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晏手里拿着刀,环顾四周,
他立在街道上面,抬眼望去,周围街道繁华,完全是中原的景象。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大梦,已经回到了中原。
只是这并不是一场梦,慕景行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举目望去,并没有慕景行的影子。
慕景行知道那扇门通往哪里,所以他应当对这些更加熟悉才对。
萧云晏往前走了几步,原本昏暗的街道忽然亮堂起来,空荡荡的街道上一下多了许多人,张灯结彩,车马如龙。
留他一人站在街道中间,提着刀,身上还有砂砾和水渍,显得与热闹的街市格格不入。萧云晏知道,自己不能深究这一切,若要纠结起来,自己可能会疯。
闹市中的行人似乎看不见他,自顾自忙着自己的事情,萧云晏往前走,这里的街市完全没有令他感觉到熟悉的样子,是他从未来过的地方,街道两边花开得正好,雪白地散落在街道两边,映着月光。
萧云晏抬头去,对上一双温润的眼睛,这满街的人之中,也只有这一双眼睛看得到他。
此时他也来不及多想,直接跳上楼去,落到那人面前。
那人手里端着一碗酒,从他抬起的手臂上,见到许多已经愈合,大大小小的疤痕。只是他一张脸却是笑容浅隽,脸上有几分慕景行的样子,一双桃花眼却与慕景行不同,连眼里的神态,与慕景行也迥然相异。
萧云晏也是着急,见他与别人不同,又与慕景行有几分相似,才跳了上来,现在看清楚,才知道这人绝不可能是慕景行。
“坐。”
那人果然看得到他,嘴角与慕景行一样挂着笑,指了指他对面的位子。从他和慕景行极为相似的脸上,萧云晏也并没有读出什么别的表情,不怀好意也好,或者是另有图谋也好,他的脸上完全没有这种表情。m.χIùmЬ.CǒM
他也只是笑着,为萧云晏倒了一杯茶。
“你好像吃了不少苦头。”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如沐春风,萧云晏原本想要质问的话也噎在喉咙里,也许的确算是吃了不少苦头。看他的年纪与自己相差不大,可在他的脸上,萧云晏却能感受到那种仿佛屡经风霜的长辈一样慈祥的神色。
从窗户翻了进来,萧云晏依着他的意思,在他对面坐下,望着面前装在雪瓷茶杯中的清茶,萧云晏有些别扭地转过头去,手撑在下巴上。
他的确不喜欢喝茶,慕景行喜欢喝,他一直觉得这茶味道又淡有什么好喝的。
对面那人桃花眼从他身上掠过,看见他眼上的疤痕,也只是淡淡一笑。
“你不喜欢喝茶?”
“也不是不喜欢。”毕竟对方也没有对他如何,萧云晏也没有必要对他没有好脸色。“只是我朋友在哪里,我来这里,也是为了找我朋友。”
他看着面前的那位公子,他的脸跟慕景行相似,但没有像到让他错认为是慕景行的程度,大概是有所亲缘。若慕景行在这里,或许还能说出些什么来,但现在就是不知道慕景行在哪里,才会是现在这种局面。
“你朋友?你跟他关系应当不错。”他抬手煮茶的时候,袖子滑落,萧云晏也有机会看清他手臂上的疤,有愈合的刀剑痕迹,也有烫伤,累累叠着,延伸到他的袖袍下面。
似乎除了这一张脸是好的外,他身上全是这样的伤痕。
萧云晏无法想象面前这个看似风雅清隽的人到底经历了什么,甚至有一种感觉,他应当并不能算是人吧。
店里的伙计端着菜走了上来,将菜放在眼前的桌上。伙计也一如其他人那样,看不见萧云晏的人。眼前的公子拿起筷子,筷子头在桌上对齐,他的眉眼中含着笑意。
“这里的东西你不能吃,若是吃了,就出不去了。”
萧云晏也没有打算吃,这个地方十分诡异,就算他不说,萧云晏也不会吃的。
“我的朋友,跟你长得很像。”萧云晏在思索到底要不要将事情跟面前的人讲清楚,但他并不清楚面前这人究竟怀着什么样的心思。
那位清隽公子只是抬眼,“跟我很像?我多问一句,你那位朋友,是不是姓慕?”
“是,您见过他?”萧云晏问道,他看着面前的人,不自觉便用了敬语,他总觉得面前的人,值得他尊敬。
“恐怕我的答案,会让你失望。”他说道,他并没有动面前的饭菜,只是看着萧云晏。“我并没有见过你那位朋友,你那位朋友,也并不会来到这里。”
“可是……”
萧云晏还没有问出来,便见对面的人眼中带着笑。“你那位朋友,不会有任何危险,不过现在的你也见不到他。说了这么久,我都忘了,我还没有告诉你我是谁。我叫慕念,佩剑悲回风,曾经止水学宫尊长。”
这些话从他嘴里吐出来,仿佛平地炸雷一般,萧云晏猛地站起身来,他的动作幅度有些大,带翻了放在桌上的茶碗。
茶水倾倒,顺着桌子流下来,滴落在他方才的坐垫上,却并没有濡湿。茶水仿佛流淌的轻烟一样,没有实体。
萧云晏看着慕念,慕念桃花眼里带着笑,嗓音温润,却说出令人脊背发凉的话来。
“所以我才跟你说,不要吃这里的东西。”
萧云晏看着如烟般流淌的茶水,他也不想知道面前的饭菜是什么做得,也不想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些人,也并非是活人。
“你应当不会怕。”慕念说道,伸手将倾倒的茶杯扶起来,茶杯里还有些茶水,慕念将茶杯重新添满,看着萧云晏重新坐下来。“我给你倒的茶没有问题,就算你喝了也不会困在这里。”
他说这话像是解释,不过看着面前的那杯茶水,萧云晏实在做不到心无芥蒂地把茶杯端起来喝下去。
况且,他当真不喜欢喝茶。
“这里是什么地方?”萧云晏问道,看着慕念的脸,他总觉得,面前这个人想要骗他很容易,而且他要比慕景行更难对付,慕景行还会露出破绽,但面前这个人,老谋深算,萧云晏不知道自己是否应当这么说。
当慕念像一个活人一样站在他面前的时候,萧云晏不知道自己应当是怀着何种心情,将这个人与他在传说中所做的那些事重合。当他执掌止水学宫的时候,将曾经最为难缠的杀手组织收入麾下的时候,或许也是露出这般笑容。
就算他满面春风,却比慕景行更加令人胆寒。而且,他才是可以将天下一切算尽,当做棋子的人。萧云晏在他的面前,仿佛一切都被看透,他原本可以依仗武艺,但武功只对活人有用。
“你不用那么紧张,你可以理解这里为一个驿站,也可以理解这里还是留有执念的冤魂不愿渡去的枉死城。”
“这里的人,都是死人?”萧云晏四下望去,可他目光所及,那些人除了看不见他之外,行走坐卧与常人无异,反而他更像是无所着处,不为人所观的魂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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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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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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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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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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