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健色名录,其实就是知名球商的名录,健色是鞠球如今时兴的另一种叫法,而所结的球社,也叫圆社,圆社中用来给自己的球队加油助威的口号,叫做圆社锦语,一般来说,能被收录的圆社,都是源远流长,至少也有几十年的历史,传承几代人,多是某地的代表社团理所当然,这也就是各地望族子弟的专属了。xiumb.com
一般来说,像是普通的小县,闲人不够多,是组不起什么有规模的圆社的,最多也就是十余子弟一道嬉游,只有万州、巴州、锦官城这样的州城,里坊中有钱闲人众多,更有衙内闲极生事,可以豢养家丁一起耍乐,如此一个圆社中,如同众星捧月一般,以互相交好的某几家年轻子弟为核心,外圈是相好次等人家的壮丁,还有自己豢养的家丁等等,女社也是如法照搬,由这些核心子弟来解决场地、球源问题,平日里组织训练,和其余圆社约战,甚至于还给一些经济不太宽裕的社员发放经济报酬,也是常有的事情。
一般来说,圆社之间彼此也会有些恩怨,百姓们各自都有支持的社团,每每邀战之日,都有人前来观战呐喊,呼喊加油的口号,也就是锦语。虽然平时世家子弟目无下尘,高高在上,甚至于豢养球员的资金,便来自于民脂民膏,但比赛时,场地周围是不禁百姓旁观的,有时还会备些免费的茶水,邀请自家的拥趸前来,以壮声色。
不过,这种较量一般局限于本地,很少有异地球社互相约战的,因为从一州到另一州,舟车劳顿实在不是很方便,而且花费甚巨,客场作战者又往往落于极下风,这也使得球赛多数还是局限于州城内部,各里坊的较量。
万州府从前繁华时,居于山上的有钱商户,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财雄势大,谁都不服谁,凭借财力、地利之便,组织了好几处圆社,都是各显神通,又是买好名声的健色,又是定做统一的圆社服,又是给社员发钱,闹得好一番声势,因此,黄景秀对于圆社是很熟悉的,也知道踢球的规矩万州的蹴鞠,主要还是以白打为主,很少有组织踢筑毬的,主要是因为万州是山城,平整的场地难找,不方便练习。但黄景秀知道,许多别处的圆社,主要还是用筑毬来一较高下。
所谓的筑毬,就是在一块场地中央竖起一个高高的旗杆,杆头支一个圆洞,这个圆洞,叫做风流眼,毬过此洞则可以得分,风流眼和地面是有距离的,据说最高者约有二丈,换算成买地的单位便是约十米左右不错,的确就是这么的高,就算是矮一些的,也要五六米是常见的。一般二米的风流眼,那都是为了兼顾百姓的游乐百姓踢小石子为毬的话,二米的风流眼也是能踢过去的,五六米则完全不可能射入了。
由于每个球门的风流眼高度不同,便可以很容易地推断出来,客场作战的劣势是很大的,首先球门的高度十分陌生,完全无法和主队相比,倘若自身没有超凡脱俗的技艺,很容易便会出现悬殊的大比分。因此,公平起见,也有一种比较方式,是单人、二人或者四人轮流踢球,以毬飞舞轨迹的巧妙,球被踢出的高度,彼此配合的整齐为主要的比试方向这种比试就叫做白打,也是黄景秀熟悉的方式。
而且,在民间来说,白打比筑毬更受到百姓们的欢迎,因为白打的花式可以很多,而且也很容易学习模仿,此时的健色毬,就像是一个高级的毽子,主要是用来踢花样的工具。甚至像是黄景秀这样,家里根本不会买鞠球的人家,也可以用毽子来模仿所见过的白打技巧。
人们也认为白打的花样多,自由度高,要比筑毬好玩多了筑毬的花样很少,就是双方分列场地两边,轮流向风流眼射门罢了,球过到对方半场之后,被对方球员搬运到主将身边,踢上一脚,过了就是过了,若是没有过,那么球又到对面半场,如此反复
不过,和白打比起来,筑毬是很容易分出胜负的,计分便可。所以谢金娥说是要带她去看球赛时,黄景秀还以为见到的会是一个竖了风流眼的小球场,大小大概也就是寻常二进院落一般的球场,这么大也将就够用了,却不料,谢金娥带她来到一个极大的场地,这场地完全是她没有见过的样式一个极大的椭圆形,中间是平整的场地,四周则是用水泥造成的阶梯般高台,具体有多大,她也说不上来,只觉得大概绕圈跑一周的话,怎么也要二十多分钟。站在看台高点看去,中间场地的人头,大约也就只有一个小石头大小一般。
