,他敢当一辈子鳏夫你信不信?我还不了解他么?真是造孽哟……行行行,不掺和就不掺和吧,我算是看明白了,姻缘这种事啊,缘分没到莫强求,缘分要是到了,挡都挡不了。你姐可不就是最好的例子?这些年来来去去给她相看了多少人家?我都挑花眼了她一个看不上,结果呢?挑到最后挑了个年纪大她一轮都不止的,还不能……算了,现在婚都结了,就不提了,反正人是她自己挑的,以后跟人家过日子的也不是我,我就不操那份闲心了。至于你,小贺这孩子我打小就满意,你们俩就不用我操心了,剩下的,小丫还小,也不着急,我就盼着你大哥什么时候再给我领个儿媳妇回来,我就知足咯。”
“至于陶陶,我还不够关心她啊?你们一个个,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我一门心思全放她身上,还要怎么关心她?哼,铁定又是她外婆作的妖!你大姐大喜的日子她都不消停,真是膈应!陶陶以前多乖啊,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她害的!”
这话显然是有失偏颇的。
昨天晚上陶陶在她耳边说了一晚上的悄悄话,玉兰才明白,小丫头会变成如今这副敏感的样子,家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有责任。大家过分怜惜小丫头幼年失恃,平日里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的,唯恐说错做错伤了小丫头的心。言语上虽然没有明白地说什么你没娘你真可怜之类的话,但是行动上却处处告诉旁人,“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没了娘真是可怜啊”这个事实。
再加上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时常拿死去的大嫂当引子逗陶陶,试探家里人对大哥续娶这件事的打算,言语间全无顾忌,什么“你阿娘去哪了?”“想你阿娘不?”“你阿娘不要你了,让你阿爹再找个新的阿娘照顾你好不好?”诸如此类的。
自家阿娘全都当做无伤大雅的玩笑话来听,半点没有意识到这些话容易伤害小丫头幼小的心灵,有时候还会顺着对方的话头感慨一番,说儿媳妇没福气孙女儿太可怜之类的。
这还是玉兰放假回家这短短的几天遇到的情况,陶陶大部分时间都是奶奶带着,听到的闲言碎语的只多不少,可想而知困扰有多深了,难怪她外婆能轻而易举的就将她的心收拢过去。
玉兰听到这些话都会不软不硬地怼回去,阿娘还觉得她是小题大做,让七大姑八姨下不来台太失礼。
玉兰有心找个机会跟阿娘好好谈谈,可看着她因为阿姐的婚事忙得脚不沾地,也就拖着没提,可是昨晚听了陶陶的那些话,就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听到玉兰要求一家人像对待玉竹一样对待陶陶,不要总拿她是没娘的孩子来说事,李爱华就开始叹气,“又不是什么好事,谁吃饱了没事干一天三遍的提了?也就是过年这几天客人多了就说了几句。行了,左右你们还没走,这段时间多看顾她一点,小孩子忘性大,玩疯了哪里还记得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等出了正月,我打算跟你阿爹去省城住一段时间,去陪陪你外公外婆,到时候把她也带上,离了那些嘴碎的,总归能把左了的性子掰回来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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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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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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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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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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