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答,“好的。”
一年的时间,应该够她弄清宋志成的车祸,也够她从孟修钦身上学习经营之道。
宋漪年掐灭灯,又想起什么,再将灯捻亮,拿过手机,打开录音功能,
“孟修钦,你刚才说一年后离婚,对吗?”
男人不轻不重地看了她一眼,沉默着阖上眼。
宋漪年气极,伸手去推他,“你刚才明明说过的,一年后我们就离婚,你再说一遍呀?”
她打算录个证据,以免这男人看见孩子出生会反悔。
孟修钦却睡死过了。
宋漪年无奈,气鼓鼓地拧灭灯,上床睡觉。
第二天醒来,宋漪年又追问孟修钦,关于离婚的事情。
孟修钦跟失忆了一样,矢口否认,“我说过这话么?你听错了吧。”
宋漪年气得想拿刀剁他,“你怎么还搞酒后不认账那一套啊!你明明说过的话,怎么可以不承认!”
孟修钦笑,“宋医生,再给你教一课,要跟人谈条件,一定要在合约签订之前谈妥,还要把条件白纸黑字地写在合约里,否则就是上当。”
宋漪年真没想到,他还能拿婚姻当儿戏,揶揄道,“你该不会真的想跟我过一辈子吧!”
孟修钦睨她一眼,“这婚什么我开始,是我说的,那么什么时候结束,也得我说了算,正所谓有始有终。”
宋漪年一气,“行,以后你想离婚,可没这么容易了。不把你的半副身家赔给我,我绝对不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孟修钦又笑,明显是不把她的话放在眼里。
膈应得宋漪年早饭都没怎么吃。
陪陆远用完早餐之后,孟修钦抽了根烟,看了眼手机上的微信。
是孟北照昨晚发来的:[一年后和宋漪年离婚。]
孟北照这是在给孟修钦下通牒,他不可能接受宋漪年作儿媳,以为孟修钦娶她只是为了跟自己赌气。
他以为这亲父子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用一年的时间,还不够消解的。
那是低估了孟修钦的脾性。
孟修钦当时没回,借着酒醉试探了一下宋漪年,结果这姑娘满口答应。
离婚?哪里容得她随心所欲。
孟修钦回了一句:[再说吧。]
孟北照就成了继宋漪年之后,第二个被孟修钦膈应得没吃下早饭的人。
……
几天后,辛奇做的亲子鉴定报告,送到了孟修钦手上。
孟修钦看过报告,半晌不说话。
不愿将这份报告假手他人,辛奇亲自带着报告来到了米国。
此刻辛奇站在孟修钦旁边,习惯性地揣测老板的想法,“孟总,你看要不要把小公子接回来,认祖归宗?如果孟董事长和陆老爷子得知你有了孩子,肯定会很开心的。”
他这个提议,实际上暂时超过了孟修钦能够思考的范围。
孟修钦现在的感觉,用瞠目结舌来形容,也不为过。
他真的没想到,只是偶然的一个突发奇想,竟然真的给他带来一个儿子。
孟修钦抬眸,“赵条条的DNA,你确定没有拿错?”
辛奇打包票,“我亲自去小学,以做活动的名义请他们全年纪吃蛋糕,我找机会用纸巾沾了条条的口水,立马送到了鉴定中心,绝对没有问题。”
孟修钦相信辛奇的办事能力,想了会,“不是我不相信你,但是这件事情太过重大了,你再帮我做两件事情,第一,将我和条条的DNA送到德城的鉴定中心做一次鉴定。”
他手指攥了攥鉴定报告,“第二,去帮我查,条条的生母到底是谁。这两件事情都要偷偷地去做。”
孟修钦是科学研究的拥护者,可手中的鉴定报告让他难以置信。
他在米国有过许多逢场作戏的女人,却完全不记得和谁发生过关系,还造出个娃。
除非……他忘了一些事情。
孟修钦又说,“帮我预约一个脑神经科学外科专家。”
辛奇办事情极有效率,立刻给孟修钦请来一个专家。
看诊场所选在夏威夷国际医院。
这位脑神经科学外科专家姓黄,年纪不算大,看起来跟孟修钦是同龄人。
黄医生先给孟修钦坐脑部CT扫描,又做了些检查,对他说道,“就检查报告来看,你的大脑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之前是否伤过头部?或者有过什么严重的外伤?”
孟修钦仔细回忆,摇摇头,“没有伤过头部,只有七年前在菲律宾的长滩岛,被人用钢棍敲到了腰部。”
黄医生让他撩起衬衣,查看他腰部的伤疤,百思不得其解。
“你这个腰伤看起来是机械性外伤,若问伤到别的器官,也只可能是肾或者肝,不可能是大脑哇。”
男人绝对不能被说伤了肾。
孟修钦立刻辩白,“我的肾很正常。”
黄医生微不可查地笑了下,“你的大脑也很正常,但为什么你会忽然想到查看大脑,是发生了事情?”
孟修钦沉思几秒,将自己有个儿子,但完全不记得这娃如何来的。
黄医生的反应,倒和陆凯帧认为他是为了避免负责而大相径庭,“孟先生,医学上有很多未解之谜,也许你发生了选择性失忆,比方说孩子的母亲对你做了什么,让你不能容忍的事情,导致你的大脑自动起了保护机制,所以你忘了关于孩子母亲的所有事情。”m.χIùmЬ.CǒM
这话让孟修钦的沉稳表情,有了一丝裂缝。
“没有车祸,也没有脑癌,也能导致失忆?”
黄医生徐徐地说道,“像孟先生你这样的人,日常工作繁忙,记忆力绝佳,海马体也比常人发达,所以你肯定不能接受自己忘记如此重要的事情,这可以理解。”
“如果你用心回忆,会发现你并不能记住生活中发生的每一件事情,或者对某些事情只存在模糊的印象,这就是我们常说的‘记忆碎片’。这个世界上记忆力最好的人,也无法记得发生在他生命中的每一件事情,尤其是那些不重要的小事。”
“现在有一种可能,孩子母亲对你来说,并不是重要的人,她又对你做了非常不好的事情,所以你把她忘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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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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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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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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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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