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白羽笙用接下来的动作所告诉沈宴之的是嫌弃和抵触。
她把那几块肉又全都扔回到他的碗里。
“不喜欢吃?”
“不喜欢。”
沈宴之其实已经察觉到了她的不悦,却没放在心上。
白羽笙经过了几番挣扎过后,终于肯抬起头来,鼓足了所有的勇气对他说,:“我们……分开吧。”
就在那一瞬间,沈宴之的头“嗡”的一下子,随后错愕不解的凝望着白羽笙。
“你瞎说什么呢?”
“我说咱们分开吧。”
在沈宴之的眼中,白羽笙更像是在跟自己闹脾气,他有些害怕的牵住了她的小手,小心翼翼的问:“老婆,是不是最近几天我没有陪你,你跟我生气了?我发誓,过了这阵子我每天都寸步不离的陪你,好不好。”
“你总是说过完了这阵子,过完了这阵子,我挺想知道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够忙完。还是说,你现在已经完了,只不过是在硬挺着?你该不会是想让我跟你一起过苦日子吧?我很明确的告诉你,我不想,也不能。”她的态度是那样的冷漠,就像是个没有生命的机器所说出口的话,每一句都扎在了沈宴之的心里。
“可你说你会陪我……你是怎么了呢?”
“沈宴之,你可真天真。我说我会陪你一起度过难关,你便真的让我跟你一起渡过难关是吗?你觉不觉得这是你身为丈夫的无能?你一点都不会觉得愧疚吗?”
白羽笙的话如刀子一般锋利,字字句句都在践踏着沈宴之的心。
这顿饭,早已变了味道。
“你觉得你这么和我说话,真的合适吗?”
沈宴之再怎么谦让于她,此时此刻也真的忍不住了,他的话语里依旧带着至今未解的谜团,为什么白羽笙会突然变成这样。
他问:“你是怎么了,短短一天的时间不到你为什么如此嫌弃讨厌我呢?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至此,白羽笙站了起来,郑重其事的对沈宴之实话实说,态度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既然你这么想要知道,那我就实实在在的告诉你好了。”
白羽笙垂落在身侧的双手握紧了拳头,她知道,自己马上就要伤害了她此生最爱的人。
她对他说:“我头痛的毛病其实已经好了。在我最头痛欲裂的时候,我想起了一段被抹去了的记忆。是我跟我的少年郎佟文渊的事情。这么多年的忘却让我知道了这段感情的珍贵。我和佟文渊从小时候便已经相知相许,所以若不是我失去了那段记忆,或许我的真命天子就是他。我也不会遇到你,更不会选择你,你明白吗?”
“所以……你就因为一段尘封的记忆,选择在这个时候将我抛弃?”听到了这里,沈宴之觉得荒唐至极,可白羽笙的认真的态度已经给了他明确的答案。
“我想回到他的身边。”
心隔着心,白羽笙都能感觉到他的心碎。
沈宴之的眼底微露出淡淡的红色,他死死的盯着白羽笙,妄图寻得属于自己的一线生机。
他的声音都在颤着,:“白羽笙,你好好想想,我们熬过了彼此的猜忌,共同经历了生死,我们的惺惺相惜,心有灵犀。可是这终究是没比过那个藏在你记忆了里的男人吗?”
“我觉得我说的已经很明白了。我请你……休了我吧。所有的一切都由你自己面对吧。对不起,贸然参与了你的人生,是我的不对。”
白羽笙两手空空,心如死灰的转身准备离开。
他的嘶吼和挽留,又让她停下了脚步:“你说你不爱我了,不然我不相信。”
她的回答是那样的果决:“我不爱你了,沈宴之,你听懂了吗?”
