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体长三丈的独角云纹异兽极速自高空俯冲而下,邻近地面时,骤地一个悬停,又反拔而上,直冲云霄。
“嘻嘻嘻……”
清脆的笑声似银铃摇、琼玉碎,在高空自在洒落。
若有人能贴近了细看,当能看到,在这只异兽的背上,坐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小小的身子,陷在那长长的、云朵般的绒毛中,若非笑声清脆悦耳,还真不容易叫人发现。
现世独此一只的踏云兽,在空中忽上忽下,时不时还来几个云霄翻滚。
女孩两只小手,各自紧紧抓着一把长绒毛,小脸上又紧张又兴奋。每当俯冲或拔升之时,就紧张兮兮,每当飞得平缓了,就笑出声来。一层淡淡的云光,绕在她身周,让她无论怎么颠簸,都不会离了背去。
这世上能坐在踏云兽阿丑背上嬉闹的,除了叶凌霄叶青雨父女,也就只有一个姜安安了。
一大一小正玩得不亦乐乎。
阿丑忽地将身一闪,缩小了身形,落回亭中,也把姜安安轻轻柔柔地送到云凳上。
“有人来了!”阿丑低声道:“乙级战备!”
亭中唯有一方云桌,两只云凳,四风过耳,八面开阔。
姜安安一脸严肃,双腿迅速盘坐,两只小手在身前一阵错舞,却是在调动着道元,完成道术。
而阿丑悬立在她面前,一本正经地道:“你这流云索的印决,还是不够熟悉。第三印和第四印之间,有一些迟滞。”
姜安安显然是非常听话、非常刻苦的:“那我再多练几遍!”
恰是这时候,一个相貌约莫五十余的道人,从云廊那一头走了过来。
“见过踏云大人。”这道人躬身行礼道。
“阿丑”自不是谁都能叫的,就像“叶小花”这个名字也只在小范围流传一般。
作为凌霄阁的镇宗异兽,凌霄阁门人都以踏云大人称呼它,云国人更是视它为护国之神,有不少人在家里供奉它的画像,认为有驱邪避厄之功。
阿丑矜持地点了点头,便算是回礼。
姜安安则很有礼貌地下了云凳,对着这道人礼道:“见过胡教习。”
云霄阁传法教习胡涟看了她一眼,便又把视线投回镇宗异兽身上,恳声道:“踏云大人,安安该去上课了。”
“哈!”阿丑甩了甩头:“安安这不是已经在上课了吗?”
胡涟面露难色,小心地提醒道:“宗主走之前,是让您看护着安安。至于教她道术的事情,却是让我来负责。”
“什么意思?”
阿丑跳上云桌。
此时它的身形只有小狗般大,虽然努力做出气势汹汹的样子,但只有奶凶奶凶的感觉。
“啊?什么意思?”它愤怒质询:“你比本大人厉害?”
胡涟赶紧低头:“那自是没有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什么只不过?”阿丑打断他:“你不相信本大人的能力?你质疑我?小胡,你好大的胆子!”
这一声“小胡”已经多年没有听到,毕竟他胡涟怎么说也五十好几了。
但以这位踏云大人的年纪,叫他一声小胡,却也是毫无问题。
胡涟苦笑道:“我怎敢质疑您?”
他不得不妥协道:“那我验一下安安的学习成果吧。毕竟职责所在,虽然是您亲自传法,我也不能不了解进程。”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阿丑没有什么胡搅蛮缠的余地,便冲姜安安试了个眼色:“便给胡教习展示一下吧!”
并且立即指挥道:“流云索!”
姜安安十指错在一起,迅速完成了印决,一条云雾弥散的云白色“绳索”,倏忽掠出,横在两根亭柱中间,晃晃悠悠。
“嗯,不错。”胡涟点点头。
在游脉修士的层次,这一道流云索,无论是结印的完整度、还是道术形成的流畅度,都没什么可挑剔的。
“那么下一道……”
“行了行了。”阿丑语气不耐地打断道:“检查过了就好了嘛。时候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年纪大了,也别熬夜了。”
“啊这……”胡涟面露迟疑之色。
“干嘛呢,干嘛呢?”阿丑似乎很是不快,长尾上缀着的那团无色水球晃了晃。
“两个姓叶的出去游山玩水,把我们丢在家里。他们玩得快活,我们从早练到晚,啊,从早练到晚,练这么久。”
它瞧着胡涟道:“已经这么努力了,还想要怎么样嘛!?”
胡涟只好道:“那大人您千万记得踏云术,要让安安练熟了,这是咱们云霄阁遁法的基础……”
阿丑眼睛一瞪。
胡涟闭上了嘴,转身往回走。
小安安看着胡教习远去的背影,有些忐忑:“丑丑,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呀?虽然胡教习平时凶巴巴的……我哥说了,严师出高徒……”
阿丑撇了撇嘴:“你现在这么矮,还没到成高徒的时候嘛!”
说罢,将身一晃,跃出亭外,又化出三丈本躯来。把头一扭:“来玩不来玩?”
安安脸上刚刚绽放出笑容,阿丑又一个翻身,缩小了钻回亭中。
“丙级战备。”它小声提醒道。
安安于是立即又坐好了,开始心不在焉地掐诀。
不多时,一群年轻修士挤在一辆云车上,风驰电掣地赶来。m.xiumb.com
姜安安拿眼一瞧,那云车上的,却是大小王师姐、讨厌鬼师兄莫良,以及方脸师兄谢瑞轩。
道决立时散了,姜安安拿手招道:“这儿呢!”
莫良一马当先,跃出云车,手里拿着一份帛书,屁颠屁颠地挤到阿丑面前:“踏云大人,观河台最新战报!”
阿丑拿眼一瞟,咕哝道:“三十以下无限制场魁名,景国太虞真人……”
它一个激灵:“真人?”
那边厢。
小圆脸的小王师姐却是一把抓住了姜安安的手:“哎呦你慢点儿晃!这是绝世天骄的手,一定要好好保护才是!”
大王师姐笑眼温柔:“安安你跟师姐说,你哥哥到底有没有婚约?”
姜安安眨巴眨巴眼睛,茫然道:“约什么荤?”
“咳!”一张脸奇方无比的谢瑞轩,忽地凑近前来,笑容满面:“我最最疼爱的安安师妹,什么荤都行!天上飞的水里游的,你可劲儿点!”
阿丑继续往下看,嘴里念念有词:“外楼场无魁,啧啧。齐国这次不错嘛,内府场魁名,姜……”
正在阿丑面前献殷勤的莫良,一回头,发现姜安安已经被那群趋炎附势之辈围在了中心!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
莫良赶紧挤上前去,用屁股撞开谢瑞轩,隔开大王的视线,一把拍开小王的手,把姜安安护在身后,俨然万军之中、孤勇护主的卫士。
“不要让你们的庸俗,污染了我们洁白无瑕的安安!安安还这么小,你们一个个的溜须拍马,像什么样子?回头要让我大哥知道了,能有你们好果子吃吗?”
他转过身,从怀里取出一个油纸包,双手捧到姜安安面前。笑容谄媚:“安姐,吃鹤腿不?我刚烤的,香着呢!”
……
……
……
……
(新卷开启,名为“扶摇”。
让我们一起开始新的旅程,走到九万里更高处,看一看更广阔更辽远的风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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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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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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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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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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