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把承恩公的爵位这么快从自家头上撸下去的,他们束家绝对头一份!
正因为容王不喜,所以束学博很少往他跟前凑,多是去广平郡王府那边走动,两边走动不多,他竟不知道束家私下里做事还是这么不靠谱。
皇后当然担心哥哥,但是哥哥侄子与自己的儿子比起来,她更偏心儿子,儿子要是去了,万一娘家的事儿把他拖下水怎么办?
皇后越想火气越大,还是看着儿子说道:“这种时候你避嫌还来不及,不许去束家。我去你父皇那边求见,这件事情我来出面。”
容王看着母后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心里又憋又闷,于是甩袖子走了。
不管什么时候,他母后都会首先衡量利益得失。
当年,父皇将束家的爵位收回来,母后虽然丢了脸,但是也没为束家多求情,就是怕父皇因此责怪她,连累她。现在出了事情还是这般,她从不会去想怎么把事情真真正正的解决了。
皇后看着儿子怒气冲冲地走了,气得心口直疼,她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
赵嬷嬷忙过来劝道:“娘娘,凤体要紧,殿下只是一时心急罢了。”
皇后自己生的儿子还能不知道什么德行?
她知道儿子在怪她什么,可她有什么办法,她只是陛下的继后,当年陛下挑中她做继后真的是喜欢她?
不是,不过是她娘家不出色,没有足够的根基,不能对太子造成威胁。
只是这些话她怎么能说,便是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不能说,只能憋在心里。
当初父亲一死,她哥哥就敢收受贿赂,买官卖官,被陛下发现没要他的命只是收回爵位她已经吓得战战兢兢,还怎么敢求别的?
好不容易生下儿子,终于有了底气,她这皇后的位置才算是坐得理直气壮,只可惜这儿子不是贴心的小棉袄,他是漏风的破秋衣,气死她了。
皇后越想越气,她都不知道大哥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全是草吗?
别的后妃的娘家个个兵强马壮,唯独她全是扯后腿的,皇后越想越难过,实在是不能自己,捂着脸哭起来,她造的什么孽啊,摊上这么一家人。
元徽宫里皇后哭得伤心,哭过之后还得爬起来去皇帝那边试探。
东宫里,太子正在听容王抱怨。
容王从宫里跑出来,居然发现自己不知道找谁说话。
广平郡王府?
不行!
束家搞出来的事情还牵涉到宴琼思跳楼中邪,他去了不仅得不到安慰,连安宁也失去了。
去束家?
也不行。
他怕自己一时憋不住火,真的把人打死了怎么办?那边到底是他母后的娘家,他的外家。
至于襄王与景王都在外办差还没回京,再说就算是回京了,襄王是李贵妃生的,她跟自己的母后一向不睦,他打死也不会去找襄王诉苦。
至于六哥景王与三哥吴王,一个与襄王一起在外办差未归,一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他去了对着一堵墙吗?
思来想去,居然只剩太子了。
容王觉得自己以前虽然跟太子相处得不好,但是好歹现在一起组了个商队,而且在漳平府也算是共患难过了,于是就跑到了东宫。
而且,太子这身伤也跟外家有关系,容王借着探病的名义来诉苦水。
太子坐在那里静静看着容王,偶尔点个头,应一声,他自己就能说大半天,小半个时辰后就连跟皇后争吵的事儿都吐出来了。
太子:……
他真没想到他连这个都说。
“大哥,你说,我现在怎么办?”容王一肚子苦水吐出来,整个人也舒服多了,气都顺了。
太子看着他,“束家的事情如果真的跟大灵寺案有关,你准备怎么办?”
容王一张脸成了苦瓜,“我不知道,但是我母妃肯定不会让束家牵连到我。”
太子就懂了,弃车保帅。
皇后一向很懂得审时度势。
“如果你确实不知情,这件事就与你无关,不用担心。”
听到大哥这话,容王心情就挺复杂的,他知道母后一直希望他能坐上太子的位置,并为之一直在努力,至今不肯放弃。
他自己也一直觉得自己也是父皇的儿子,是中宫嫡子,而且他的母后并非从后妃扶正,而是父皇明媒正娶的,他这个嫡子立身很正,都是父皇的儿子,凭什么他不能做太子?
