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刺绣,第二天的书法,第三天的作画,第四天让养德宫诸人下棋,最终决出胜负。
苏辛夷对下棋属于中上等的水平,而且她秉着家里的嘱咐要低调,于是在与朱蝉衣对弈的时候果断地输给了她。
等到了第五天就是弹琴,这次来坐镇的是李贵妃,苏辛夷总觉得李贵妃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劲,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思来想去她就吹了个乡下人最常见的笛子。xǐυmь.℃òm
那欢快嘹亮的声音,众人都沉默了。
短短几日,苏辛夷在养德宫混得是人缘越来越好,就连许玉茹找她的麻烦,都不用她自己出手,别人凑在一起一人一句就把她怼回去了,没能自闭都是她心理强大战斗力强。
让苏辛夷唯一觉得奇怪的是裴念薇,她在养德宫呆得越高兴,裴念薇的精神就越萎靡,偏偏她不合群,跟谁走的也不亲近,整天一个人不是在西殿呆着,就是在殿外呆着。
直到有一天,苏辛夷无意中发现裴念薇身边的女使偷偷地去见了黄卓,她当时距离远没看清楚,只见黄卓不知道伸手接了什么东西,往怀里一揣就赶紧跑了,回去的方向正是少阳院。
苏辛夷知道黄卓是太子信任的人,是因为她上辈子的经历,但是裴念薇也知道的话,这就说明这对表兄妹人前不熟,但是人后未必。
她收回自己的目光慢慢地往回走,走了几步不知为什么又往后看了一眼,但是那地方已经空无人影。
苏辛夷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有一点点奇怪,裴念薇跟太子是表兄妹,太子的母后是裴念薇的亲姑姑,他们走得亲近不是很正常的吗?
她深吸口气,决定让自己忘记方才看到的一幕,大步回了养德宫。
此时,黄卓回了少阳院,迎头就碰上了杨津,忙顿住脚打招呼,“杨大人,您这是要出宫?”
杨津正为了商队的事情奔波,如今六姑娘在养德宫,外头的事情她顾不上,殿下满心里都是人家小姑娘,还特意让黄卓偷偷地传信,啧,他能不鞍前马后效劳吗?
杨津看着黄卓点点头,“你这是做什么去了,瞧着跟做贼一样,别是干什么坏事了吧?”
“哎哟,杨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会出人命的,您啊饶了我吧。”黄卓连忙开口说道,“我这能有什么事情,就是裴姑娘那边非要让我给殿下捎封信,我这找了几次借口这次实在是推不了了不是?”
杨津闻言面色微微一沉,嗤笑一声,伸腿踢了黄卓一脚。
黄卓忙闪身躲过,双手抱拳讨饶,“杨大人,有话好好说,我这身子骨可不值您一拳头,饶命啊。”
杨津收回腿,想了想问道:“信呢?”
黄卓知道杨津是殿下最信任的人之一,连忙把信拿出来,“在这里。”
杨津伸手接过去,看着黄卓说道:“记住了,以后裴家的人,不管男女让你递什么话捎什么东西都不许接,饶你这一回,不然到了殿下面前跑不了你。”
黄卓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他知道殿下跟裴家往来很少,但是那位表小姐说话做事温和有礼,他就是不忍心这才帮个忙,但是听杨大人这么一说,吓得浑身一凛,立刻说道:“多谢大人救我一命,我记住了,绝不会有下次。”
杨津摆摆手,“你去忙吧。哎,对了,养德宫那边你上点心,要是有永安县主的消息不管好的坏的都来回我一声。”
黄卓忙点头应了,心里记住了永安县主,上回殿下还让自己给这位送信,杨大人也这么慎重的样子,难道永安县主比裴家表小姐在殿下面前的分量还重?
黄卓可不敢再问,瞧着杨大人转身又折了回去,脚底有些发软地靠在门框上。
裴家真是害人!
杨津拿着信进了门,瞧着殿下正在审阅卷宗,手中的笔不时画上一笔,他等着殿下看一段落这才开口,“殿下,裴姑娘托黄卓给您的信。”
晏君初头也没抬,“烧了吧。”
杨津就知道会这样,犹豫一下,还是开口说道:“裴姑娘已经接连几次往这边递信,看来非要见您一面,殿下……”
“杨津,你什么时候这么多话了?”晏君初微微蹙眉,“你的差事办完了?”
