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东看着一层层冒出来的女老师们,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这个点这么多女老师没课?
因为于东是学校名人,女老师们也都笑着起哄。
“哎呦,于老师这好久没见到程老师了吧。”
“是啊,是啊,这不一回学校就来找程老师了。”
“于老师,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
……
她们调侃了一会儿,见程砚秋还没出来,就有人说:“程老师还没出来么,不是不在宿舍吧。”
另一人说,“不会啊,我刚才才看到她进去呢,我去看看哦。”
其实程砚秋刚才就已经听到有人喊她了,不过外面的阵仗实在太大了,搞得她有些不好意思出去。
这会儿听到有人要过来找她,她连忙跑了出来,“来了来了。”
程砚秋一出来,起哄声更响了。
“程老师,刚才我们在问于老师什么时候给我们喜酒喝呢。”
“是啊,程老师,春天办酒好啊,夏天太热,冬天太冷,秋天太萧瑟。”
……
程砚秋哪敢回应她们,低着头往前走,一口气跑到楼下,拉着于东就跑:“快走,快走。”
于东一只手被她拉着,腾出另一只手跟后面的女老师们挥手:“再见,再见,喜酒等我通知啊。”
后面又传来一阵快活的笑声。
于东被程砚秋拉着,一口气走了几十米才停了下来。
她白了于东一眼,“你还跟她们起哄。”
“哈哈,热闹嘛。”于东看着程砚秋红扑扑的脸,“想我没?”
程砚秋的脸更红了,低着头不去看于东,不过手却任由于东抓着。三月份的金陵还有些凉,日头挂在西边,慢慢地往搂缝里面钻。太阳要下去了,金艺却开始变得热闹,操场上慢慢多了一些出来运动的人。
两人走在综合楼后面的树荫下,把温暖的阳光丢在后面,风变得更加清凉,手也握得更紧了。
程砚秋抬头看着树上的新芽,忽然开口:“蛙声裹着路上的石头子,引着我一步一步走到湖边。到了湖边,又迎来一丝清凉,蛙声又从石子上离开,跟着脚步,回荡在湖岸之间……”
于东笑眯眯地听着她说,都是他投给《钟山》的那篇《黄瓜园随笔·湖岸小记》中所写的内容。
这篇随笔中,讲的不是现在,而是过去,是他刚刚回到金艺去湖边遇到苏桐的那晚。
当时他们叫他写随笔,他想着想着,便想到了那晚。要说在金艺有什么值得写,那晚跟苏桐的偶遇定在其中。
而且于东觉得,那晚是他人生轨迹改变的一个重要时刻。
程砚秋终究没有背完,只背了一段,笑着说道,“我最喜欢这段,有时候我也会去玄武湖边散步。你跟苏桐原来是那时候认识的。”
“其实也不是。”于东笑道,“之前我就知道他,他也知道我。”
“你知道他这很容易理解,那时候他就已经出名了,《大红灯笼高高挂》都快拍出来了。但他为什么知道你?你们不是隔了好几届么?”程砚秋疑惑道。
“想知道?”
程砚秋点头,“嗯。”
“那你跟我说你为什么叫落落。”
“你真的很烦人诶。”
“或者告诉我当时你给我弹的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程砚秋想了想,说,“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小时候很瘦,不爱吃饭么?”
“是啊。”
“我奶奶为了让我多吃点,就给我起了这个小名。我奶奶他们平时唤猪的时候,就是……”
“噗嗤——”
于东一下子笑出声来,随后看到程砚秋的超大白眼,连忙摆手,“不好意思,没忍住。”
“我就不应该告诉你。”程砚秋气鼓鼓地说道。
“哈哈,我觉得挺好的啊,奶奶挺有想法的。”于东啧嘴道:“落落,落落……”
喊了两声,于东一下子感受到了语言的符号性,一旦接受了“落落”是唤猪的设定,再喊落落的时候,总感觉有一群小猪仔要往这边跑。
程砚秋掐了掐于东的胳膊,“轮到你说了。”
于东有些吃痛,呲了一下牙,随后说道:“其实我当时在学校的时候,发表过一篇文章,专门批评过先锋文学,我师哥也在其列。当然,我也不是全说的坏话,只是分析了一下先锋文学的局限性,其实整体还是夸了他们的。”
程砚秋笑道:“原来还有这事,那你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为什么不写小说呢?”
“想知道?”于东又问。
程砚秋盯着于东看了看,摇头,“不想知道。”
她知道,一旦她点头,于东肯定又要问她什么,大概率是那首曲子叫什么。
“嘿嘿,想知道就说嘛……其实当时没有写小说的想法,那时候天天研究文学语言,文学结构,一动笔脑子里面都是那些东西。”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我爸也是这样。我爸还说了,文学系写小说好的,都是课业寻常的。”
“那我岳丈可说错了,我在学校的时候课业可是优秀得不得了。我四年级的时候,我老师胡月明的课有不少都是我帮他上的,我当时有个外号,叫中文系第一助教,好多学弟学妹天天盼着上我课。”
……
阿嚏!
胡月明狠狠地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今天怎么搞的,老是打喷嚏。
还有于东那小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么久了不联系自己,今天上午打电话也没人接。学校准备请于东他们过段时间到学校来给做做交流,校长还下了任务。wWW.ΧìǔΜЬ.CǒΜ
他准备明天再打个电话,要是还没人接,就去问问吴常新。
其实苏校长之所以要这时候请于东他们过来,也是因为看到了那三篇《黄瓜园随笔》。这两天,《黄瓜园随笔》在燕师大还挺火的,中文系有些老师还把这三篇随笔拿出来给学生们讲课。
因为这三个作家风格各不相同,可以看看不同风格的作家看一个地方的视角有什么不同,是一个很好的教学素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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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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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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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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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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