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纪当初的事情铁板钉钉,还是太子亲自去查的,现在若是让李纪回京,太子的颜面往哪里放?
遇赦不赦。
便是遇到朝廷大赦天下李纪都不得被赦免,现在还能让李纪回京?
益王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本事,难道连陛下的金口玉言都能改?
这一下子不得了,瞬间捅了马蜂窝,弹劾的折子像是雪花一样飞到陛下的案头。
李太师一把年纪了,刚开始消息出来的时候还能稳得住,但是随着太子让人把李纪流放之地,老益王留下的人脉还有后来益王买通的人拎出来,这下子李太师是真的慌了。
老益王居然还在各地有人脉?
当初陛下登基时的腥风血雨,别人不太清楚,但是李太师作为三朝元老比谁都清楚!
之前李贵妃还在看皇后的笑话,晏琼思的事情能让她鼓掌叫好一整年,哪想到转瞬间自家也成了笑话。
得,这下子李贵妃也傻了眼,就是没想明白这件事情怎么泄露出去的,她也成了笑话。
此时,李太师把李二老爷叫进书房,李清漪在母亲的院子里,母女两个神色都不是很好。
李二夫人满面忧愁,「你说,你祖父会不会怀疑是你爹?这可真是天地良心,你爹可没往外透露消息啊。」
李清漪脸色白了白,消息是她说给苏辛夷的,但是她也没想到苏辛夷能这么快就动手,而且还能做得这么好。
但是她能说吗?
李清漪不能说。
父亲的性子她知道,若是她说是她放出去的消息给太子妃,父亲必定会觉得对不住大伯,对不住大房,这以后父亲怕是还要继续忍受大房的盘剥。
母亲的性子坚韧是不假,但是她也不敢冒险。
李清漪虽然有点心慌,但是她绝对不能表露出来,面上尽量保持如常,微微带着几分担忧之色,看着母亲说道:「不是父亲做的,父亲自然不用怕,祖父也只是问问罢了。」
「你祖父满心期待你大伯能回京,现在怕是再也不能了,此时必然大发雷霆,你父亲……」李二夫人很是担忧丈夫。
「娘,你与父亲都没做这样的事情,自然是光明磊落,再说这几年咱们也对得住李家对得住大伯母他们。」李清漪说道。
「话是这样说,但是到底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总不能真的什么都不管不顾……」
「那我与哥哥呢?娘,您与父亲也得想想我们,我马上就要出嫁,哥哥也要娶媳妇,若是这个时候您对大伯母后退一步,您信不信,我与哥哥的婚事也得出变故。」
李二夫人听着女儿这样说,神色微微一凛,想起大嫂的性子,不由得也郑重起来。m.xiumb.com
「你说得对,我不能后退。你与你哥哥的婚事不能出现意外,只是,这次的事情不知道会不会对李家对你们的婚事有不好的影响。」李二夫人很是担心这个。
李清漪笑着说道:「娘,若是因为李家出了变故,那边对婚事不满,正好说明我所嫁非人,婚事不成倒是好事。再说,您与父亲不是商议过了,曾家是读书人家,行事想来磊落,应该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哥哥那边您更不用担心,韩姐姐只是秀才之女,便是咱们家出点事情,她也是高嫁,婚事更不会有变故。」
李二夫人觉得女儿说得有道理,但是还是忍不住地担心,当娘的就是怕儿女的婚事不如意,一辈子都耽搁了。
李清漪一直等到父亲回来,忙于母亲迎上去。
()瞧着父亲的神色不算好,李清漪强压住想要说出真相的冲动,死死地摁下去,听着母亲问道:「老爷,父亲怎么说的?」
李二老爷摇摇头,面色很是凝重,「这次的事情对李家来说不是好事,要看陛下如何裁夺。」
李清漪捏着帕子的手一紧。
李二夫人就道:「父亲是三朝元老,为朝廷尽忠一辈子,也就是大哥的事情动了点私心,陛下总不会不顾这么多年的情分。再说,还有贵妃娘娘与襄王殿下。」
「但愿吧。」李二老爷叹口气,「当初这件事情我就不同意,就是怕出点意外。如今果然出了事,只有尽力弥补了。我去找人问问,看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李二老爷茶也没喝一口,急匆匆地出了门。
李二夫人看着女儿,「你也回去吧,这些事情你不用管,只管安心备嫁。」
李清漪挤出一抹笑容离开,回去的路上却觉得每一步都有千斤重。
若是陛下不肯宽容,李家就此倒下,那她就是李家的大罪人了。
到了这一步,李清漪更是一句实话都不敢说了。
要是大伯母知道是她给苏辛夷通风报信,不只是会迁怒二房,只怕这辈子都要拿着他们二房当牛马使唤。
怎么办才好?
李清漪想要问苏辛夷一句,但是要怎么问?
没办法问。
她只能期待着,如同当初她想的,苏辛夷的秉性刚直,看在她通风报信的份上,尽力在太子殿下面前为李家留点体面。
李清漪心事重重,另一边朱蝉衣也是焦头烂额。
她祖父把慧明师太交出来后,她这里就收到了不少的帖子,有昔日好友的,也有打听消息的,更有人说话阴阳怪气的。
气得她饭都吃不下,再瞧着同样神色不怎么好食不下咽的容王,她还得打起精神盯着。
就怕这个祖宗因为晏琼思的事情再跑出头当冤大头,那她可真是哭都没得哭去。
祖父说了,务必让她看好容王。
这是看能看住的吗?
他是长腿的啊!
朱蝉衣仔细一想,觉得自家妹妹的主意不错,心头一横,使劲在大腿上揪了一把,痛得她立刻眼眶泛酸,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容王正琢磨晏琼思的事情呢,一抬头就看到对面的妻子泪流满面的把他给吓一跳,忙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哭什么?我这什么也没干,也没出门啊。」
朱蝉衣:……
听到这一句,忽然感觉心里有底了。
朱蝉衣趁着眼泪还算听话,决定不能浪费自己揪大腿的巨疼,立刻说道:「王爷,我就是替我祖父委屈,您说他这件事情为什么做,还不是为了太子殿下跟您,他把人抓住了,如今却要被人骂,往哪里说理去。」
「谁骂老国公了?」容王都给惊住了,他都不敢骂,郑国公出征时手里的那把刀那是摆设吗?
想想当初郑国公出征,他有幸旁观,容王吞吞口水,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来第二次。
朱蝉衣就把自己收到的帖子一股脑地搬过来,「王爷您自己看吧。」
容王瞧着自家王妃哭得挺凄惨的,大约是话也不想说,就自己捡起帖子看,开始还能忍得住,越往后看气的脸都黑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些人说的话那都是放屁,你就为这个哭,我瞧着苏辛夷知道了,肯定得看着你拍腿笑。我说,你跟苏辛夷关系这么好,你倒是学学她的厚脸皮,这能算什么事儿。」
朱蝉衣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初辛夷总是追着容王打,就这张嘴,不打他打谁!
她强忍住心里翻滚的思绪,继续哽()咽的说道:「我要是能有太子妃那么能干,我还能在这里气得哭,照这样说,王爷怎么不跟太子殿下学一学?」
容王一想,这话有道理,他也学不了大哥。
于是,容王沉默了。
朱蝉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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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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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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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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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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