杨津立刻说道:“属下这就去办。”
杨津出了门找个安静的地方把信烧了,看着那堆灰烬道:“何必呢。”
杨津用脚底将纸灰碾了碾,这才大步离开。
养德宫里裴念薇一直在等消息,但是一直到天都黑透了,少阳院那边也没动静,她的心这回是彻底的沉了下去。
一整夜,苏辛夷就能听到裴念薇那边翻来覆去的,她心烦意乱的也有些睡不着,索性坐起身来打坐运气。
倒是中间的王瑛瑶没什么心事睡得香甜,苏辛夷这一刻就真的羡慕了。
夜里没睡好,早上醒来就没什么精神,她起得有些晚了,等她起身后就看到王瑛瑶从外面回来,一见到她就快步过来,低声说道:“辛夷,小玉清池的事儿有结论了。”
苏辛夷立刻来精神了,问道:“怎么说的?”
“说是那女尸经调查是养德宫的以为女使,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晚上的走错了路,一不小心摔进了池子这才丢了性命。”
苏辛夷:……
看着苏辛夷的神色,王瑛瑶轻声说道:“你说养德宫的女使,是谁大晚上的能拐去那边?现在大家都议论纷纷的,也没找出是哪个不见了。”
苏辛夷却能明白,这关系到容王肯定不能泄露是谁,只是她没想到太子调查一番后,居然把皇后的脸面给圆上了,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太子与皇后一向不怎么和睦,所以这里头肯定有什么缘故。
只是不管什么缘故跟她都没关系,她也不能逾矩去查,既然对外这样说了,肯定是陛下点头的,等于是盖棺定论了。
小玉清池的事情落下帷幕后,皇后就再次出现在了养德宫,只是这次并不是考较大家什么,而是将这段日子对大家的考较的内容全都贴了出来,供养德宫上下的闺秀观赏。
没有排名,但是大家都是内行人,孰好孰不好也能有个计较。
也就是今天,皇后设宴,李贵妃及齐贤妃、阮明妃再次齐齐出场给大家送行。
大家都愣了一下,这就要出宫了?
没有排个先后顺序,她们还以为还有后续呢,这就完了?
苏辛夷也很惊讶,但是一想也是好事,她本来就是重在参与,能赶紧出宫再好不过在宫里实在是憋屈死了。
而且,商队的事情她着急啊,出了宫她才能去问个清楚。
这场午宴摆得精致,歌舞尤为精彩,尤其是那舞姬一段胡旋舞众人交口称赞,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不断地旋转时,那细碎的流珠也跟着飞旋起来……
宴席过后,皇后说了一段场面话,无外乎就是大家的表现都记录在册,太子妃的人选回去等候通知便是。
苏辛夷收拾东西出宫,脚步欢快的看得王瑛瑶哭笑不得,不过她自己也是这般,在宫里的日子时时刻刻小心翼翼,实在是太累了。
回家之后终于能睡个好觉。
朱蝉衣等人过来跟苏辛夷一起往外走,出宫的路上越好有空一起去打马球,朱蝉衣还挺不舍的,主要是他们武将家与这些文臣勋贵家的往来不多,所以以前纵然是知道永安县主的大名,也没想到人不仅是名不虚传还这么有趣,真的是让她扼腕不已。
出宫之后,便有宫里的马车再将大家送回去,尤其是苏辛夷这里前来辞别的人围了一群,看得束思阳等人脸都黑了。
李清漪也过来跟苏辛夷辞别,她笑着说道:“这次进宫能与县主相识实在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改日再请县主一起出去游玩,过几日就要踏春了,指不定咱们就又见面了。”
苏辛夷对李清漪的感觉不好不坏,以前觉得她与李贵妃示好可能另有图谋,但是在养德宫时却没有任何针对她的意思,这让她觉得很奇怪,没有放松警惕,但是也没对李清漪的示好视而不见。
“行,若是咱们时间都合适的话,那就一起踏春,学一学文人雅士,你们赋诗我添酒。”
大家闻言的都笑了起来,笑过一场这才各自上了马车归家。
苏辛夷上了马车后微微松口气,车内送她回府的是冉素,这让她紧绷的神经又松弛不少,下车时,苏辛夷塞了个大荷包给她,“这段日子在养德宫承你照顾,多谢。”
冉素之前已经收了一个荷包,没想到现在又得一个,忙伸手推辞。
苏辛夷直接跳下了车,对着她摆摆手便转身进了国公府的大门。
冉素只得将荷包收下,心里想着这位永安县主难怪能让那么多闺秀喜欢,她一个女使也很喜欢她啊。
齐国公府的人得了宫里传出来的消息,直到今日苏辛夷回府,大家都在太夫人那里等着,便是已经出嫁的苏朝颜都回来了。
苏辛夷这给感动的,又看到旁边第一次见面的三姐夫,虽然确实有点黑,但是人很结实高大,笑起来一副憨厚的样子,见到她主动叫了一声六妹妹,还给了见面礼!