这句话所包含的绝情,能让沈宴之记一辈子。
“白羽笙,你的心可真冷,冷得像个没有心的人。”
“知道就好。”
随后,白羽笙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沈宴之看着白羽笙远去了的背影,他想要挽留,又想要用自己的尊严去乞求她告诉她自己有多么不想要失去她。
可是她的态度是那样的冷漠,回应是那样的决绝,让沈宴之看不到一点点的希望。
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背弃他,他都不会觉得难过痛心,唯独只有白羽笙。
因为早已经一无所有的沈宴之真的就只剩下了她。
在她走的那一刻,沈宴之彻底崩溃了。
他愤怒到砸坏了玻璃,失常到掀翻了桌子,凡是家里能够砸烂了的东西全都成了稀碎的垃圾。
别说是外人,孔武都不敢靠近他……
沈宴之坐在地上,颓废的样子看的人心疼不已。
“少爷……”
“滚!”
心病再无心药医,不过如此。
夜还那么长,白羽笙一个人游荡在街头,还没有去自己该去的地方。
每每看到路边有平凡的夫妻走过,她都会驻足停留,向他们投去无比羡慕的目光。
这个世界上,无论多平凡的人都可以有自己的幸福,都可以和自己的夫君相濡以沫,相伴终生。
谁都可以,就只有白羽笙不可以。
遇见沈宴之不是错,遇见任何人都不是错,唯独自己活着就是错。
早知道就早些死了便是,何必这样活着。牵挂的人越多,白羽笙越不敢死。
和沈宴之闹翻了之后,她的心又正如他口中说的一样……真的很冷。
可白羽笙自己明白,那不是心冷,而是整个人都像是个活死人一样,不配拥有任何美好。www.xiumb.com
白羽笙微微的仰面,心酸至极却又不想让眼泪流下来。
一滴滴的泪珠,滚烫得快要划破她的容颜。
这一次,再回头,怕是再也没有资格。
随后,白羽笙去了佟文渊的别墅。
白羽笙的到来像是佟文渊的意料之中。
雍容华贵的水晶吊灯将整个大厅照的明亮奢华,佟文渊靠坐在沙发上,品着上好的红酒,修长有型的双腿交叠在一起,像个逍遥自在的公子哥。
他,是在等她。
望着白羽笙空洞的双眼,佟文渊浅笑了下:“想起来了?”
“所以呢?”
“我给你那条项链你应该顺手就扔掉了吧?”佟文渊再一次的瞧了她一眼:“那上面的香气是专门给你安神用的。可是你一点都不领我情,就只有自讨苦吃了。”
“你为什么抹去我的记忆?”白羽笙冷淡的逼问他。
她的眼神,似乎没有一点独独属于佟文渊的那一份熟悉感,更像个冷血的机械。这让佟文渊的心中格外的不好受。
“阿笙,久别重逢。你就不想说说其他的吗?”
“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呢?佟文渊,你的父亲杀了我的父母,你又在今时今日想要毁了我,你觉得我跟你到底是有多大的情分能抵御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呢?”
“那你知不知道……我又经历了什么呢?因为父亲,我连姓氏都要改。别人心向光明,我就只能面朝黑暗。从那时起,我就已经觉得自己的人生废得像是一滩烂泥。直到我遇见了你,那个奶声奶气又十分聪慧的女孩。我珍惜,我感恩,因为上天没有真正的抛弃我,你就是我黯淡人生里的救赎。可是这一切都被我父亲毁了,是他催眠了你,是他剥夺了你一部分记忆,让你永远忘了我。他想要带走我全部的欢愉,让我沉溺在无尽的黑暗里,就像他一样,早晚有一天继承他的衣钵。”
白羽笙就这么静静地听着他的话,内心毫无波澜。
但凡分与他一点点同情,都对不起自己现在所经受的一切。
“你策划了那么多的案件,每个案件都留下了我小时候玩过的那个布偶的手脚四肢,让我慢慢拼凑,就是为了让我想起一切,对吗?”
