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医生也在。
“医生,情况怎么样?”
“伤口反复发炎,发烧是正常的现象,不打紧。退烧药已经起了作用,应该不会再继续高烧不退,请沈先生放心。”
“谢谢医生。”
“应该的,有什么情况再叫我。”
医生离开了以后,沈宴之坐在陆云起的病床前望了许久。
他开口道:“行了别装睡了,这点温度能把你烧糊涂吗?”
陆云起实在是装不下去了,故意哼唧了一声,拉了拉被子,迷迷糊糊道:“哎呦,兄弟,你来了啊。”
“别装傻。”
“我装什么傻了?这一晚上差点没把我烧死。多亏衍宁在这儿照顾我一晚上,不然的话,我更难受。”
沈宴之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揣摩道:“丁衍宁在这儿里陪了你一晚上,你不会就只是躺在床上装死了吧?”
“那不然呢?”陆云起还觉得自己挺聪明的,说:“我要是醒了,那她不就走了吗?”
沈宴之对陆云起的佩服宛若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心中感叹着,自豪着。
原来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跟自己一样聪明……
陆云起觉得沈宴之的表情不太对劲儿,还问他:“怎么了吗?我做错了?”ωωω.χΙυΜЬ.Cǒm
“没错,下回继续努力。”
陆云起刚松了一口气儿,沈宴之又说:“我就静静地看着你,这辈子怎么才能说上媳妇儿。”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我可是正人君子,绝对不会趁人之危。”
“人家姑娘和你堵着气,依然在这儿照顾了你一夜,你倒好,没什么表示也就罢了,装睡了一宿。你不会拉拉手,趁机道个歉什么的吗?要不就说两句好听的,她还能吃了你么?”
沈宴之觉得自己哪怕掏出了毕生所学都撬不动陆云起。
陆云起的恍然大悟看得沈宴之头疼。
“哎呀,对哈!你看我这个脑子。不过……你说她还能生我的气吗?这么多天过去了,她也应该消气了吧,没完没了干嘛呀。”
沈宴之保持沉默,陆云起已经无药可救。
随后,沈宴之对陆云起说:“我跟你说个正事儿。”
“嗯。”
“之前那件事之后,你手底下还有多少兵啊?”
“最近我们那边很太平,不然我也不会在这里逗留许久。可以从我手下司令官的手里调兵。你要做什么?”
“得把老爷子弄出来啊。”
“能行?”
“上次你那是中了埋伏,这一次咱们好好准备一下,杀他个措手不及,再怎么说也总能把人捞出来了吧。”
“你和你家小霍说好了?”
“你总问这个干什么?小霍是你能频频觊觎的吗?那是我老婆。”
陆云起躺在床上哀鸣道:“哎呀……哎呀……”
谁知就是这几声呻吟,把丁衍宁给招了进来,丁衍宁吼他道:
“你鬼叫什么呢?好好跟我哥说话!”
“就是,挺大个男人总是这么矫揉造作,成何体统?”沈宴之站在一旁绝情的附和着。
“你们!你们!”陆云起气得想要坐起来,指着他们俩信誓旦旦的说:“衍宁,我一定要跟他一起去把你爹救出来。”
丁衍宁对此相当平静,没有一点点的触动:“你去?你去送人头吗?你的命是命,你的手下的命就不是命?上次有多少人为你而死,你自己心里没数吗?就你这样的算是一个合格的将帅吗?一个只会被儿女情长牵扯的人根本成不了什么大事。你还是好好养伤,顺便好好反思一下吧。”
丁衍宁的这番话,每一个字都是那么的掷地有声,说到了点子上,让陆云起无法反驳,只有心生惭愧。
丁衍宁收拾了下东西,对沈宴之说:“哥,我就先回去了,你去我家细聊救我爹这件事,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跟我说就是了。”
“行,那你先走,我和他说两句话。”
“嗯。”
丁衍宁走了之后,病房里就剩下了沈宴之和陆云起两个人。
陆云起因丁衍宁的话而感到郁闷。
沈宴之安慰他道:“她说的确实在理。你得接受。”
“知道了。”
“要是无关紧要的人,她也没必要说这么多得罪你。由此可见,你在她心里确实有一定的分量,她希望你越来越好。对你疾言厉色,总比不分青红皂白无时无刻甜言蜜语的好。”
“真憋气。”
“别气出个好歹儿来,我也告辞了,你自己好好养着。你让你手下给我调点人过来才是正经事。”沈宴之拍了拍他,示意让他安心。
下午。
航线的事情有了消息,沈宴之去了丁家。
“哥,你可算是来了,我等了你很久了。”
这个哥哥,就是丁衍宁现在的救命稻草了。
“你别着急,已经有了消息。”沈宴之坐了下来,慢慢的和丁衍宁说:“我的人重点排查了三条航线,分别是210,277,375。果不其然发现了问题。”
“这几条航线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都是东海上的航线,东海航线众多,哥你为什么会专挑这三条下手呢?”
