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权术方面,姜云堇和姜云临相差无几,就算裴珩之前没怎么听说过那位公主殿下,从近期的局势上就可以看出来,姜云堇绝非等闲之辈。
“裴怀空最近应当也很头疼。”萧云晏说道,将裴珩的思绪拉了回来。
提起裴怀空,裴珩却表情轻松。
“老爷子头疼也是正常,毕竟我觉得姜云临最近也挺头疼的,你估计头也很疼,毕竟一边是你弟弟,另一边是你妹妹,你这个兄长又没什么作为。”
裴珩话说得十分清楚,说出来也十分刺心。
萧云晏叹了口气,外面的雨也小了很多,只有线雨微风,斜斜飘飞在街上。原本拥挤在茶楼中的行人也已经有些冒着细雨出去,还有些人留在茶楼中,也显得茶楼冷清了不少。
他们两个坐在茶楼靠里的桌子上,裴珩挂在背后的蓑衣上流下的水渍已经形成了水洼。
裴珩也知道自己说的有些重了,他毕竟没有兄弟,也不知道萧云晏这个做兄长的到底是什么心情,可能萧云晏自己都没有想清楚,更何况是别人呢?
“反正不管你承不承认,这都算是你的家事。”裴珩说道,“我反正是不知道你怎么想得,可在我的角度看,你妹妹以你的名义揭竿而起,倒是一件好事。”
萧云晏皱着眉头,他看着裴珩,目光中带着警告。
裴珩迎着他的目光,刚想开口说什么,却又叹了口气,将目光移向别处。
“我这人你也知道,我跟公子不一样,公子是喜欢那种运筹帷幄的感觉,他喜欢算计,我不喜欢,对我来说,用筹码去赌一个不确定的结果,才是最好的答案。”
萧云晏低头,裴珩说得没错,他没有慕景行那样通透的本事,可以一眼看穿本质,他更像是一个赌徒,抱着手里仅剩的筹码,却又不敢轻易放手。
他害怕自己在赌局之后,一无所有。可就算他不参与,最后的结果依然不会改变,他仍然是遗物所有。
手中的筹码如同砂砾一样,从他的指缝中溜走,他无法挽留,也无法抵抗。
看着萧云晏的沉默,裴珩也没有问他,拎起放在桌上的茶壶,这茶楼里的茶不是什么名贵茶叶,但这样的茶却是有粗粝的市井气息。
“我说二殿下,做人呐,不能太过畏首畏尾。既然知道面前是一场赌局,就应当将自己手中的筹码扔进去,管他是输是赢,不过是去搏一个未知的结果。与人赌,其乐无穷,与天赌,其乐无穷。”m.χIùmЬ.CǒM
萧云晏看着面前的粗陶茶碗中倒满的茶水,他抬头,看见裴珩拎起挂在身后的蓑衣,裴珩站起来,在桌子上放了些钱。
“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裴珩说道,他那双桃花眼跟他父亲如出一辙,却比裴怀空更为精明狡黠。
萧云晏将碗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没什么,你说的不错,既然结局未知,不如赌上一把。我知道应当怎么做了。”
“那便好。”裴珩眼中带着笑,跟萧云晏一同出了门。
茶馆伙计对着裴珩笑脸相送,也是因为裴珩丰厚的赏钱。
裴珩带上斗笠,牵了拴在一旁的马,走到雨中时,忽然回头跟萧云晏说道。
“二殿下,虽然说我跟你算不上有多好的交情,但是毕竟我欠你一个人情,该说的还是要说。公子为人,并不是那么尽善尽美,二殿下跟他比起来,还是太过憨厚,最好不要全然相信公子比较好。”
萧云晏看着裴珩,而裴珩说完这句话之后,便牵着马离开了,只给萧云晏留下一个背影。
裴珩不是第一个向萧云晏发出警告的人,萧云晏看着细雨落在道边的水洼中,由细密的涟漪渐渐变成零星的圆点。
虽然天还是阴沉,但是雨已经停了,只有街道上星星点点的水洼昭示着刚才那疾风骤雨。
萧云晏走在街上,刚才躲雨的人也从店家中出来,街上的人比没下雨之前还要更多。
顺着人潮,萧云晏也不知道自己应当去哪,回头去客栈,慕景行还没有回来,但他的房间那盏多出来的香炉已经被人拿走了。
在原来放香炉的地方,留着一张字条。
萧云晏拿起字条,字条上写着地址,是他并不认识的字迹。
对于怀雍,萧云晏并不熟悉,不过他也不用担心自己找不到地址上所写的那栋楼。
毕竟在怀雍,望月楼还是十分显眼,足以称得上是怀雍的地标。
望月楼高四丈,抬头望月,俯瞰怀雍。萧云晏站在望月楼前,这望月楼,是曾经怀雍的富商所建,现在想来,那富商应当也不是一般人吧。
萧云晏走进大门的时候,无人通报,也无人阻拦,每个人都好些茶能被设定好的机械一样运转,井然有序。
即使已经有些年头了,望月楼却并不老旧,许是因为常年维护的关系。
萧云晏踏着台阶走上去,在最顶层,他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姜云堇和慕景行。
慕景行脸上带着笑,看着刚刚上楼来的萧云晏。
“二殿下,你可别觉得我跟公主殿下是一伙的,我可是一早就被公主殿下抓来,是公主殿下的人质。”
萧云晏扫了他们一眼,姜云堇并没有否认慕景行的说法,而在萧云晏眼里,慕景行也很难算上可信。
“兄长,你来了。”姜云堇抬头,她的眼神中带着些许疲惫,也或许是过多耗费了精神,显得有些气虚不足。
慕景行坐在一边,心安理得垂眸喝茶。
萧云晏没有说什么,大步走到慕景行面前。
慕景行抬眸。“二殿下,你不应当多跟公主殿下叙叙旧吗?而且你应当也有很多问题想问公主殿下,若是不方便,我先出去也可以。”
他说完,作势要起身离开,只是他还没完全站起来,肩膀便被萧云晏压住。
萧云晏眼神凌厉,从慕景行身上扫到姜云堇身上。
“在我房间出现的香炉,你们两个谁来解释。”
姜云堇咬着唇,她看了一眼慕景行,慕景行顺着萧云晏的手坐下,也坐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个可以以后再说,难得公主殿下想要跟二殿下叙叙兄妹之情,就不好提这些了吧。二殿下,你也不要咄咄逼人,怎么说你们兄妹,还没有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好,我先不问你,我就问她。”萧云晏看向姜云堇。“那支以我的名义起义的军队,是怎么回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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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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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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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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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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