自然了,恰逢正午,看台上是没有多少人的,大多人都集中在场地里,在场地靠看台的下沿有一圈晒棚,有些人在晒棚下午休,有些人则在场中不断跑动,还有个管事的在来回巡视,维持秩序,不断警告众人不得在此处便溺吐痰。场地中则有许多人,仿佛都各有目的,有些人绕着外圈在跑动,有些人则在内圈玩毬黄景秀没法说他们在蹴鞠,只能说是在玩毬,因为她还看到了好几个人用手拍着球跑来跑去的,让人非常的迷惑蹴鞠的所有规则中只有一条是不变的,那就是不能用手触球。
“这个是在顽篮毬”
考察团的吏目不少都打开了话匣子,积极地向黄景秀介绍着,看得出来,他们对于这个运动是非常喜爱的,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着迷。“这个篮毬可比老式健色要好玩多了”
篮毬的名字是很容易领悟的,因为篮筐就放在那里,就是个带了粗渔网,矮矮的风流眼,玩法也是一眼便能看明白,五人一组的有,人一组的也有,互相拍球抢断、传球,向对方篮筐逼近、投球,包括得分规则,因为有辅助线的关系,都很容易明白所谓二分球、分球的区别,这中间的场地里,有四个并排的篮球场,此时两个有人在顽。大概占去了一半的地盘,另一半则是小门林立,让黄景秀有点看不懂了。“这是”
“这是足毬”
足毬也是五人一组玩的,拌了煤渣的土地上,也用白石灰洒了不少辅助线,尤其是小门前的一个框子,是很分明的。小门前还各有一人站着,视线跟着球看来看去那小门大到黄景秀压根无法相信是球门的地步,居然连一个人都遮蔽不住就只见门前那人,聚精会神,左挡右扑,把对面踢来的足毬,或者是抱在怀里,或者是用手接住,谢金娥介绍道,“这个是守门员这是买地的足毬和敏朝不同的地方,我们的球门比较大,因此专门设一个守门员,他在球门线的范围里,是允许用手触球的”
这两种球赛,看着都是很直观的,一面是手拍球而投球,一面是如蹴鞠一样踢球,考察团中的吏目都是各有所好,各自宽衣下场场中不乏有只穿了特制背心球衣、短裤的汉子、女娘们拼杀,女娘们一样只穿着球衣,随时可以看到里头穿着的紧身背心,这主要是因为天气太热了,倘若还穿得太多,恐怕会中暑。
蹴鞠作为一种游戏,衣着的典范稍微放松,似乎也是很常见的事情,在这样的氛围下,似乎谁也不会想多,毕竟,相扑的女力士也还有只穿着兜裆的呢,虽然黄景秀并没亲自看过这样的女相扑,不过,她还是接受了运动员们宽泛的着装。其实说实话,这和穿短袖衬衫差得也不算太多,区别可能就只在于背心把胳肢窝给露出来了,所以靠近的话,运动场内是很有些汗味的。
不过,来玩球的人,一旦玩起来了,也就注意不到这些了,几个吏目在场边伸腿拉胯,做了一番热身,又和看场地的管理攀谈了几句,那管理便拿来一个本子,让他们签名画押,这才从水泥台底部一个上锁的小屋里,取出了几个毬递给他们,黄景秀奇道,“怎么这毬原来是场地发的么咦,外头没有什么缝线呢”
敏朝的健色球,若是上好,做法是相当一致的都是两层,里层说来不雅,是动物的尿泡,充气膨胀,之后套上皮革的外缝,这种充气球,比从前的毛球要轻巧得多毬这个字的来源,意思就是用毛发填充的球,便是现在,很多地方也会直接用毛发来填充皮革,这种皮球沉重质软,不像是气毬那么轻巧,一般来说,齐云社里,齐云两个字的美好祝愿,也只能是针对气球,如果是毛球的话,是踢不了那么高的。
这样上好的气球,一个要卖到一两银子,这是不算高的,因为皮革的鞣制、染色、缝制都不容易,要把皮套和尿泡做得严丝合缝,也很考验师傅的手艺。理所当然,每个球的大小都是有区别的,因为尿泡大小先就不一。也就只有一些有名的健色工坊,可以优中选优,做出大小、重量差不多的毬来,这样的一个名牌毬,卖一两难道还能说贵了吗
那种能支持圆社运转的人家,其豪富也就可见一斑了,毕竟哪个圆社没有几十个球随时轮换使用的这里每年都是要几十两银子砸进去,没有一点真爱的话,哪里能常年支撑这样的盛景
像是黄景秀,她是偶尔玩毽子,若是民间百姓,能弄到什么毬也就将就了,但此时看买地的球,却和敏地的球又不一样,拿在手里,比较沉甸甸的,不是那样轻飘,黄景秀把一个篮毬掂了一下,大概是一市斤重,确实是要比一般的健色球都沉重不少。
而且,触手滑溜,又有种说不出的,微妙的粘腻感,她抓完之后,在手里搓搓,仿佛能搓下一点深灰色的汗垢来。谢金娥在她身边,也拿过来掂量了一下,摇头道,“唉哟,这天气还没大热,球已经有点发粘了所以我说,篮球赛还是要在春秋天比好些。”
