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电动车停放点搭了雨棚,外面的露天临街,都不影响窃贼们的积极性。
看视频监控的时间长了,牧志洋和江远就发现,过来偷电瓶车的,总共就是3个人。
一位是在工字钢下方可能留有指纹的冲锋衣男人,约莫二十多岁的样子,基本都是采用万能钥匙暴力开锁,集中来过几次以后,就不再来了,估计也是怕被保安之类的认出来。
另外两人一伙,更加暴力,总共来过两次,都是晚上开一辆电动三轮车过来,停到门外的电动车停放点旁,看有未锁地桩的电动车,就剪断电池旁的保险丝,再用磁铁贴了喇叭,解决了报警就直接搬走。锁了桩的电动车,则用液压钳剪断锁车的链条锁或者U型锁,再将之搬上三轮车,一次偷走多辆电动车。
江村小区属于县城的边缘地带,县衙所在的南岸相对繁华,北岸就是些新建的居民小区,以及配套不全的街道,犯罪嫌疑人偷了电动车,三拐两拐的就等于出城了,寻都没处寻去。
“都好没技术含量。”江远将监控视频看完了,又将搬运组丢烟头和垃圾到路边排水沟的画面翻拍到了手机里。不由评价了一句。
他以前想象的,或者认为的,开电动车至少需要开锁技巧这件事,在两个组别中,都没有丝毫的体现。
而且,从效率和实用性上看,这两个组别采用的方式,竟然还都比用开锁的模式好。
因为技术开锁总归是需要一点时间的,再快的开锁,无非就跟第一组的暴力开锁一样,转两下打开,不可能再快了。而要是技术开锁的速度再慢一点,弄不好还要被人怀疑。
牧志洋则是乐悠悠的道:“都偷电动车了,能有什么技术。还有更烂的,暴力开锁都不懂的,就在大街上晃悠,看谁的电动车的钥匙忘拔了,立马坐上去开走……”
“那要是遇不到忘拔钥匙的电动车呢?”
“回家泡个面,继续玩手机呗。”牧志洋撇撇嘴,道:“还有专门偷电池电瓶的,比这个高级不到哪里去。”
“就说,这三个人结果还是有追求的?”
“可不是。就这俩用液压钳的,你仔细看,他们都是优先剪锁头的。为啥,因为锁叉可以做的很硬,但锁头的造型复杂,硬度就不能高,高了加工不出来,或者加工出来太贵,就是这个意思……”牧志洋也是转述听来的东西,但说的还算是清楚。
防盗这种东西,归根结底还是要讲究性价比的。
20块钱的U型锁,只能防路人,防不住冲锋衣这种暴力开锁的。60块的U型锁只要锁的位置正确,大抵是能防住冲锋衣的,但防不住液压钳这种搬家流。
电动车自带的报警系统也是一样,自带电源的报警器就比用接电于电瓶的报警器实际点,有两个喇叭的报警器就比有一个喇叭的麻烦点,不过,再好的防盗系统,都怕遇到对的人,尤其是制式防盗系统,就像是书本里的“例题”一样,再难的例题,也只能防得住不看书的,防不住聪明好学的。
电动车最好的防盗模式,是车主对自家车的防盗系统做一些个性化的改变。都不需要是改良或改善,只要改一改位置,改一点点模式,防盗成功率就会大为提高。这就好像把书本里的例题稍微改造了一下,换换数字什么的,就足以挡住那些没有认真学习或不够聪明好学的学生了。
不过,都沦落到偷电动车了,认真学习的程度,聪明好学的程度也就那样了,看看他们留下的线索就知道了,但凡数学能考120分的孩子,做再渣的题目,都不可能这么不谨慎的。
江远跟牧志洋各自骑一辆电动车,先到江村小区旁的走马道派出所报道。
经过牧志洋同志的一番交际,两人顺利的领出了一名辅警随行。
辅警虽然带了一个辅字,但在目前的基层司法体系里,却是什么工作都要做,什么工作都能做。穿着FJ打头的警号的执勤服的周塔,更是年过40,足足有15年的从警经验。
走马道派出所也是怕江远和牧志洋两个小年轻不懂事,才派出了周塔。
比起普通民警,周塔的交际能力相当不错,走了一段路,就跟江远和牧志洋熟悉起来,继而道:“现场勘查的活,我也是经常做的,其实,要只是扫指纹的话,你们说一声,我们过去扫了就行,不用专门过来……”
“我想自己扫一下。”江远客客气气的解释道:“那个工字钢上的指纹,有一个月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扫出来。”
周塔一听,立即止了这个话题,转而道:“其实也不一定就要扫指纹,到街面上打听打听,说不定也能找到人。这些偷电动车吃饭的,没什么跟脚的。要是愿意下力气,总有人会给供出来。”
“那下次试试。”江远只是帮亲戚们找找电动车,请牧志洋和周塔跑一趟已经很麻烦人了,没必要做成人托人的人情债。
何况,江远也不懂街面上的事情,为此欠下人情,还不知道又是何等的复杂。
周塔三两句话,确定了江远的态度,就笑呵呵的进入聊天环境。他一天天的在附近巡逻,哪个店里的饭菜干净,哪个超市里有老鼠都一清二楚,说的也算有趣。
等到了现场,穿着执勤服的周塔很有工作积极性的去做现场笔录了,牧志洋跟着江远蹲到工字钢跟前,弯腰瞅了两眼,道:“这怎么看还有没有指纹了。”
“可以用放大镜,或者紫外线之类的看。”江远将随身带来的勘查箱摆开,随口道:“咱们今天的情况,不用那么麻烦,直接扫粉就行了。”
说话间,就见江远点兵点将似的,从几个金银黑灰白色的瓶子中,取出一个装有金色粉末的,又取了一只毛茸茸的酒黑色刷子出来。
重新看了眼翻拍的照片的位置,江远用毛刷蘸了金粉,轻轻弹动刷柄,使得400目的铜粉,细密密的落到尚算平整的钢面上。
从牧志洋的角度去看,江远弹的就格外均匀,配合他的前奏,竟是颇有仪式感。
“搞技术的就是不一样啊,你这个还挺有讲究的,我们一般都是用银粉的。”牧志洋作为刑警,出现场的时候,也是要经常扫指纹的。有些小案子,能自己动手的,总比请刑科中队的人过来简单。
江远观察着工字钢表面,道:“银粉附着力强,适合的场合多,算是万能粉。但今天这个背景太浅,用金粉的对比好。”
“你这个刷子好像也不一样。”
“纯灰鼠毛的。200多一个,我专门要出来的。”
“这个破刷子200多?”牧志洋讶然。
“灰鼠毛号称刷毛里的爱马仕。”江远甩了一下毛刷,笑道:“你看毛尖,又细又直,而且软和,不容易破坏指纹。”琇書蛧
“这就爱马仕了?”
“因为女生用的化妆刷里面,灰鼠毛也是最好的。它刷指纹舒服,女生的脸被它刷着也舒服。”江远接着又补充道:“跟金粉最配。”
江远说着话,趴下来,端平右手,用灰鼠毛刷的尖端,极轻柔的拂去工字钢表面的金粉,温柔的像是给美女晕染眼影一般。
随着多余的金粉散去,几个不太完整的指纹,就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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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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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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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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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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