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号禁忌之地。
某个与青山绝壁相距一千多米的,另一处山巅之上。
“真怀念啊,”李叔同在黑夜里感慨道:“想想我上次攀登青山绝壁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和师兄都憋着一股气,想看看谁留字更高。”
骑士的传统便是,登青山绝壁,第一次体力不支休息的时候要在那里刻下自己的名字。ωωω.χΙυΜЬ.Cǒm
结果师兄在212米留的字,李叔同则是在367米。
回来后他对师兄好一顿炫耀,结果被彼时已经开了第二层基因锁的师兄陈家章,好一顿暴揍。
那时候他还不是当世半神,也不是人人敬畏的当代骑士领袖,不过是个刚刚学会如何剃掉胡须的青涩小子罢了。
那时候他还有着一往无前的冲劲,也还有落子无悔的勇气。
这一次,李叔同并未将骑士的传统告诉庆尘,就是想看看这位学生会把名字刻在哪里。
只不过让他有点意外的是,庆尘的名字并不高,只有一百多米。
但李叔同总觉得,这样刻下名字才更有意义。
“我收的学生不错吧,”李叔同对一旁炫耀道:“面对弩箭毫无惧色,并以刻字的行为表达无声的蔑视,如果时光能倒流回去,我也想学他这么做。想想就刺激。”
在他身旁,静静的伫立着一头三米多高的青山隼。
那青山隼身上的羽毛硕大如刀,坚实有力的爪子扣在岩石上,稍稍用力,连岩石也会如同豆腐一样碎裂。
只是此时,青山隼斜睨着李叔同,眼神中人味儿十足,似乎十分瞧不起对方自吹自擂的样子:那是你学生厉害,又不是你厉害。
李叔同乐了:“怎么还不服气?这是我找学生的眼光好!你别看我一直没收学生,其实我就是本着宁缺毋滥的原则,对骑士组织负责!”
青山隼翻了个白眼:不是老子追着你满山跑的时候了。
“好汉不提当年勇,”李叔同说道:“现在咱俩打一架试试?给你打秃!”
青山隼挪动了一下遮天蔽日的身形:老子不跟你一般见识。
李叔同乐呵呵的把目光转回庆尘身上,只见少年宛如壁虎一般向上攀登着,越来越熟练,越来越坚定。
骑士组织从一开始,收纳新成员最看重的就不是能力,而是心性。
而庆尘这少年的心性,李叔同觉得怎么也能排进前三了。
“老师你看看,我真的给咱们骑士找到了一个很好很好的后继者啊,”李叔同感慨道。
说完,他起身朝身后的山路走去,准备下山。
青山隼鸣叫了两声:你不看啦?这才爬到一半。
李叔同头也不回的摆摆手笑道:“骑士有句老话,千里路途我只陪他一程,从此风雪艳阳我都不再过问。”
……
一阵山风吹来,将庆尘的衣服刮的猎猎作响。
少年手指坚实有力的抓在岩缝里,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风景,禁忌之地尽在眼中。
天空中已经从深黑转至灰蒙,远方那棵巨树屹立着,绵延几公里的树冠格外壮观,仿佛有人在轻声讲述着神话的开篇诗章。
庆尘继续向上爬去,那枚禁忌之地的神奇白果不断修复着他的身体。
267米,蒋飞飞留。
312米,李灵宏留。
321米,杨达瓦留。
367米,李叔同留。
庆尘追寻着绝壁上白色的先辈‘足迹’。
一位位先辈,用一声声独特的问候,陪着他攀登到了这里。
只是越往上,名字越少了。
攀到这里时,庆尘已经感觉到白果带来的暖流在渐渐消退。
他感觉自己体力在快速消耗着,疲惫感也不停的侵袭着意志。
然而下一刻。
411米,秦笙留。
庆尘记得,这是那位开创了呼吸术的某代骑士领袖。
忽然之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些骑士前辈留字的地方,都是攀岩途径上,即将面对最危险山体的时候。
前辈们到这里时会停下休息,然后刻上名字。
当所有后来者感觉自己已经力竭的时候,那前辈曾刻下的名字就像是一声鼓励。
庆尘抿着嘴向上继续爬去。
489米,杨小槿留。
庆尘看了一眼那行隽永的小字,再次咬牙上路。
肌肉中传来颤抖的哀鸣,意志中回荡着激烈的挣扎。
他已经快把牙都咬碎了,但向上攀登的步伐还是不曾停下。
就在他以为往上不会再有名字出现时。
599米,任小粟留。
……
庆尘豁然抬头看向上方,那里已经是绝壁的尽头。
可是下一刻庆尘愣住了,因为绝壁的尽头竟是一块突出来悬崖边缘。
无处借力。
这不是垂直绝壁,或者说前面的599米确实是垂直的,但这里不同。
在此之前,李叔同从未提过此事。
想要登顶,必须在这山巅纵身一跃。
这里没有路了,眼前再无白色的“足迹”。
白果的暖流也终于消散。
先辈们陪他走了599米,但最后一米,是庆尘自己的路。
倒计时42:20:00。
清晨5点40分。
正有金色的光正从他背后的云层蔓延开来,云层快速流动着犹如一片沧海。
庆尘抓着山巅的岩缝,因为犹豫太久的缘故,他的手指开始轻微颤抖。
他回想起自己手臂第一次出现倒计时的瞬间。
回想起小黑屋里的孤独,回想起老君山上抱着石头的奋力一掷。
这时,庆尘看到那个叫做任小粟的名字旁,还有一行小字:人生当如蜡烛一样,从头燃到尾,始终光明。
少年闭上眼睛。
是啊,哪怕人生还有最后一秒,也要始终光明!
庆尘睁开眼睛,骤然发力向上一跃。
过去的人生。
未来的人生。
交织!
奏鸣!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人生路。
一条人世间所有捷径里,最远的路。
既然是自己选的,那就不要回头!
余生?
尽是前路!
少年在空中像是第一次学会飞翔。
却见他在苍穹之上奋力舒展着自己的身体,下一刻,少年有力的手掌抓住了绝壁的边缘!
庆尘笑了,畅快的笑了。
他听到自己身体内传来咔的一声,骨骼开始噼啪作响,那曾失去的体力不断回归,那从不曾拥有过的力量奔腾如海!
少年感受着全然不同的力量、全然不同的世界、全然不同的人生!
他单手挂在绝壁边缘回头望去,身后朝阳刚刚升起!
恢宏壮观的巨树迎着那一束束红光,仿佛也迎来新生!
庆尘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当他在禁忌之地树林里时,只能看到遮蔽天空的树冠。
可在这里看去,那密集又整齐的树冠却像是一片壮阔的平原。
庆尘低头看向下方还在观望的曹巍。
双方相距六百多米,曹巍伫立着的身影忽然显得有些渺小了,少年平静的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然后翻身跃上了绝壁。
……
第八章,求保底月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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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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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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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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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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