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处推牌九的桌上,赌额甚巨,激战正酣。
天青色的筹码,指代的货币是道元石。
涉及道元石的赌桌,已远非那些金银为注的赌局可比。
这一桌玩的牌九,本身材质是象牙所雕,其上又铭有阵纹,能够很大程度上隔绝超凡力量的窥视。
此时在东北位,坐着一个脸覆鸡骨面具的人。
面具简单,但头上插满了雉鸡羽毛,又显得五彩斑斓。
身上穿着花衣,脖子隐在衣领后,不太看得出性别来。露在外面的手,纤白细腻。
不赎城这样的地方,打扮成什么样子也都不算奇怪。
其人此时面前堆了一堆筹码,显然手气正好。手里摩挲着一张牌,面具遮掩看不到表情,但眼神却显得颇为满意。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直直走了过来。
赌桌上本没人会注意左右,但来人毫不遮掩锋芒的气场,仍然使这些赌徒不得不投以目光。
“哟,俊得嘞。”
看到此人容貌,戴着鸡骨面具的人眼睛一亮,声音像是被捏着嗓子的鸡一样。原是个男人,只不知声音为何如此尖利刺耳。
“我是祝唯我。”来人走到赌桌前,直直看着覆鸡骨面具者:“鸡面,知道我么?”
白骨道十二面者之鸡骨面者,躲进不赎城,已有半月。
鸡面的目光依然荡漾,捏着声音笑道:“庄国年轻一代的第一天才,那怎么能不知道呢?稍待一会,等姐姐打完这局,出去跟你慢慢玩儿~”
他心态轻松,语调轻佻。并不把祝唯我的威胁当一回事。
祝唯我看了看左右,赌徒们吵嚷、喧闹,气氛狂热。
“我记得……”他难得用一种怅然的语调说道:“在枫林城,也有这么一家大通赌坊。”
“废什么话呢!大通赌坊家大业大,哪里没有?”坐在赌桌另一头的彪形大汉呵斥道:“要玩牌就坐下等下一局,不玩滚蛋!”
话音刚落,一杆长枪就斜着擦过他的脖颈,洞穿他的衣领,带动他撞翻座椅,将他钉在地面。
快到所有人都没能反应过来!
彪形大汉自身亦是一个杀人如麻的角色,然而这一枪仍然吓破了他的胆,令他一声不敢再吭。
鸡面无动于衷,只一把扶住赌桌,嘴里嗔怪着:“哎哎哎,小心点,人家双天牌呢!”
他当然无惧。
这里是大通赌坊,如那彪形大汉所言,大通赌坊遍布许多国家,家大业大。没什么人敢在大通赌坊里大开杀戒。
这座大通赌坊在不赎城,他为了保命,缴纳了不菲的命金。想要杀他的人有很多,但至今还没有谁舍得下赎金的本钱。
更别说他本身已是腾龙境巅峰,又握有其它底牌,根本没有畏惧的理由。
在他看来,祝唯我来此恐吓一番,吓吓人已是极限。
他也就顺嘴调笑,轻松自在。
“你在干什么?把人放开!”
大通赌场的超凡修士迅速围近前来。
“我的感慨已经结束了。”祝唯我淡淡说道。
他伸手将长枪从倒地的彪形大汉脖颈旁,缓缓拔出。
“你的时间也已结束。”
他这样说着,径自一枪,直刺鸡骨面者!
竟视满场赌徒、诸多赌坊修士如无物,视大通赌坊和不赎城的规则如废纸!
饶是鸡面身为白骨道十二骨面之一,向来暴虐随心,此时也觉惊骇。
相对于他的实力,更惊骇于他的胆量!
长枪当头,一点寒芒刺破空气,极其剧烈的摩擦之中,泛开热量,炸起火星。
这一枪起势如此随意,然而愈进愈急,愈发愈烈。
初看只是寻常,待得第二眼,恐怖的危险已降临心间。
鸡骨面者不及犹豫,下意识运转最强绝学。
满头翎羽招摇,张嘴便是尖啸。
音波炸开,肉眼可见空气被震荡推开的半透明痕迹。
周围的赌客纷纷捂住耳朵,迫近的大通赌坊修士以比袭来更快的速度撤开。
白骨十二神相,雄鸡一唱!
这一声模仿雄鸡唱晓,本应是至刚至阳。
然而鸡骨面者此声却尖锐怪异,扭捏刺耳。
霎时间阴风阵阵,隐约鬼哭声声。
雄鸡一唱天下白,牝鸡司晨……阴邪生!
生死关头,腾龙境巅峰战力具现无遗,鸡骨面者彰显其人身列白骨道十二骨面的底气。
但见薪尽枪尽头,那一点火星,已经灼至暗红。仿佛被压缩到了极限状态。
无尽火海聚于微茫一点。
这一点所到之处,阴风融开,鬼哭顿止,阴邪散消。
一切都暂时的停滞下来。
巨大的雄鸡白骨骨架虚影,如凶戾巨兽凝于鸡骨面者身前。
雄鸡一身,以鸡喙最强最尖,雄鸡以此啄虫进食,攻击对手。
这巨大的白骨法相,也以鸡喙为攻势最强之处。
薪尽枪的枪尖,便点在鸡喙之上。
此时众人的目光,才得以从那炙热暗红的一点挪开,看到祝唯我挺枪而至的身影,看到他张扬的墨发,睥睨的英姿!
鸡骨面者的白骨法相几乎是一触即溃,他整个人都被巨大的冲击力撞飞,一直撞破赌坊墙壁,跌落赌坊外的大街上。
腾龙境范围内,鸡骨面者也是有名的强者。在不赎城这恶徒云集的地方,也等闲不输于人。
然而却连祝唯我一枪都没能接下!
祝唯我看了畏畏缩缩的大通赌坊修士们一眼,淡淡说道:“大通赌坊的一切损失,我祝唯我全单照赔。”
而后倒提长枪,就那么漫步前行,穿过人群,走向那个被鸡骨面者撞出来的巨大缺口。
大通赌坊众修士有护卫赌坊之责,一时也说不上是愤郁于心,还是如蒙大赦。但总归都是定住步子,不曾挪动半步。
鸡骨面者跌落长街上,双手撑在地上,不断后退。
惊慌失措,轻佻的语调也终于变了形,大喊道:“不赎城罪卫何在?我要增加命金!把我所有身家,全部加上!都送给你们!罪卫何在?”
这时候,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街角响起。
“遇到危险再临时加码,是不被允许的。早知自己性命值钱,当初何苦吝啬?”
此人扎了一个单辫,眉眼半睁,睡眼惺忪的,似乎刚从床上爬起来。xiumb.com
身上穿着罪卫统领的制服——那是一袭血红色的劲装,只在袖口处绣有三圈黑纹,以区别于普通罪卫。
他对鸡骨面者说罢,又转头看向从大通赌坊窟窿里走出来的祝唯我:“那边那个小子,要在不赎城杀人,规矩知道吗?”
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摸出一本血玉册子,翻了翻,嘴里啧啧有声:“这家伙的赎金可不是个小数目。”
不赎城杀人的赎金,是所杀对象命金的一万倍。
也是此刻,鸡骨面者性命唯一的倚仗。
但他只见,祝唯我倒提长枪,缓步走来,一点犹疑权衡也无。
嘴里道:“那是你们的规矩。不是我的规矩。”
其声量平淡,但骄烈近狂。
……
……
ps:最近肺炎危险,大家注意安全。勤洗手,少出门。实在要出门的,一定戴口罩,避开人群聚集的地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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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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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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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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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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