“你的大美女见到了你的父亲,这是你父亲亲自传达的,所以错不了。”
“大美女……哇……”丁衍宁的眼里尽是喜欢。
沈宴之并不明白一件事,为什么女人会喜欢看女人。而且还喜欢到这个地步……
“咳咳,说正经的呢,别扯别的。”在沈宴之的提示下,丁衍宁规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哥,你说。”
“这三条航线很特殊,与运货的那五条航线运输途中都会围绕着海上的两处孤岛行进,且是互通的。但唯一不同的是,如果是在这三条航线上的话,非常容易上岛。一处是胶州岛,而另一处则是西岛。你爹应该是在运输的途中做了手脚,临时改了航海的路径,直接将洋人的货挤到了这三条航线上,然后藏在了孤岛附近。”
“那按照这么说来,如果父亲不开口的话,洋人们恐怕永远不会找到这批货。”
“你父亲也永远不会被放出来。”
“接下来怎么办?我既想要救出父亲,又不想交出这批货。是不是难两全?”丁衍宁知道这件事很难办。
沈宴之对她说:“所以,我们现在要做两件事。一件事是营救你父亲,另一件事是摧毁掉海上的货物。”
“可是,强行这样做,这会引火上身的。”
“现在已经知道了这批货的位置,摧毁不难。白羽笙逐渐在离间佟文渊和洋人的头目,一旦事成,洋人会将这件事怪罪在佟文渊的头上。”
“哥,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一定全力配合,弄死这个洋人的走狗!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丁衍宁站起了身子,气势汹汹的握紧了拳头。
“你看你又急躁了。”
“不急,不急。”
“对了,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声。都知道你们丁家有难了,看你自己一个人应对这些难事,总会有人怜惜你。肖家三少想要帮帮你,我就是个传话的,你有什么想法回一回人家。”
丁衍宁虽然有时大条了些,但毕竟也是名门望族出身,该懂的,她都懂。
丁衍宁抗拒的摆了摆手:“哥,这个节骨眼上还是算了吧。哪里是施以援手,是想趁机要我的人吧。我要是用了谁,那日后就等着以身相许吧。”
沈宴之哼笑了下:“你懂得还挺多。”
“陆云起还没从床上起来呢。我这个人不喜欢摇摆不定。先把陆云起解决掉再说其他的吧。”
“你想怎么解决?谋财害命吗?”
“哥!”
总得给人家姑娘家留点面子才行。沈宴之不便再问。
另一边。
白羽笙把航线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卡莉达。
卡莉达开始加派人手在海上搜寻。
但白羽笙心里有数,即便她把这些全都告诉了卡莉达,他们的调查也不会快过沈宴之。
卡莉达貌似很满意白羽笙,仅仅只是去了一次,就胜过了佟文渊所去的无数次。
在白羽笙含沙射影的引导之下,卡莉达越是觉得佟文渊可疑。
为什么他问了丁忠利那么多次,每一次都没有任何的进展呢?还是说,他得到的进展并没有告知于自己?