佟文渊却解释称:“其实也不算是策划,只是让他们更加有勇气罢了。至于布偶……是我给你的惊喜。”
佟文渊这个人的可怕之处在于,他可以露出温文尔雅,和善温暖的笑容,同时眼中却能看得到狠毒凌厉的寒光,看得人心惊胆战,又难以捉摸。
白羽笙不动声色的回应:“我可真是太喜欢你的惊喜了。”
“纵然我恨我父亲对我的所作所为,但我依旧成为了他所期盼的样子。但让我觉得快意的便是……父亲失败的催眠术并未精准的只让你忘记了我这个人。他原本没想要让你忘记是你自己给最敬爱的傅东易叔叔开了门,他也想让这件事折磨你一辈子。可他不太熟练的催眠术还是不怎么样啊。最重要的是,他抹掉了你对配方的记忆,真是好笑极了。”
佟文渊对于自己的父亲,话里话外都是嘲讽意味,没得尊重。
“把配方交出来吧,阿笙。”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配方会在我的脑子里呢?”
“你父母的不服从是云帮想要除掉他们的根本原因。至于我父亲为什么会留下了呢,免你一死,或许也是看在了我的面子上没想要动手。原本你和云帮扯不上关系。但是谁知道徐惜尔的父亲为求暴利,私自卖掉了配方。这份配方就已经成了个谜团。为了找到这份研制已久的配方,我们明里暗里把你的家早已经翻遍了,就是不知道你父母会把配方藏在哪里。怎么都找不到,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佟文渊的目光变得深邃莫测:“那就很有可能会在你的脑子里。”
白羽笙嘲讽一笑:“呵,那你们的动作可真够慢的了。”
“原本,早就应该成功了的,只是没想到你们倒还有些手段,再加上傅东易这个老东西操之过急,丢了命,这件事也就耽搁了下来。所以今天你无论如何都要把配方告诉我。就算你不告诉我,洋人也会对你发难,到时候可不会有我这么的心平气和。”
“我就是不告诉你,佟文渊,你敢杀我吗?”白羽笙歪着头,疯狂的挑衅,已经到了不知死活的地步。
她本来就是想要来送死的。
她的话明显让佟文渊的情绪有了很大的变化,眼镜下的双眸逐渐露出了可怕的凶光,但表情却还是微笑着,眉目一转,轻声对白羽笙说:“其实我一直都特别喜欢你天不怕,地不怕这个劲儿。可是现在我却甚是讨厌。因为你的这个举动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那个男人,对吗?”
下一刻,佟文渊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瞪着眼珠,狠狠的捏着白羽笙的下巴:“你以为,你能救得了沈宴之吗?我告诉你,我不会放过他的,我会看着他死到临头。你以为你站在我的面前,我就会看在你的面子上给他一条活路吗?”
他在冷静与疯狂之间肆意游走着。
在这个关头,白羽笙竟然甜甜的笑出了声,刺激着佟文渊:“我拭目以待。你屡屡发难于我爱的人,我为何要把配方给你呢?”
“你信不信我拔了你的舌头?”佟文渊恶狠狠的瞪着她。
“来啊。”白羽笙张开了嘴,相当的配合。
对于毁了自己的佟文渊,白羽笙恨之入骨。
提起沈宴之,让佟文渊萌生出了无穷无尽的醋意。
这个女人,竟为了自己不连累沈宴之来这里送死……
白羽笙的行为已经将佟文渊彻底的激怒。他将她扯到了院子里,阴翳的目光看得人害怕,指着花园里的那片湖水,阴阳怪气:“我记得阿笙小的时候最怕水了,也不知道你现在还怕不怕?”
“你想干什么?淹死我吗?”
“怎会?你是我最钟爱的人,我怎舍得?可是我看见了你身上属于那个男人的痕迹,我必须要除掉才是。”佟文渊突然抓起了白羽笙的小手:“哟,来之前怎么没把戒指摘掉啊?是忘了?还是舍不得呢?”
“佟文渊你要干什么?”唯有动了她的心爱之物,白羽笙才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她的反应越是强烈,佟文渊就越是气愤。
佟文渊不顾她的反抗,狠狠的一把将她的戒指扯了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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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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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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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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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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