但是,这一刻听着大哥这话,他有点羞愧了,他没有大哥这样的心胸。
他想了想,若是缓过来他抓到了太子把柄,大概会高兴得一蹦三尺高,终于能把他拉下来了。
容王心情很复杂。
晏君初瞧着容王的神色,微微垂头,然后才说道:“束家的事情现在证据不足,未必能定罪。但是有件事情你是我弟弟,我以哥哥的身份告知你,束家与圆罡之间肯定有交易。七弟,你想想,束家连你与皇后都要瞒着,这件事情只怕……你自己当心。”
容王一怔,随即一下子跳起来,“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晏君初摇摇头不肯说了。
容王知道大哥不是背后说人的性子,他一向谨言慎行,这个太子做得十分完美,一丝错处都挑不出来,现在跟他说这话,是真的把他当弟弟了。
容王被感动了,立刻说道:“大哥,你放心,我一定查清楚怎么回事。”
束家是他的外家,大哥肯定投鼠忌器,顾忌良多,但是他没有!
容王气呼呼地走了。
晏君初轻轻地笑了。
容王走后,晏君初把杨津叫来吩咐,“把查到的事情悄悄传给容王,不要让他发现是你所为。”
杨津立刻说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束家的事情殿下头疼之处在事关皇后,出手轻重都容易被人抓住非议,但是要是容王殿下自己掀翻了束家,这就不一样了,想必皇后娘娘一定会很开心。
反正垫在在东宫养伤,外头的事情与殿下何干。
杨津最爱干这种事情,这么多年,皇后给殿下添了多少堵,现在总算是能回敬一回。
另一边苏辛夷一边与哥哥们去小明湖练习划船,一边与朱蝉衣互相吐槽各家哥哥,然后还要分神想着束家的事情。
苏辛夷又一次落水之后,抹把脸上了岸,她一身男装打扮又束了胸,特意多穿了几件,即便是落了水也不会显露身形。
苏翼今日轮休他也从水里爬上来,一脸难言之色。兄妹俩对视一眼,齐齐叹口气。
“实在不行,咱们就别参加了。”苏翼很少有打退堂鼓的时候,但是这回他是觉得自己有点撑不住了。
苏辛夷也是纳闷,一群哥哥单独拎出谁来,那都是一表人才,丰神俊朗,而且经过这段日子天不亮就习武的操练,曾经有些孱弱的小身板,现在眼看着就结实起来,为什么一到水里就得早晚都要成落汤鸡。
再看隔壁老朱家,人家现在已经摆脱落水的窘境,现在都能齐心协力往前划船了。
大家也都不是旱鸭子,不应该啊,哪里出了问题。
苏辛夷想不通,苏翼也行不通。
两兄妹头都要秃了。
此时,苏祁与苏滁还有苏雎也一起过来了,个个面色颓丧。
几个人无言相对,实在是精疲力尽,就决定先回家。
回府之后,苏辛夷先回去洗了个澡,她觉得这样莽撞练不行,还得请内行人来指点,这划船跟赛龙舟不一样,看看他们几个的样子就知道了。
想通了,心情就好了,就是请谁来指点,她在京城不太熟,决定让大哥出面。
正琢磨着,佘嬷嬷进来了,“姑娘,门房说外头有位姓杨的大人来找您。”
杨津?
苏辛夷第一时间想到他,这个时候他不在东宫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太子殿下有什么事情?
苏辛夷就立刻往外走,杨津没有进府,就在府门外等着,苏辛夷一出门就看到了他,大步走了过去。
“杨大人,怎么不进去喝杯茶?”
