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星晚坐在靠窗的位置,侧目俯瞰容城傍晚的璀璨灯光。二十四楼望下去,光影交叠得只剩下斑驳的影子,正是春日,天还暗得特别早,约莫六点的时光,仿佛已经是半夜,加之四季酒店的摩天大楼高耸入云,周遭一片云雾缭绕。
她思绪紧张,攥着刀叉的手停顿了片刻,微微抬眸对视着坐在她对面的,西装革履的男人。
“傅先生要娶我?”
半个小时前,傅淮远约她在这里见面。与其说是“约”,不如说是强迫。
傅淮远是谁?是蓉城巨贾,商界权贵,也是她未婚夫的亲哥哥。
“考虑一下。”傅淮远修长的手指放在膝盖上,若无声息的敲了两下。
他一双深邃的黑眸紧锁在江星晚的身上,上位者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几乎无法喘息。
江星晚装作淡定地吃了一口牛肉,嘴角有些僵硬地扯了扯:“按辈份,我应该算您的弟妹吧?”
“没有领证,没有订婚,不算。”傅淮远拿起红酒杯往口中送了一口红酒,饶有意味地看着江星晚。
他说的没错,江星晚和她名义上的未婚夫傅淮琛也只见过一次。
而且这一次,还不怎么愉快。
江星晚的脖子上,还残留着傅淮琛五指掐过的痕迹。
当得知自己要娶这个名不见经传当女人时,傅淮琛拦下她,掐住她当脖子狠狠地警告了她。
江星晚的外公曾经在傅淮琛的爷爷落魄时救助过他,当年定下娃娃亲,只是江星晚的母亲因为身体不佳没能结上这门亲事,于是就落在了江星晚的头上。
于江星晚来说,哪怕傅淮琛不是个好人且花边新闻无数,这也是天大的好事。
于傅淮琛来说,简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只是,眼前这位名声不怎么好听的傅先生,是怎么回事?
“理由呢?”江星晚莫名有些惧怕傅淮远,听说这个男人以私生子的身份上位,手段极其狠辣。
当年传得沸沸扬扬,说傅淮远和自己的亲生父亲,以及同父异母的亲哥哥一起乘坐汽车出门,一场车祸,只活下了他。他也因此被傅家视为不详。
“傅先生是蓉城多少名媛淑女的梦,这种好事忽然落在我头上,我都有点懵了。”
“开个价。”
“什么?”江星晚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眨了眨眼看着他。
傅淮远低头看了一眼腕表,名贵的手表上指针飞速流转,他似是有些不耐烦了。
“作为和我结婚的回报,你可以开一个价。据我所知,江小姐的生活并不如意。”傅淮远的口气颇有一些居高临之下之感,“在江家十几年寄人篱下的日子,还没过够吗?”
这种口气比傅淮琛听说要跟江星晚结婚时说“这种女人也配”,让江晚星更有一种屈辱感。
她深吸了一口气,放下了刀叉。刀叉与餐盘碰撞之间,江晚星开口:“我无意参与你们傅家任何家族斗争,我只求一份安稳。”
“成为我的太太,应该比嫁给傅淮琛来的更安稳。”傅淮远笃定又自信,他吃相优雅沉稳,话语间伸手扯了扯领带,动作矜贵傲慢。
江星晚无法反驳他的话,她并不喜欢傅淮琛,但是她对傅淮远,是害怕……
她昨日在傅家第一眼见到这个男人,就觉得胆寒。
下一秒,傅淮远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随手扔在桌上,抬头看着她。
“良禽择木而栖,江小姐,你有两天考虑的机会。”说罢他起身,侍者送来外套他伸手接过,颀长的身材忽然站起,让江晚星更有一种压迫之感,“我赶时间,失陪。”xǐυmь.℃òm
人走了,留下了一张烫金名片。
“什么?傅淮远要娶你?!”电话那头传来闺密陆舟宜惊呼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洗浴间。
江星晚庆幸自己开的是公放,而不是将手机贴在耳边。
她刚刚淋浴出来,裹着浴巾正在擦拭头发。
“看来不是我心理承受能力太差,的确是这个消息太让人震惊,你看,你受到的惊吓比我还大。”江星晚戏谑着,挤了精油一边擦头擦一边说道。
“傅淮远!那可是傅淮远哎!听说他现在才是傅氏集团的实际掌权者。”陆舟宜八卦地说道,“江晚星你可以啊!在傅淮远面前,傅淮琛那个窝囊废算什么,你赶紧嫁,必须嫁!”
傅淮琛的确是个窝囊废,还是蓉城人尽皆知的窝囊废。
在这个圈子里,谁不知道傅淮琛莺燕无数,上个月包了一个当红女演员,下个月就是在给另一个新晋女网红刷火箭。
而他这位私生子哥哥就截然不同了。
“你有没有想过傅淮远应该是想把我当做工具得到什么利益?我只是个牺牲品?”江星晚从小寄人篱下,思虑甚多。
“牺牲品,也是傅太太啊!你傻啊,这么多年你过的是什么日子?你难道不想为你妈妈报仇了吗?有了傅淮远作为靠山,你还愁什么?”陆舟宜的话提点了江晚星,将她心底原本的顾虑打消了稍许。
是啊,是三年前那场大火之后,她本就不是为自己而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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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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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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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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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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