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等着其他人哄堂大笑。
没想到,周围静悄悄的。
胡同里的人,不是去做活了,就是去看热闹了。
只这宅子一处,他们这么一群人僵持着。
前后左右,无人应和。
这和颜述往日的经历大不相同,脸皮顿时就挂不住了。
他恶狠狠地,瞪了周围所有人一眼。
赤衣卫是树上那只的走狗,面无表情也就罢了。
得平几个是什么意思?
没看出来,他正等着他们起哄吗?
连这点儿戏都搭不好,知不知道怎么做小厮?
得平他们倒是有心给主子捧场,可对上凶神恶煞一般的赤衣卫,实在笑不出来。
被颜述瞪得没办法了,他们才从嗓子眼里逼出了几声干巴巴、假惺惺的笑。
笑得比哭还难听。
没趣极了。
林繁对颜述的话,更是毫无反应。
若说左耳进、右耳出,好歹还进了,林繁却似没有听见一般。
“强抢民女,”林繁理着衣袖,只一点余光给了颜述,“去京兆衙门还是去赤衣卫衙门,你自己选。”
“你又要抓我?”颜述指着自己,难以置信,“别人怕你,我不怕你,你当我们辅国公府是吃素的?”ωωω.χΙυΜЬ.Cǒm
林繁笑了起来,笑容还挺和煦:“你们府里吃不吃素,我怎么知道。”
颜述却被他笑得背后一凉。
谁都知道,树上这只冲你笑,十之八九,没好事。
林繁又道:“皇太后不吃素,你陪她老人家用个膳去?”
“哎?”颜述一愣,这结果听着还能接受,他一下子来了精神:“去就去!”
皇太后是他姑祖母。
有姑祖母在,林繁能耐他何?
“去之前,我给你提个醒,”林繁也不管颜述那一惊一乍的样子,只慢条斯理道,“二殿下这新郎官,当得皇太后不太满意,你在迎亲时犯事,她老人家……是吧?”
颜述一股怒气直冲大脑。
是吧?
是个屁!
坑给他挖在这儿呢!
他知自己不占理,也知皇亲身份能横行,但他更知道,别惹宫里那位姑祖母生气。
平时怎么闹腾,因着他姓颜,各处都给几分面子。
哪怕先前犯在林繁手里,被带回衙门,也是该交钱交钱,该受罚受罚。
反正他干得那些事儿,最多也只是挨板子而已。
他也被关过牢房。
和牢头唠一唠,吃喝都是上好的,从里头出来,还多一样谈资。
至于挨板子,别人下手也不敢太重,真把他打出个好歹,谁也赔不起。
他年轻,伤好得快,没多久又能生龙活虎。
衙门里那些,颜述从来不惧。
至于言官参上几本骂辅国公府的折子,他就更无所谓了。
上朝被骂的是家里的老头子,又不是他颜述。
但这次的事,不太一样。
强抢民女,不是关几天、打几板子,就能了结的。
尤其是,皇太后还在气头上。
“我、我……”颜述支吾了一阵,挤出个笑容来,“我没有强抢,就是稀里糊涂进了一屋子,再说、再说,这不是没成嘛。”
林繁呵得笑了,笑容里满是讥讽:“要是成了,你还能站在这儿?”
这句话,在颜述耳朵里,成了定心丸。
是了。
林繁没有打算把他怎么样。
就是吓唬他而已。
颜述顿时,又嘚瑟起来:“今日二殿下大喜,是个好日子,别拿这点儿小打小闹去烦太后娘娘。
你好、我好、大家好。
你若没有相好的,改天我若得几匹瘦马,先送你过过眼?”
林繁不置可否,只淡淡地,扫了颜述一眼。
只一眼,颜述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他的个子没有林繁高,那双眼睛,居高临下看他。
他看不出其中情绪,不喜也好、鄙夷也罢,颜述一点都没有看出来,他只是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
一只猎鹰,在看将死的猎物。
颜述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唾沫。
二殿下骂林繁是皇上养的狼,其实也没有错。
狼也好,鹰也罢,都是吃肉的。
刚刚的嘚瑟都没了影,颜述只能虚张声势:“不送就不送。”
林繁道:“走吧。”
颜述一听,当即想跑。
“走哪儿呢?”林繁一伸手就把颜述拽了回来,“到西宫门,走这边。”
颜述反手去挣自己的衣领,急得大喊:“你还真把我送慈宁宫?林繁,何必呢?我是皇亲,别说没有成事,就是真成了,也得走八议。”
“我只管抓人,八议是皇上的事,你跟皇上说去,”林繁见颜述还在挣扎,又道,“你要不怕五花大绑进慈宁宫丢人,我现在就把你捆了。”
颜述消停了。
林繁把颜述直接拎到了慈宁宫,一五一十地与皇太后说了经过,行礼告退。
回到赤衣卫衙门,冯靖上来禀道:“那位姑娘缓过来了,没有大碍,看样子是不愿意告。”
林繁对此并不意外。
普通百姓与皇亲国戚,又是如此不堪之事,姑娘家处境艰难。
世道如此。
“折子,”林繁想了想,道,“我来写吧。”
正如他与颜述说的,他在做分内之事,后头怎么处理,得看皇上与皇太后。
冯靖摸了摸鼻尖,有点儿没劲儿,又有些习以为常。
他们赤衣卫,做的就是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做了,也不一定有效。
真不如哪一天,得个机会,去战场上效力,杀几个敌人是几个!
见林繁往里走,冯靖跟了上去,顺口问:“指挥使,刚那小子那么挑衅,你真不生气?”
林繁脚步不停,道:“你第一天当差?这么低级的挑衅,还能上当?”
冯靖赶紧摇了摇头。
他当差有一年了,这些基本的东西,指挥使教过他们。
不要理会对方的挑衅。
那时那地,中心就是颜述犯事,不是其他。
一旦被对方激起了火气,围绕着“新郎官不新郎官”、“相好不相好”的,就等于被颜述牵住了鼻子,引向了一场毫无用处的争执之中。
这属于办案时的最低级、最不应该的错误。
现在,不在办案中。
人嘛,总有点好奇心。
冯靖大着胆子,问了一句:“那您到底有没有相好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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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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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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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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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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