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辛夷就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御林军那边能有什么差事三四天不露面的?
她只是这么一晃没多想,就跟大家一起进了太夫人的院子。
除了老太爷跟苏翼,其他人都全了,就在太夫人这里分了两桌,因为人太多了,一桌坐不下。
大老爷问了几句苏辛夷定安卫的事情,苏辛夷把事情简单一说,众人难免唏嘘几分。
三爷看着苏辛夷就说道:“我与王直芳还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短短十数年的功夫,王家就能闹成这样。”
二爷接话说道:“王直芳还是内务不清,自己的性命被兄弟害了不说,连带着自己的子女都跟着遭罪,他的儿子倒是能忍,可惜了。”
大爷颔首,“所以一家人还是要和和气气地过日子,凡事不能处处计较,王家就是个例子。”
苏辛夷听着大伯父的话就乐了,这确实是大伯父能说出来的话,大伯父待几个弟弟都是很好的,从不会想着打压自己兄弟。
苏祁几个小辈听着就忙点点头,以前也没觉得兄弟之间有什么不一样,但是自从大家在一起习武之后,关系一下子就亲近起来。
以前都是在书院读书,但是都是自己读自己的,除了上课时,其他时间都是各自在自己的房间,虽然都是在一个书院,但是兄弟能在一起的时间真的很少。
但是在家习武就不一样了,基本上除了睡觉时,他们都是在一起的,撕开了在书院时温文儒雅的面皮,才知道兄弟们都是什么真性情。
小的时候大家都是练过童子功的,后来上了学堂时间太紧这才慢慢的搁下了,如今重新捡起来确实不容易,但是经过那段最苦的时间,现在他们已经习惯了,而且为了让自己忽略习武的辛苦,大家蹲马步的时候就开始比赛背书。
然后,大家发现这可真是一举两得的好法子,能温习功课还能练功。
现在几兄弟凑在一起也有说不完的话,感情真是比以前好太多了。所以现在大家听了大老爷的话都觉得深以为然。
又听着苏辛夷说王家的官职已经还给朝廷,苏祁就说道:“王道绩是个聪明人,知道这指挥室的位置就算是不交出去,其实也已经失了圣心,早晚也要保不住。倒不如现在痛快的交出去,自己虽然充军但是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等到哪天真的立了大功,上头再想起他果断交还指挥使的事情,也会对他网开一面的。”
苏滁也道:“二哥说得有道理,反正王家里外已经烂透了,他还不如另起炉灶。”
“他不交怕是也不行,还有个王韶盯着,只要王道绩接任指挥使,王韶就像是暗中的毒蛇盯着他,真是睡不安枕了。”苏雎摇摇头说道。
听着几个小辈的话,三爷哈哈一笑,对着大哥二哥说道:“这几个小子最近倒是长进了,不错。”
太夫人这边的女眷更多的是关心这一路上辛夷的生活起居,两边各自说得开心,太夫人看着苏辛夷说道:“既然回来了,就在家多多休息,正好你五姐姐的绣嫁妆,你得空就去跟她说说话。”
苏辛夷就答应下来,笑着说道:“正好,我也跟着五姐姐学学针线。”
苏希仙笑着说道:“好啊,你想学什么我教你。”
大夫人就乐了,“这俩还真是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众人一下子都笑了起来,苏希仙脸微微一红,回头一看苏辛夷,就见她笑得比自己还开心。
三夫人闻言难得说了一句,“咱们家的姑娘会拿针就行了,以后就算是嫁了人还要她们自己动手不成,不过是做个样子,反正总是要陪嫁绣娘过去的。”
太夫人看着三夫人摇摇头,但是也没说什么,就看着大夫人,“回头你多盯着点,希仙给婆母准备的鞋袜你过过眼。”
大夫人笑着答应下来,新媳妇要给公婆准备鞋袜,也是像婆家表一表自己的针线功夫。
三夫人嘴角抽了抽,她也不敢跟太夫人顶嘴只能闭嘴不言,有人盯着她还省心呢。
吃完饭从太夫人那里出来,苏辛夷与众人辞别,陪着母亲往回走。
四夫人轻声跟女儿说道:“尹家那边来催婚,意思是想要年前成亲。”
苏辛夷一愣,“怎么这么快,不是说五姐姐的婚事定在年后吗?”
