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为的是打开幽冥通道,让沉寂于忘川之底的白骨尊神回返人间、登临现世!
那些天地生成的雾气就是明证,那是隔绝阴阳之雾,此地将陷于幽冥。
……
凌河赶到明德堂的时候,这里已经塌了。
即使幸运的没有被白骨道修士所干扰,周天境的修为也并不足够保全自身。
这种程度的灾难,不是他所能够对付。
但他不想逃跑。
这时他听到微弱的哭喊声,在倒塌的明德堂中。
他不顾一切地将砖瓦刨开,将倒塌的房梁掀起。
房梁下压着一个小男孩,已经哭得嗓子都哑了,左腿大约已经被压断。
凌河将他抱起来,安置在还算完整的街面上。
或许还有人,或许还有孩子!
他这样想着,又一头钻进了明德堂。
因为并不确定是否有幸存的孩子,又被埋在什么地方,他不敢太随意的使用道术,以免造成二次伤害。
大部分地方只能用手去搬,去扒,在确定不会伤到人的情况下,才会使用道术辅助。
没过多久,双手便已鲜血淋漓。
幸运的是,他又救出了一个孩子。
这是一个女孩,扎着羊角小辫,虽然已经昏迷了,但是呼吸仍在。
凌河小心翼翼地抱起这个孩子,正要把她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
轰隆隆!
他蓦然回首!
就在之前他安置那个小男孩的街道,裂开了一条新的地缝!
凌河抱着怀里的孩子,以最快的速度扑了过去,却只能在地缝边上,眼睁睁看着岩浆流淌。
小男孩坠落之处,只溅起一个小小的浪花。
凌河跪倒在地。
人力有尽时。
心性坚韧如他,一时也仰望天穹,感到了绝望。
……
此时若有人能从高空俯瞰。
褐色的大地开裂,赤色的岩浆奔涌,房屋倾塌,人类奔逃……
而在这一切之上,无数的生魂如潮涌动。
那遮天蔽日的魂海,涌动着无数不甘的一生。
或许只是一个卖饼的摊贩,或者只是一个教书的先生,或者才出生没多久,或者是一个母亲……
他们或者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坏事。
或者做过点小偷小摸的事情,或者也跟邻居起过争执。
或者是一个酒鬼,或者是一个善人……
但全部都,全部都。
无论善恶、无论老幼。
都突然的在这一天,被灾难所吞噬。
尸骨无存,魂魄也无法保留。
荒弃的小林镇仿佛变成了一个无底深谭,容纳着所有,也吞噬着所有。
所有枫林城域的故事、荣辱、爱恨。
一切的一切。
……
枫林城东去七里地,一队城卫军战士冒险至此。
因为地裂的缘故,整个地底空间都暴露在视线内。那些阵纹透出的幽光,就连土石也无法遮掩。
“我们找到了!找到了祸源了!快去回禀将军!”为首的小队长大喊。
随即便被喷涌而出的地底岩浆所吞噬。
而他的队员继续往外狂奔,继续大喊:“祸源在城东!祸源在城东!”
“祸源在城东!”
“在城东!”
“城东!”
一个个城卫军战士在灾难中死去了,而这个声音始终在传递。
口耳相传,人人接力。
但他们始终没有等来他们的主将来处理祸源。
最后一位城卫军的战士跌跌撞撞,冲回了军营驻地。
“将军!将军!”他哑嗓子喊:“城东!在城东!”
但只看到一堆碎甲,一团血肉,一片废墟。
那是将军的甲,那是将军,那是他们的军营。
他们的将军,早已先于他们死去。
这位铁骨铮铮的战士,一下子就崩溃了。
“啊!”
他跳进了地缝中。
让他崩溃的不是这些灾难,不是可怕的敌人,难以战胜的目标。
而是他们所做的一切,似乎全都没有意义。
……
终于到了最后的时刻。
白骨道二长老陆琰用那双冥眼沟通两界,掌控生魂,操纵无生无灭阵。
白骨使者张临川默然立于一旁,为他护法。
天灾、人祸,皆有劫气。
无数的生魂与充足的劫气全部聚于小林镇原址。
此地早已被白骨尊神的意志所锚定。
来自幽冥的阴影,从这里开始笼罩现世。
而在此时,一个宁定的身影,缓步而行。
踏过横尸,踏过废墟,走过地缝,走过鲜血流经的地方。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他的眼神没有半分波动。
他是王长吉,或许是王氏仅剩的族人。
因为一直离群索居的关系,就连张临川也不太认识他。
他的修为看起来并不太强,但生魂绕他而走,劫气避他而行。
无论是白骨道二长老还是白骨使者,都保持了缄默。因为他们都意识到了什么。
王长吉缓步走去,没有回头一次,没有移转半分目光。wWW.ΧìǔΜЬ.CǒΜ
他的步子在视觉上明明很慢,但偏偏很快就走到了小林镇。
这是一个堪称矛盾的感受,令观者几乎要烦恶吐血。
只有陆琰看得最清楚,他每一步都行走在阴阳两界的交点上。
那并不是一条直线,也不说明平面或立体,两界交点不在现实的意义中。
陆琰的面前悬起一张似由白骨磨制的镜子,镜面不断变幻,追踪着王长吉的身影。
若不是在无生无灭阵中,即使这骨镜非常珍贵,也做不到这样的事情。
在陆琰和张临川的注视下。
王长吉终于走到了小林镇原址。
此时的小林镇,已经只剩一团混沌的黑暗,就连废墟都已不存在。
他站在黑暗外,伸手探入“黑暗”中。
他抽出手来。
他从黑暗之中,拔出了一只白骨铸成的小鼎。
一个强大而可怕的存在,从幽冥深处,将这只小鼎“递”了过来。
而王长祥完成了交接。
他将这鼎往天上一扔!
白骨小鼎滴溜溜旋转起来,迎风便涨。
须臾便恢复全貌。
有一人高低、三人合抱大小。鼎耳是两只手骨,鼎身浮雕着一些古老的画面。
令人想要深究,但无论如何也看不真切。
当白骨小鼎出现时,所有的生魂与劫气就都已经沸腾,像煮沸了的开水一样,发出奇怪的啸声。
待白骨小鼎变成大鼎,那些生魂与劫气瞬间涌入,形成一道龙吸水般的可怕洪流。
而那些怨念、不甘、恐惧……飘荡在整个枫林城域的负面情绪,被王长吉一把抓来,像抓一条长蛇般,蛇头部分已经塞进鼎下,蛇身还在不断的往前。
这些负面情绪,燃于白骨鼎下,成为了最好的柴薪。
而王长吉站在白骨鼎般,整个人的气势节节暴涨。
他的皮肤彻底变成惨白之色,但在这惨白之中,又隐隐散发圣洁的神性之光。
这是白骨道典中的最高追求,只存在于记载中的白骨圣躯。
而王长祥就是真正的白骨道子,已经觉醒的白骨道子!
在过去、现在,以及未来。
都是白骨道绝对的核心,必然的圣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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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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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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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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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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