杨津立刻笑着说道:“还有公务在身不便打扰六姑娘,太子殿下知道这些日子六姑娘都在练习龙舟,听闻容王殿下请了专门的师父教导,就给姑娘也送来一人。”
苏辛夷没看到人,杨津就笑,“人还没到,明日会直接去小明湖见姑娘。”
苏辛夷刚才还在想请个人教教,哪知道太子就送了人来,她就觉得这事儿怎么这么巧,但是还是没有推辞,请杨津转达她对太子殿下的感激之意,寒暄完正事,她这才看着杨津问道:“杨大人,太子殿下的身体养得如何了?”
杨津立刻就露出一个郑重的神色,“殿下伤在后背,太医让他卧床好好休养,但是殿下哪里能安心休养,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
苏辛夷就想起她跟大哥去探望的那回,殿下也是在书房处理事情,眉头不由一皱。琇書蛧
杨津一看,立刻说道:“六姑娘,你的话殿下一向听的,有机会您劝劝殿下。”
苏辛夷觉得杨津说得不对,什么叫殿下一向听她的话,简直是胡扯,她一本正经地说道:“杨大人,这样的话可不能随便乱说。”
杨津看着六姑娘不高兴了,琢磨着这话哪里不对,哪家的小姑娘听到这样的话会不高兴?正想着,就听着六姑娘又说道:“殿下身份贵重,一国储君,怎么能轻易听别人之言,若是传到朝臣耳中,对殿下声誉可不好。”
杨津闻言立刻神色一凛,他只是想劝六姑娘去看看殿下,这才一时嘴快,现在听六姑娘这话立刻说道:“都是属下言语不慎,以后我一定谨言慎行。”
杨津说完心里想着齐国公府真不愧是百年世家,六姑娘这才回来一年吧,看看这规矩教的真是好。
“我也不太方便一直去探望殿下。”苏辛夷倒是想去,但是她已经去过,一直前往东宫难免授人以柄,想了想又道:“烦杨大人转达殿下,请殿下好好养伤,龙舟赛那日,希望殿下能前往观战。”
杨津大喜,这个邀约可以,“属下一定把话带到,六姑娘没别的吩咐,我就先走了。”
苏辛夷点点头,看着杨津打马离开。
苏辛夷回去后就跟几个哥哥送了信,说太子为他们请了老师,瞧着几个哥哥的神色,她满意了。
有了专业的师父教导就是不一样,很快大家就发现问题出现在哪里,只是配合默契还不行,如何使力发力保持平衡也是很有讲究的,顿时获益匪浅。
天不亮苏辛夷就与哥哥们先练梅花桩,如今就连身体最弱的五哥都能在梅花桩上健步如飞,为了练臂力缩短了练梅花桩的时间,举石的时间多了起来。
苏滁看着自己日渐壮硕的胳膊很是惆怅,曾经他也是长身玉立的翩翩公子。
不过,这惆怅很快就没了,瞧着提着五十斤巨石轻轻松松的妹妹,再看看自己,这胳膊还不够壮硕。
苏家人埋头练习的时候,容王从束家出来,有些失魂落魄的,坐进自己的马车捏着手里的东西半晌回不过神来。
马车一直到了宫门才停下,容王坐在马车里神色变幻不定,最后他没有先去拜见父皇,而是去了元徽宫。
元徽宫里皇后这段日子也不好过,因为束家的事情,她几次求见陛下都被拒了,被李贵妃,明里暗里嘲笑数次,气得她小病了一场,却还的撑着不能给人看笑话。
她刚吃完药,就听着宫人说儿子来了,皇后拿起帕子擦擦嘴,深吸口气,这才起身出去见他。
皇后坐下后,看着儿子问道:“你又想做什么?我与你说,你舅舅的家的事情你不要管……”
“母后,你看看这个。”容王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来递过去。
皇后狐疑的看着儿子,“这是什么?”
容王不说话,黑着一张脸。
皇后忽然就有点不太好的预感,她定定神,这才接过去,低头看起来。
没看几行,皇后的脸色就变了,一口气没上来,剧烈咳嗽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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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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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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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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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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