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名侍卫瞬间蜂拥上前,将她团团围住。
盔甲生寒,让人胆颤。
姜瑜面不改色,一动不动。
粉白色的裙摆如叠云轻泻般层层在地上铺展开来,风一吹,裙摆微微起伏。
阮妈妈也跟着俯身跪地,大气不敢出。
丁顺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姑娘竟然敢拦三皇叔的车驾……
片刻,如意上前,接了她手中的锦盒。
当着她的面拆验,仔细查看一番,直到确认并无异样,才重新折起信纸放入锦盒,啊呜啊呜朝她比划一番,姜瑜会意,再次跪拜:“臣女乃姜国公之女,听闻三皇叔不日赶往西北赈灾,恳求三皇叔捎封家书给父亲,臣女不胜感激。”
如意微讶她竟然能听懂他的意思,下意识地多看了她一眼,继而缓缓转身走向马车,毕恭毕敬地呈上锦盒。
藏青色暗纹锦盒精美大气,隐隐带着女子若有似无的脂粉香。
赵桓允手持书卷端坐在宽敞华丽的马车里,面色如玉,眼眸凛冽,影影绰绰的天光洒在金线暗纹锦白色蟒袍上,清贵冷漠,一看拒人千里,再看拒人万里,他听着少女清脆无畏的声音,微微抬眉,跪坐在他身边的幕僚王相令低声道:“此女的确是姜国公之女,自幼养在忠义侯府,七日前回府待嫁,近两个月以来,京城跟西北的驿站只传灾情军情,不递寻常家书,想必她才斗胆拦了殿下的车驾。”
王相令是楚王府的幕僚。xiumb.com
五十五岁,历经两朝,也是京城有名的万事通。
上到王孙贵胄,下到文武百官,大大小小的事,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
“是谁泄了本王的行踪?”赵桓允的目光越过书卷上方,望着那个跪在马车前面的清丽佳人,不禁剑眉微挑,他对姜国公府上的人并无印象,却不知为何对眼前这个女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在何时何地……
她有备而来,在这里等他?
“回禀殿下,绕路栖云胡同是殿下临时起意,并非属下事先安排。”王相令忙解释道,“以往,咱们都是从十字街前面的朱雀大街回府的。”
老王妃爱吃五芳斋的桂花糕。
赵桓允特意亲自来十字街这边买,买完没有原路返回,这才绕路栖云胡同。
他用脑袋担保,绝无泄露行踪一说。
只是,若说是偶遇姜二小姐,可那书信又分明是提前准备好的……
“本王可曾跟姜二小姐有过交集?”赵桓允并没有看清她的面容,单看侧颜,就觉得很是熟悉,宛如故人,近日来,他时常有这种感觉,明明他跟裕王赵启,来往不深,适才在宫里见了他,却总想警告他安分守己,不要枉生不臣之心。
如今,偶遇这姜小姐,这种异样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看来,他是真的忘记了什么……
“回禀殿下,从未有过!”王相令挺了挺腰板,捋着胡须道,“姜二小姐年方十五,是殷贵妃的娘家堂侄女,也是裕王殿下的未婚妻,自小养在深闺,跟殿下未从谋面。”
近来主子甚是奇怪,总说自己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可他作为府上的幕僚,翻遍了近几年府上所有的事务往来,也找不出殿下所说的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告诉她,本王从不给人捎私信!”赵桓允微微颔首,目光再次在姜瑜身上落了落:“今日之事,不要让别人知道,免得节外生枝!”
姜二小姐毕竟是他皇侄孙的未婚妻。
当街拦他的马车,的确不妥。
小辈鲁莽了些,他并不打算计较。
“是!”王相令冲如意递了个眼色,如意心里明了,悻悻走到姜瑜身边,把锦盒还给她,又是一阵乱比划,姜瑜懂他的话,起身退至路边。
盔甲侍卫脚步整齐地跑到马车后面。
整装待发。
马车缓缓前行。
车帘飘动,露出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阔别数日,他不再是那个郁郁而终的镇西大将军,而是年轻鲜活的楚王殿下,若有机会,她必定找出让他魂牵梦绕之人,还他前世恩情!
马车远去。
姜瑜依然站在原地,望着一行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姑娘,咱们回去吧!”阮妈妈瞧着很心疼,柔声安慰,“咱们再想别的法子……”
姜瑜点点头,不动声色地上了马车。
耳边传来如意啊呜啊呜的比划声。
王相令笑声爽朗:“姜小姐能听懂你的话,实属难得,可惜你跟她已无缘再见,她年底及笄,将要嫁入裕王府,是名副其实的裕王妃了。”
如意又是一阵啊呜啊呜地说,王相令又道:“人家是青梅竹马,自幼订的婚事,郎才女貌,也是天作之合!”
姜瑜正凝神听着,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前面的兄弟,让个路,去别的地方睡去!”丁顺勒紧缰绳,望着躺在地上的叫花子,语气还算客气,奇怪这叫花子是什么时候躺在这里的,他不过眨眼的工夫,就被挡道了。
蓬头垢面的叫花子丝毫不为所动,依然固执地躺在地上。
引得路人纷纷围观。
“哎,你怎么说也不听啊!”丁顺恼火地跳下马车,拖着他就走,那叫花子怒目圆睁地拼命挣扎,声音尖细:“放开我,你个死奴才,我要见你主子,还讲不讲理了,这路又不是你家的!”
“这路不是我家的,却是大家都能走的,你无缘无故挡道就是不对。”丁顺常年赶车,很有力气,硬是把他拖到了路边,小叫花子气急败坏扬拳揍他,大声嚷嚷:“我就是不讲理了,有本事你揍我!”
“你当我不敢揍你吗?”丁顺扬起拳头。
他从不持强凌弱。
但如果有人欺负到他头上,他也绝不客气。
“住手!”姜瑜戴上斗笠,下了马车。
夜风惯会用易容之术。
她一时也难以分辨。
丁顺这才收了手,后退几步:“小姐,这厮是故意挡道的。”
阮妈妈忙掏出几块碎银给了那叫花子:“小兄弟,行个方便!”
得饶人处且饶人。
真的闹起来,也有损姑娘名声,她觉得丁顺意气用事了些。
“哼,算你们识趣!”小叫花子接了银子,拍拍身上的尘土,冲姜瑜拱了拱手,“小爷走了,后会有期!”
姜瑜上了马车。
才发现袖管空空,锦盒不见了……果然是夜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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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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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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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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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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