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些话,也只引得慕景行一声冷笑。
“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慕景行说道,他的听觉原本就比常人更加敏锐,就算是眼睛好了,也是能靠耳朵听声辩位。弓弦箭镝的声音,他也听得清楚。
裴珩没有信口开河,他说得是实话,的确有弓弩手埋伏在附近,只是不知道是多少人。
只消慕景行一个眼神,姜云堇便已经知道了慕景行的意思,看向慕景行,然后彼此点了点头。
萧云晏也已经清楚了慕景行的意思,他压低了声音,手也已经按在刀柄上做好了准备。
“一共多少人?”
慕景行摇了摇头。“还不清楚,虽然说不准多少人,但是依照裴珩的性格,他说得大概都是真的,我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就算萧云晏对自己的武功十分自信,也并不能保证在弓弩手的劲弩良弓之下保障慕景行和姜云堇的安全。xǐυmь.℃òm
即使知道他们已经陷入包围,慕景行脸上也没有担忧的神色。总归裴珩不会蠢到直接向他们动手。
慕景行也绝对相信萧云晏能在那些弓弩手眼皮子底下,砍下裴珩的脑袋。
裴珩那么说,也不过是威胁而已,告诫萧云晏投鼠忌器,实际上他也没有那个胆子跟萧云晏叫板。
“若论起来,我还是更佩服你一点。”慕景行语调放松,他能听见弓弦绷紧,想必埋伏在暗处的那些弩手已经羽箭在弦。
听着慕景行说话自若的样子,裴珩并不惊讶,那可是慕景行,就算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都能面不改色的跟你谈条件。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个萧云晏,更是有恃无恐。
“公子何出此言。呵,我跟公子认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公子倒还是头一次这么说。”
裴珩冷笑,不过说真的,他还当真有点好奇慕景行慌张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或许那时候慕景行面对一切失控的表情,会比他现在这幅云淡风轻的模样更加精彩。
“我是从早就这么觉得了,你的确很有本事。”
慕景行说道,他没有反驳裴珩的话,而是顺着裴珩的话往下说去。“无论是在晋阳也好,还是现在在怀雍,能弄出这种场面,都让我大开眼界。”
他的语气倒是诚恳,也没有什么阴阳怪气的意思,也不是故意说什么刺心的话,就算是这样,裴珩眼眸中笑意也略微闪烁了几下。
只是眼神闪烁,他脸上的表情并未崩裂,毕竟目前一切还都在他的掌控当中。他的任务,也并非是跟慕景行过不去。
好歹说萧齐光跟慕景行的交情摆在那里,萧齐光的性情他又不是不知道。谁知道真动了慕景行,萧齐光会不会秋后算账。
赔本的买卖,裴珩当然不会做。他是愿意赌,但他又不傻,这种必输的赌局,他自然不愿意下场。
“公子谬赞了,我开门见山,我并不愿意跟公子过不去。关于王爷的令,若公子不愿意跟我回去,我大可以放公子走,回头王爷又不知道。王爷自己都留不住你们,我还有登天的本事?”
既然他已经将条件亮出来,下面必然是他不愿放弃的筹码。
“我借这些弓弩手出来,也耗费了不少功夫,二位我自然可以放走,但是那个跟在二位身边的姑娘,还请她跟我走一趟。”
裴珩此来,果然是为了姜云堇。
姜云堇易容很快,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姜云堇的痕迹,分明是一个相貌平平的女使。这样高明的易容手法,令人叹为观止。
萧云晏回头看了一眼姜云堇,与姜云堇目光对视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打定了主意。刀锋出鞘,把姜云堇拦在身后。
“这个不行。”
裴珩脸上带着一抹笑意,慕景行心里暗叫一声坏了。
“还请二殿下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不行?”裴珩隐忍着笑。
方才萧云晏的回答,已经把姜云堇的身份完全暴露了。姜云临之所以愿意将人借给裴珩,大概就是想让裴珩来试探姜云堇的身份。
“你们要她做什么?”慕景行说道。他看着裴珩,萧云晏知道的东西,姜云临比他知道的只多不少。姜云临原本不能笃定姜云堇会来找萧云晏,甚至裴珩都不一定知道他们身边还有一个姜云堇。
“上头要的人,知道的太多,对一个合格的手下并不好。”裴珩一面说着,一面挑衅似的看着慕景行。
这句话,无非是在影射慕景行知道的太多了。慕景行并不在乎裴珩如何挑衅,毕竟他认识裴珩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跟裴珩之间的交锋对弈,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裴珩究竟想要做什么,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你好像没有资格说这话。”慕景行说道。“别的不说,单论你私自来怀雍,并且投诚姜云临,你觉得萧齐光会放过你?还是说,你原本就是姜云临的人,隐藏这么多年,只为卧底?”
裴珩摆手,脸上满是遗憾的表情。“公子别这么说,我哪里有公子口中说的这样居心叵测。再说了,我到北燕,公子不是一直防着我。还是我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公子却只把我当一个情报贩子看,可当着是令人心寒。”
“惺惺作态。”慕景行说,他当然知道裴珩不是姜云临的人,甚至裴珩谁的人都不是,他在晋阳所作,也不过是忠于自己而已。与其倾注筹码,不如自己来做庄家。
对慕景行给自己的评价,裴珩并不在乎,他眼中带着笑意。
“公子你何必这么说,萧齐光能不能成事,你心里难道不清楚。他能守住北燕,不过是因为姜云临暂时不想动他。在大楚的这片疆土,可有许多比萧齐光更加棘手的人。论权谋,萧齐光玩不过姜云临。”
赌局一开始,便已经预定好了将要离场的角色。
慕景行知道裴珩眼睛毒,而裴珩所说,的确一语中的。
“既然你早就知道萧齐光不是姜云临的对手,那你一开始为何会来北燕?只是为了看看萧齐光到底有没有作为?”
慕景行问道,他问这些话,还当真是他心中存疑,按照裴珩的说法,总有一些点没有足够的线索串起来。
裴珩脸上带着笑意,他没有否认慕景行的说法,自然也没有肯定。
“公子,你知道最明智的庄家都是怎么做的吗?”
“知道。”慕景行看着他,目光中闪过一丝凌厉。
看清赌桌上每一个赌徒,而庄家,永不下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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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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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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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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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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