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相令在赵桓允身边多年,也算是看着赵桓允长大的。
无缘无故,赵桓允是绝对不会过问这桩贪墨案的。
“你这样想,也未尝不可!”赵桓允的脸隐在马车暗影处,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是不想你想得那样,本王对她,并无男女私情,不过是瞧着有些眼缘罢了。”
他对她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更何况,她还入了他的梦。
他轻易不做梦,也从来没有梦到过女人,她是第一个。
“能入了殿下的眼,姜二小姐是个有福气的。”王相令笑着提醒主子,“若是仅有几分眼缘,殿下出手相帮也就罢了,这个姜二小姐,殿下的确碰不得。”
姜瑜虽然跟赵启退了婚。
眼下,也是待嫁女。
但她毕竟跟赵启订过婚,赵桓允又是赵启的皇叔祖……真的使不得!
赵桓允默了默,半晌才道:“本王并无此意,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
她不过是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
又是小辈。
他能对她有什么心思?
如意倒了一杯茶递了过来,啊呜啊呜地比划了一番。
赵桓允接过茶,微微颔首:“去吧!”
如意掀开车帘,高高兴兴地坐到了车辕上。
悠闲地看街上人来人往。
“倒是在下多心了。”王相令顿了顿,又道,“不知姜国公一案,殿下打算如何查起?”
其实此事跟三府并无关系。
他并不希望主子插手此事,但既然已经接手,作为幕僚,他得着手准备,无论如何要查个水落石出,不能让主子丢了面子。
“慢慢查,不着急。”赵桓允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着面前的茶几,“你去牢里安顿一下,姜国公毕竟是有功之臣,理应厚待之,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他,更不得为难他,西北那边,让蔡林盯着点,眼下边境安稳,灾情已过,重要的是休养生息,切不可因为姜国公的事,再生事端。”
在他看来,此案的真相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顺庆帝对姜国公的忌惮有几分。
目前而言,姜国公呆在牢里才是最安全的。
“是!”王相令应着,神色凝重道,“听闻凉国使臣已经在路上了,那赢太后怕是依然不死心,眼下之计,殿下不如择一门亲事尽快成婚,如此一来,赢太后就彻底死心了。”
为了这事,老王妃已经找过他多次了,让他催一催赵桓允。
可就是催不动……
“本王行事光明磊落,绝对不会因为她而仓促成婚。”赵桓允并没有把此事放在眼里,云淡风轻道,“她是一国太后,派遣使臣来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咱们不必置喙她的动机,若她敢挑起事端,本王也绝不饶她。”
王相令道是。
走到半路,他就下了马车,马不停蹄地返回刑部,安顿姜国公的事。
宇文氏得知赵桓允接手了姜国公的案子,忍不住埋怨道:“你身上还带着伤,为什么要管这等闲事,我早就听说了,那姜国公为人耿直,明里暗里地得罪了许多人,加上他功高盖主,少不了有此一劫,横竖不是咱们该插手的。”
大皇叔赵景允也在,他比赵桓允大十几岁,兄弟俩看上去倒像是两辈人,他见宇文氏责备赵桓允,忙道:“母亲切莫着急,老三这么做,总有他的道理。”xǐυmь.℃òm
他们兄弟三人都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虽然性情迥异,但相处得还算融洽。
赵桓允虽然年轻,却处世老练,三府之事,也都是他做主的。
“他再怎么有道理,也不该过问此事。”宇文氏鲜少数落赵桓允,赵桓允年轻沉稳,又是三府的当家人,当母亲的,对他一向放心,她只是想不到,赵桓允会突然过问朝政。
丁香盈盈上茶。
她身上新熏了香,所到之处都有淡淡的香味。
“母亲教训得是,只是儿子刚刚从西北回京就出了这桩贪墨案,不免也有嫌疑在身。”赵桓允眼皮也不抬一下,推开茶碗,缓缓道,“虽说咱们三府不涉朝政,但皇上一向多疑,又事关西北一事,与其任人猜忌,不如主动去彻查此事。”
“早知今日,我就不该让你去西北赈灾!”宇文氏深以为是,说起赈灾一事依然愤愤,“咱们三府的荣耀是咱们自己拼下来的,跟朝廷无关,若下次皇上再派遣你出京,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明天我就进宫,找皇上说说这件事情。”
“母亲切不可如此!”赵桓允正色道,“儿正值壮年,为朝廷分忧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咱们三府还是要仰仗朝廷的,不过是桩贪墨案而已,母亲不必挂怀。”
“此事京城上下议论纷纷,你既接手此事,就只有将此事查個水落石出才能让人信服。”赵景允也是沉稳的性子,“咱们家也还算有些人脉,查一桩贪墨案,还是不在话下的,正好也让骞哥儿和琰哥儿历练一下,有什么跑腿的活,就让他们去。”
“也好!”赵桓允点头应允。
姜瑜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耳边全是沙沙的翻书声,她并没有听到赵桓允那边的动静。
还是慕容氏派人告诉她,说是赵桓允接手了姜行远的案子,她这才稍稍放了心。
至少,赵桓允不会苛待姜行远,也会还他清白。
想到这里,她便亲自去碧山院收拾了一些换洗的衣物,又让顾嫂做了几个父亲爱吃的菜肴,带着柳姑姑直奔刑部大牢。
不想,到了门口,主仆二人就被拦下了。
姜瑜塞了银子,牢头才勉强其难地告诉她:“姜二小姐,并非小的难为您,而是楚王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得探望国公爷,您还是请回吧!”
“敢问官爷,国公爷可否安好?”姜瑜急切地问道。
“回禀姜二小姐,没有楚王殿下的命令,小的们不敢说。”牢头有板有眼,一丝不苟,“您若想见国公爷,就只能去求楚王殿下。”
姜瑜正待离去,就见狱吏领着许太医不紧不慢地从里面走出来,许太医边走边道:“国公爷旧伤一直未愈,冷不丁进了这里,难免心情郁郁,你们好生照料,先吃几副药看看,待过几天我再来。”
姜瑜心里一紧,快走几步:“太医留步,请问国公爷身子如何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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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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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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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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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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