“这个是老一批的球了,主要用来踢,新一批杜仲胶做的球,现在专门用来打篮毬的,会好些。”
果然,另一个新球拿过来,触感就要更滑溜多了,更像是皮球,就是有点儿脆性,但是这种球似乎拥有很好的弹力,虽然沉重,可触底之后,反弹的力度不小,黄景秀拍了几下,便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乐趣若是换作了敏地用的毬,断难有这么好的弹力,抛在地上之后,最多回弹到小腿肚的高度,或者往远处去弹开,却是没有和这个球一般,只要力度适当,似乎可以不断回弹到手中的感觉。
这种拍皮球的效果,便是篮毬的最基本逻辑了,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弹力,才可能带球前行,黄景秀试着踢了一下那发粘的球,自然比用手去拍好一些,不过,穿着厚底凉鞋,踢球是有些困难的,大多人都自带了薄底鞋来更换,也有人皮糙肉厚,不怕正午发烫的土地,直接赤脚来踢。
这时候距离吃完饭大概也有一个小时了,吏目们一路走来也消化得差不多,先试了几球找找感觉,便开始全力互相博戏。他们很默契地分为两组,矮个子几乎都去踢足球了,玩篮毬的高个壮汉为多,拍起球来很快有了节奏,脚下拿了马步,上身微晃搞假动作,只看对方有人来围堵自己,便立刻把球传给队友。自己一晃,便往另外一边去了,而那边的队友,等到这边人来防他了,也是一个传球但这一次却是没有传到,而是被人截断了,往自己那半场过去。
如此互相传球,很快进攻方便找到了一个投球的时间点,跳起来往篮筐中投去,但这皮球砸在了篮筐上,往外飞出,于是篮下的球员们,都跳起争抢,各人在空中撞成了一团,肉对肉发出了嘣地闷响很快,抢到球的一方,便立刻往对方的半场又发起了进攻。
如此激烈的对抗,是黄景秀从来没有见过的,她所见的球赛也好,射赛也好,无不是以一团和气为最高的追求,这样直接,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残暴的对抗,让她惊得一下捂住了眼睛,不敢去看,直到片刻后,才慢慢张开一点手指,从指缝中往外看去,却见篮球场上早就组织起又一场进攻了,似乎刚才的撞击,并没有把任何人撞伤,反而只激起了球员们的血性。
“这这”
她不禁有点儿瞠目结舌了,犹豫着不知道该用什么字眼来表达自己的心情震惊、害怕,但却又有一种兴奋感,仿佛这样见血到肉的冲击,激起了她内心深处的一种野性似的,让她又不敢看又忍不住目不转睛地看下去,黄景秀足足看了好几轮来回,方才如梦初醒一般,猛地喘了一口气,问谢金娥道,“好野蛮啊只怕是鞑靼人的摔跤,都比这个要有章法,难道就真不怕受伤吗”
“这个篮毬,是什么时候发明的,为何之前我从没听说过,就连报纸上也没有介绍,这一次的大运动会中,也要举行篮毬的比赛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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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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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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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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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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