白羽笙亲近的附在卡莉达的膝头,对她说:“祖母,至于接下来的事情,我是这样想的。”
“你说。”
“不管我们按照航线去搜寻,找没找到货物。如果佟文渊真的是背叛了我们,我觉得那些货物应该都在佟文渊的掌控之下。毕竟他问了丁忠利这么久什么都没问出来确实可疑。对于咱们来说,这批货在海上这么久,肯定会受潮。不如直接敲诈丁家一波,就算是对于咱们这批货的补偿。至于丁忠利,放与不放都不重要了。”
“这的确是个办法。”
“但我希望祖母能将这件事交给佟文渊去做。面对金钱,佟文渊是何态度?上次刺杀陆云起失败,佟文渊已经成了咱们的头号怀疑对象了。这一次,他如果在私下与陆云起沈宴之达成了某种交易,佟文渊必然不会让这批货有留下来的可能性。用一批货和金钱去验明一个人的忠心,我觉得挺值的。”
“货在,人忠。货若不在……”卡莉达陷入了深思。
“祖母慧眼,看的是能力,若能力不足,弃用就好。但是不够忠诚的话,那就万万不能绕过了的。祖母若是仁慈的放过他,你觉得他日后会不会拿着尖刀捅向我们呢?”白羽笙说得条条是道,让卡莉达的心里已经完全对这个小丫头有了敬佩之心。
倘若她知道自己的孙女如此聪慧,她还用什么外人呢?
卡莉达的手轻轻的抚摸着白羽笙的脸蛋儿,格外自豪的说:“你可真是我的好孙女。”
“谢谢祖母的夸奖,孙女一定会继续努力的。”
“好,快去吧,别守着我了。”
白羽笙把卡莉达哄得团团转。
看似聪慧睿智,甜美可爱,但实际上白羽笙的心里恨不得马上送这个老太婆上西天。
可惜不行,卡莉达的背景太强大,她不能引火上身。
那就只能先拿佟文渊开刀。
白羽笙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自打那天白羽笙和他去见了丁忠利以后,佟文渊一直没有回来过。
倒也真是稀奇。
然而,白羽笙的不解还是被尹梅儿解开了。
尹梅儿敲了敲她的房门,走了进来。
“什么事?”
“佟文渊这几天应该是去住院了。”
“因为毒瘾?”
“是。”
白羽笙很紧张,不过她所紧张的不是佟文渊的人,而是他的那些注射的药物。
一旦他的病情开始无缘无故的恶化,他的第一反应一定是那些注射药物出了问题。
白羽笙急促的问尹梅儿:“那些药呢?”
“我都换过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
“可是……可是……”尹梅儿迟疑的目光望向白羽笙:“他现在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出事是早晚的事,你做这些还有必要吗?”
“有必要。”
“嗯……”
白羽笙盯着尹梅儿看了许久。
她相信,尹梅儿是对佟文渊起了恻隐之心。
白羽笙并不觉得意外,因为对于尹梅儿来说,佟文渊就只做过一次伤害她的事情。
但对于白羽笙来说,他不可饶恕。
白羽笙现在唯独害怕尹梅儿会坏事,便问她:“你现如今在这里住得舒不舒服?要是有任何不适的话,你跟我说就是了。我能为你做主,让你远离这些是非之地。”
“我走了,就剩你自己了。”
“没关系的。”
“我是怕你被波及,反正现在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比之前好得多了。”
白羽笙都已经这么说了,尹梅儿就只是摇头拒绝她的安排。
尹梅儿走了以后,白羽笙坐在床边开始犯了合计。
关键时刻,她可以感受到尹梅儿已经心软了。
但白羽笙绝对不能因为她的心软而放过佟文渊。
可尹梅儿又是个很好的人,不应该受到伤害。
尹梅儿受过太多苦,本该有一个安稳的人生才对。
若尹梅儿将佟文渊看的极重,白羽笙注定要背叛于她。
无奈之际,白羽笙再一次拨通了电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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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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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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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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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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