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钱袋子满满当当的秦鸳没有闲着,拉着巧玉一块去逛铺子。
两人年纪虽相差了几岁,感情却很热络。
巧玉故意瞅了眼秦鸳的荷包,打趣着说了皇上在早朝时的托词:“帮你赚陪嫁银子。”
“陪嫁银子,定礼银子,不都是银子,”秦鸳哈哈大笑,“都是我的,都一样。”
巧玉笑得不行。
秦鸳又道:“姐夫大言不惭,偏没人能戳穿他。这要是阿渺在殿上,张口就是一句‘只有姐夫您还觉得二姐能嫁得出去’,台都给他拆干净了。”
巧玉几乎笑倒在秦鸳身上。
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伸手捏了捏秦鸳的脸颊。
弟弟嘴臭而已。
谁还没有一个臭弟弟呢?
她以前的那个家,也有一個。
姐弟两人你揶揄我一句,我笑话你一句,热热闹闹的。
当然,那些话自不会当真,亦不会往心里去,不损姐弟感情。
秦鸳“抱怨”弟弟时一样是嘻嘻哈哈,巧玉看得出来,她完全不介意秦渺说的那些玩笑话,当然也不需要边上人开导。
“我倒是觉得,”巧玉缓了缓气,笑着道,“满京城的勋贵,能入秦二姑娘眼的,一只手都数不出来。你都看不上人家,那确实难嫁。”
秦鸳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都打不过我。”
巧玉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看看,就阿鸳这份心境,一门心思都扑在习武上,离想嫁人还早着呢。
秦鸳见巧玉乐不可支,反问道:“你呢、你呢?”
巧玉眨了眨眼。
她的状况与秦鸳不同。
秦鸳是嫁人,而她是招婿。
倒不是多舍不得林家断在这儿,舍不得国公府的匾额,巧玉真正舍不得是母亲。
前些年,一直是主仆相处,她们真正做母女的时间太短了。
家里又没有其他人,等她出阁去了别人家里,让母亲守着空荡荡的国公府,度过之后的几十年,她放心不下,也绝不忍心。
她并不在乎当老姑娘,一辈子不嫁人都无妨,她想留在林家,陪伴母亲到老。
可若真的那样,以母亲的性子,恐是会内疚“拖累”了她。
招婿,能满足她的心愿,亦能让母亲开怀。
只是人选,并不是容易事。
人品自是最要紧的,也需得有能力,到不说要扛得起祖父、父亲那样的威名,但也不能是个绣花枕头,整个儿一纨绔闲散。
至于是从文从武,都是可以的。
可是,真有这样的底子,那好儿郎又岂是肯轻易入赘的?
肯真心实意与她结这门亲,那八成是看在了感情的份上。
有情郎难得。
这些状况,巧玉很清楚,也明白强求不得。
“等着呗,”巧玉笑道,“这种事,天时地利人和,急也急不来的。”
这句话,说到了秦鸳的心坎里。
逛了几家铺子,玩闹了一个下午,两人才准备回府。
马车停路旁,秦鸳正要上车,就见几匹快马从边上过。
定睛一看,她还都认得。
“冯校尉。”她招呼了一声。ωωω.χΙυΜЬ.Cǒm
冯靖也瞧见了她,忙下马与秦鸳、巧玉行礼。
赵繁登基后,冯靖授从六品忠显校尉,依旧回了赤衣卫,虽还是个校令,但武阶在身,又是皇上跟前说得上话的,也不是几年前那个初入官场的小愣头青了。
他今儿不当差,穿得朴素,马背上捆了一布袋。
见秦鸳看那布袋,冯靖道:“昨晚上进宫回话,听说皇太后和皇后娘娘在惦念春笋,好像以前她们在山上时,每年这时节就一道去挖笋尝鲜。皇上知道我今儿休息,让我去挖些新鲜的。”
秦鸳笑道:“姐夫惯会借花献佛。”
当然,这也是没办法。
要不是怕老大人们絮絮叨叨的,赵繁更想与母亲、妻子一块自己去山上淘笋。
老大人们近来为了纳不纳妃的事儿“劳心劳神”,那位固执的皇上,可不得收着些举止?
“我淘了不少,”冯靖道,“二姑娘、郡主,我分一分,两位拿回府里尝个鲜?”
秦鸳不与冯靖客气:“那我也借花献佛。”
巧玉抿着唇直笑。
“之前在飞门关,你遇着冯校尉了吗?”秦鸳突然想起这一茬,问巧玉道。
巧玉回忆了下,摇了摇头。
冯靖笑道:“几位到飞门关时,我在鸣沙关备战。等班师时,我随大军一起到了祁阳,郡主与老夫人则往西州城去了,确实没有遇着。”
“是,我那时候随母亲在西州住了一段时日。”
“真好,”冯靖道,“西州投降后,我就和其他人一块,押送余柏将军等人回飞门关了,都没好好看过西州城。”
巧玉听他这么说,问:“校尉跟着打到了西州城?”
冯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这话,回京之后,好多人问过他。
他们都以为,他这么年轻,又咋咋呼呼的,就是留在飞门关内防守,没有前线打过仗。
冯靖可不闭嘴,他会说战场上他的各种事情,说得多了,自然也就都信他了。
他不是一个不会揽功的人,别说是在兵士、赤衣卫等一众兄弟之间,甚至是在皇上那儿,他都敢说。
可是,在姑娘家跟前,他的脸皮一下子就薄了。
吹嘘自己,哪怕是说实话,他都嘴呆了。
“他还挺厉害,”秦鸳替冯靖介绍了,“玉沙口奇袭,攻打鸣沙关,都有他的份,西州城外叫阵,给余柏将军递劝降书的,也是他。武艺不错,下回我们比一场?”
冯靖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二姑娘,我给您当牌友,打叶子牌行不行?”
秦鸳哭笑不得:“算了算了,你那点儿俸银,留着以后娶媳妇儿吧。”
冯靖保住了自己的钱袋子,分了鲜笋,骑着马往宫里去了。
马车上,秦鸳支着腮帮子看着巧玉。
巧玉问她:“怎么了?”
“你真要找姑爷入赘,”秦鸳认真道,“不妨琢磨琢磨冯靖。”
巧玉一愣。
“我知道你烦恼什么,”秦鸳道,“出身、品行、能力,还能入赘的,全能对得上的人选,真的不多,你不妨问问姐夫。”
巧玉知她好意,揶揄道:“阿鸳看得还挺明白。”
秦鸳道:“我又不蠢。”
巧玉笑弯了眼。
秦鸳当然不蠢,她琢磨身边人,很有一套想法。
就是啊,不知什么时候能琢磨明白她自己。
好在,也不用急切。
阿鸳的年纪,比她这个老姑娘小好几岁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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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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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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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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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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