苏辛夷脸都红了,她这么大了,这见面礼了怎么收,又不是小孩子。
众人早就习惯了苏辛夷的厚脸皮,没想到还能见她脸红,太夫人都给逗笑了。
二夫人对着女婿真的是怎么看怎么满意,就看着苏辛夷说道:“辛夷,你姐夫给你补上的你就收着,是你应得的。”
苏辛夷这才收下看着屠思敬说道:“多谢三姐夫。”
二夫人又笑着看着辛夷说道:“你二姐姐本来也要回来的,但是述哥儿今儿早上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东西肚子不舒服,她说明日过府来看你。”
二夫人口中述哥儿是苏兰茜与李遂的长子李仲述,苏辛夷忙问了一句,“述哥儿没事儿吧?二姐姐不用特意过来,等我得空过去看二姐就好。”
二夫人笑道:“没什么大事,就是离不开人。你二姐啊一直想回来看看,正好借着你这个机会,你可不能拦着她。”
苏辛夷就乐呵呵地笑了,忙道:“那行,那我等二姐回来。”
太夫人看着苏辛夷仔细打量,“小六啊,我怎么瞅着你还胖了?”
太夫人这么一说,大家仔细一看还真的是。
苏辛夷:……
众人七嘴八舌地问,曾氏的胎相已经很稳,在一旁指挥着丫头婆子上茶点,闻言也多看了六妹妹一眼,还真是脸有点圆了。
等到中午家里的男人都回家,这就更热闹了,老太爷也背着手被大老爷请来。
因为有屠思敬这个新女婿,大家分了男女桌,一家人也没隔屏风,说说笑笑的听着苏辛夷说宫里的事情还挺热闹。
大家听到小玉清池女尸案的时候吃了一惊,没想到短短几日宫里还出了这样的事情,苏辛夷说的时候没有提及容王那边,毕竟对外公布时没提及容王,有些事情她也不好断言。
而且还有新出炉的三姐夫在,有些话更不能说。
倒不是苏辛夷不信任屠思敬,而是万一屠思敬回家之后将此事讲给屠家人听,屠家那么多人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可不得了。
为了避免麻烦,苏辛夷自然是不提,而且她这里要是说了漏嘴,就皇后那边都不会罢休。
接风宴吃完,老太爷把苏辛夷叫走了。
苏辛夷扶着祖父回了院子,老太爷让苏辛夷坐下,看着她说道:“女尸案有什么隐情?”
苏辛夷:……
别人都能瞒,祖父不可以。
苏辛夷就把事情仔仔细细讲了一遍,最后说道:“孙女也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太子殿下那边会以这样的结果定案。”
老太爷那双眼睛有些浑浊的眼睛看着自己这孙女,心中暗暗点头,方才在席上说话留有余地,是个拎得清的。
“不过是一个女使,无关紧要。容王殿下是陛下喜爱的儿子,这事儿陛下与太子能如此定案,只能说明容王并不是杀人凶手,只怕另有隐情。”
“孙女也相信容王殿下不会杀人,只是听闻皇后娘娘觊觎太子之位,怂恿容王与太子相争,且皇后总是隐隐针对太子,这样好的机会,孙女不懂太子殿下为何对皇后手下留情。”苏辛夷确实想不明白这一点,若是换作她的话,这样的机会一定会给皇后使个绊子。
老太爷听着这话,就知道辛夷是认真想过这个问题,他的神色认真又严肃的看着她,“你有没有想过陛下会如何想如何做?”
苏辛夷一愣,她想过皇后有什么反应,容王有什么反应,太子有什么反应,但是唯独没有想过陛下!
老太爷慢声细语的教导,“辛夷,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亦或者是陛下的儿子们,太子也好,诸位王爷也罢,最终都是所有的事情裁决者都是陛下,别人怎么想的,怎么做的无所谓,关键是陛下怎么想的,想要什么结果,对或者错都不重要。”
苏辛夷愣住了,“祖父,您的意思是?”