“是啊,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是尹夫人亲自登门跟太夫人说,她身体不好,希望能有个儿媳妇过门帮着她管家。而且,尹儒年纪确实不小了,尹夫人也希望儿子能早点成亲。”
苏辛夷惊讶过后就道:“家里答应了?”
“你祖母本来是不想答应的,但是瞧着尹夫人那风吹就倒的样子还亲自上门来,当真是有诚意了,一时心软就答应了。”四夫人仰头看着星空,“婚期定在了腊月十六。”
苏辛夷微微沉默,“那很快了。”
“你们姐妹关系不错,有时间就多走动,等你们都出嫁了,想要见面就不容易了。”
苏辛夷答应下来,又想起苏滁的婚事,就轻声问道:“娘,五哥的婚事翁姨娘想要他娶翁家女的事情您知道了吗?”
四夫人怎么不知道,看着女儿笑,“你担心你五哥?”
苏辛夷点点头,“我觉得翁家是在不是一个合适的联姻对象。”
“不要说别人,你三伯母都不会同意的。”四夫人有些话不该跟女儿说,但是想起希仙都要嫁人了,很快辛夷也会嫁入东宫,有些事情怎么处置也得让孩子知道些,带着她回了自己的院子,把丫头都打发下去,这才接着开口。
“翁姨娘是你三伯母心里的一根刺,她自然不可能再让你五哥娶个翁家人。翁姨娘她不想见,就只管摆出宽厚的谱,不许翁姨娘来请安便是。但是你五哥若是娶了翁家女,她不可能长年累月不见庶子媳妇,所以这婚事你三伯母绝对不会点头的。”
苏辛夷都没想到过这些,听着母亲这样说恍然大悟,她虽然知道三伯母不会同意,但是也没细想为何不同意,母亲这样一说她当真是醍醐灌顶。
“那三伯父呢?”苏辛夷就怕三伯父会因为翁姨娘让步。
“有了希仙的例子在前,你三伯父肯定会先问你祖母的意思。”
苏辛夷就明白了,笑着说道:“还是祖母厉害。”
四夫人闻言也笑了,看着辛夷说道:“娘跟你说这些,是想让你知道后宅的事情也不是简单的事儿,以后你总要嫁人,而且还是东宫那种地方,我想想就担忧不已,我已经叮嘱佘嬷嬷让她多给你讲讲宫里的事情,你好好的学。”
苏辛夷就笑着答应了,“我听娘的。”
四夫人看着女儿拍拍她的手,“早些回去休息吧,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苏辛夷笑道:“那您也早点休息。”
苏辛夷回了自己的屋子,简单地洗漱过后就躺下了,连翘落下帐子后,只留了墙角的一盏灯,自己也悄悄地退了下去。
苏辛夷却没什么睡意,脑子里有很多事情杂乱无章的,现在看来自己跟上辈子已经是完全两条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是自己疏忽了,但是就是想不起来。
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梦乡,睡梦之中不知道怎么就梦到了宴琼思,她看着宴琼思正在跟平靖郡王妃说笑,俩人十分亲昵,她像是个木头一样坐在一角,偶尔也能感觉到宴琼思看向她的眼神。
梦境不知道怎么又是一转,似乎又回到了防火的那一天,整个睡梦中全都是熊熊的火焰,她一下子惊醒过来。
苏辛夷猛地坐起身,一身的冷汗,心口还在扑通跳,很久没有做过噩梦了,这让她有点不祥的预感。
苏辛夷睡不着了,索性起身,她看着窗台上的沙漏,现在才寅时末刻,她换了身衣裳,轻手轻脚的出门,没打扰正在外间值夜的连翘。
但是连翘还是醒了,立刻从矮榻上起身,“姑娘,怎么这么早,您这是做什么去?”