老太爷摆摆手,“辛夷,你是个聪明孩子,有些话心里明白就好。这世上有三等人,一等人看看就会,二等人教教就会,三等人打着骂着也不会。你啊,像你父亲,看看就会,但是作为一个女孩子,锋芒毕露不是好事,你要学会藏锋。不要如你的父亲般过刚易折,太过聪明有时候未必是好事,你要记住了。”
苏辛夷忙站起身,“是,孙女记住了。”
“去吧,小玉清池的事情出了这个门就不要再想了。以后若有人找你问什么,这件事情宫里如何做的定论,你就要如何回答。”
“是。”
苏辛夷出了祖父的院子,明明阳光明媚,她却手脚发凉。
她上辈子学过如何在内宅生存,学会了很多女子间的手段,听得懂那些夫人姑娘们暗藏机锋的话,但是关于朝政大事,关于皇权帝心没人教过他。
帝王之术,皇权争斗,对于她是个陌生的领域。
祖父说的话,让她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第二天一早,苏辛夷就收到了祖父让人给她送来的满满一箱的书籍,打开一看全都是历朝历代名家大儒撰写的史记,策论。
她:……
她又不考状元,祖父对她的期望是不是有点太厚重了。
这是她能读的东西吗?
但是,苏辛夷看到这些书心里就发痒,内心有个声音告诉她,你想看,这是你以前很少看的东西,你会喜欢的。
苏辛夷捧起一本书慢慢的读,有些字句晦涩难懂,她不得不记录下来,回头去请教二哥这个读书人。
“小六!”
苏辛夷正读的头疼,就听到苏京墨的声音隔着窗子就传了进来,她将书放好起身走了出去,苏京墨也走到了廊檐下,一看到她抓着她就跑,“走,苏希仙又犯撅了。”
苏辛夷:……
“四姐,你倒是说清楚,怎么回事啊?昨天不还是好好的?”苏辛夷被苏京墨拽着跑,她忙开口问道。
“我娘给她相看了门亲事,她不去看,你说是不是有毛病?”苏京墨越说越气,“肯定是不知道翁姨娘又说了什么,我听说她们又吵了一架,肯定跟这门亲事有关系,你劝劝她,翁姨娘不是个好的,别因为她耽搁自己前程。”
苏辛夷听得云里雾里的,怎么跟翁姨娘又扯上关系了?
说话间就到了,苏京墨抓着苏辛夷直接进了正屋,一群丫头也不敢拦着,只能由着她们闯进去。
“苏希仙,你出来!”
苏辛夷被苏京墨这一嗓子喊得头疼,忙说道:“四姐,你先别生气,有话慢慢说。”
“我怎么不生气?我娘身体不好,为了她的婚事操了多少心,你看她这样子,对得起我娘吗?”苏京墨说着就看到苏希仙出来了,瞧着她眼眶都红了,后半截骂人的话硬生生的咽回去,憋得她脸都红了,“你做这幅样子给谁看呢?让六妹妹看到以为我又欺负你呢,是不是?”
“我没这个意思。”苏希仙都不想吵架,蔫蔫的看着二人,“你们坐下骂我,别站着了,怪累的。”
苏京墨指着苏希仙的手都发抖了,转头看着苏辛夷,“小六,你看到了吗?什么叫烂泥不上墙?这就是!”
苏辛夷:……
“四姐,你先坐下缓一缓,我问问五姐到底怎么回事。”苏辛夷先把苏京墨摁下,然后看着苏希仙问道:“五姐,四姐姐说三伯母给你看了门婚事,你为什么不去看?”
苏希仙闻言沉默了,好半天才说道:“我要是去看了,我姨娘肯定会跟母亲闹,我不想给母亲添麻烦。”
苏辛夷看着苏希仙,“翁姨娘是不是这样对你说的你要去看,她就要闹?”
苏希仙沉默。
因为上次被送到庄子上的事情,姨娘一直觉得自己输给了夫人,怨恨自己让她丢了脸,自从庄子上回来后性子就变得越来越尖锐。
上次的事情她也觉得有点亏对姨娘,所以一直忍着。
她不想给嫡母惹麻烦,不想给姨娘借题发挥的机会。
“不会的。”苏辛夷看着苏希仙笑道,“五姐,你一向聪明,这次怎么反倒是看不透了呢?翁姨娘敢这么威胁你,是因为她知道在你心里将她这个姨娘看得很重,很在乎她的想法与感受,所以她有恃无恐。”
苏希仙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反驳一下,但是却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才是对的。
苏京墨又气又笑,看着苏希仙嘲讽道:“苏希仙,你可真厉害,我一直以为你多聪明,感情这么多年都是假聪明。你也不想想,上次因为你的婚事翁姨娘能被送到庄子上去,这次要是再闹,可就不是送庄子上那么简单,她不敢!”
苏辛夷看着苏希仙的神色若有所思,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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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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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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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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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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