连翘看着姑娘以上都换好了,吓了一跳人一下子就精神了。
苏辛夷就道:“你接着睡,我没什么睡意去演武场。”
连翘呆了一下,这么早去演武场?
不等她回过神,就看着姑娘已经出了屋子。
苏辛夷提着长枪去了演武场,演武场上空无一人,她提枪就练了起来,枪尖在这夜色中就像是一道道流星。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辛夷就听着有人惊讶的开口,“六妹妹,你怎么来这么早?”
苏辛夷听到声音收势,回头一看是三哥,“三哥,你今日怎么也来得早?”
往常来的最早的一般都是二哥。
苏北叹口气,“别说这些伤心的事儿了,咱们兄妹过几招?我瞧着你这套枪法很厉害。”
“行,来吧。”苏辛夷从兵器架上拿了一把长枪扔给三哥。
她这三哥的性子比较温和,与三伯父倒是截然不同,没想到今日倒是这么有兴致与她练枪。
两兄妹你来我往的过了几招,苏辛夷一开始收了几分,慢慢的陪着三哥,渐渐地两人你来我往的倒是越来越有几分对阵的味道了。
苏北知道六妹妹枪法厉害,但是没想到这么厉害,他在她手下,他的长枪怎么也没有办法突破,一直被压着打。
很快地苏祁也来了,紧跟着苏滁与苏雎也到了,几个人站在一起围观二人,很快就能看出来六妹妹这就是在喂招啊,几个人顿时都来了兴致。
这么好的机会可不多。
苏北实在是没力气了,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气,看着六妹妹问道:“你这枪法确实跟我们学的不一样。”
苏辛夷笑着说道:“我这是野路子,自然不同。”
她学的都是保命的招数,哥哥们都是正经习武,招数大开大合,那是名门正派的典范。
“六妹妹,歇一歇,咱俩练一练?”苏祁给苏辛夷递了碗茶过来说道。
苏辛夷点点头,“行,不过,二哥你们不练基本功了吗?”
“练,每天都要练足两个时辰。”苏祁看着苏辛夷说道,六妹妹一枪有千斤,他们根基不深,力气不足,这要是真的在阵上厮杀,他们都抵不过敌人几枪。琇書蛧
“那你们先练,我去跑几圈。”苏辛夷放下茶碗,“等你们舒展过筋骨咱们再来练。”
几个人就答应了。
苏辛夷开始围着演武场跑圈,就看着几个哥哥先练梅花桩,再练马步,听着他们还比赛背书,之前沉重的心情慢慢的书缓下来。
齐国公府不只是她不一样了,大家都不一样了。
父亲不在了,齐家的荣耀也不会就此消沉,有了这群哥哥,一定会重振苏家门楣。
他们苏家,不会再如上辈子被人联手打压,举步维艰。
弃文从武的事情她其实是赞同的,因为苏家的根基就是在军中,去读书除非真的是一鸣惊人的天才,不然的话很难能从那些与苏家不怎么和睦的文臣手中讨得便宜。
所以上辈子几个哥哥的仕途很艰难,因为路走错了。
有时候,中了进士并不是尽头,而是开始。
做官也不是简单的事情,为什么有的人官运亨通,而有些人却命运多舛,是因为没有才华?
能中进士的人,又有几个是傻的。
苏家以武起家,要想学文能闯出条路来,除非是苏家在军中的根基全都散了才有可能。
否则,便是坐在宝座上的陛下,只怕未必愿意看到苏家文武都能行得通。
苏辛夷跑完圈,就在演武场边上歇息,看着几个哥哥蹲马步背书,谁输了谁多加一炷香的时间,看得她眉开眼笑,这么玩也挺有趣的。
苏祁瞧着辛夷在一旁偷笑,正要叫她一起来背书,背书还能输给妹妹?
还没开口,他的长随就急匆匆的跑来了,“二少爷,大少爷出事了,二爷让您赶紧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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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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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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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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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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