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顿低声哄他,“对,有新的。”
他边说边用饭盒轻轻碰了一下他攥得紧紧的另一只手,“我们把新的给妈妈。”
叶默看了一眼诺顿,又低头看看饭盒,不太情愿地把手心攥着的小点心也放进了饭盒,嘟哝着,“新的,给妈妈。”
阿德莱德这时候也从浴室里出来了,他手上还搭着一条长毛巾,“热水已经准备好了,陛下。”
诺顿嗯了一声,把饭盒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接过阿德莱德递过来的毛巾,就抱着叶默进了浴室。
他跟上一次一样,带着叶默走下了浴池,把叶默浸在热水里,叶默没有其他落脚点,就老实地缩在诺顿怀里。
诺顿按照上次阿德莱德所教的,有点笨拙地给叶默洗澡。
洗完别的顾不上,就立刻将叶默用浴巾擦干,递给阿德莱德,阿德莱德用厚厚的毯子包起来才带着叶默出了浴室,再塞进被子里。
诺顿带着半干的头发出来的时候,叶默还窝在床上的被子里,阿德莱德连着毯子把他塞进了进去,这时候正露着个小脑袋,像只蚕蛹一样探着头。
阿德莱德还在一边,“陛下,小殿下的衣服给您放在这里了。”
诺顿一边擦头发,一边嗯了一声,坐在床边,去看叶默。
叶默只有露在外面的头还是自由的,但还是努力朝着诺顿的方向原地蹬了两下。
诺顿俯身,把他翻过来,正面朝上,又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忍不住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在湿漉漉的头发碰到叶默之前又直起了身。“再等一会儿吧。”
可能是经过了中午那件事,叶默也有点被吓到,他接下来都很乖,诺顿抱着他,他就自己抱着奶瓶,偶尔被放下来,就跟着诺顿走来走去,有时候走到一半就被谁抱走,也很好脾气的配合着抱上脖子。
直到晚上,叶默一边吃饭一边打盹,吃了没两口就伸手要诺顿抱,趴在诺顿身上立刻就闭上了眼睛,“睡觉。”
诺顿低声道,“再吃一点东西,然后我们就去睡觉。”
叶默抱着诺顿的脖子,往他怀里钻,“满、满了,睡觉,爸爸。”
一边的阿诺听到了,“他叫你爸爸?他为什么不叫我。”
他凑到叶默身边,“来,宝宝,叫叔叔,叔叔。”
叶默埋在诺顿怀里不动。
艾德里安在一边道,“他中午可能玩累了。”
阿诺放轻了声音,“他是真的困了,要不然让他睡觉吧。”
平时叶默不管听不听得懂,都是要回应的,实在不理解就会说谢谢。
诺顿看向一边的阿德莱德,阿德莱德先用手试了试叶默额头的温度,并不烫,他松了一口气,对着诺顿点了点头,低声道,“可能中午吃多了。”
诺顿才抱着已经差不多睡着的叶默上楼。
他把叶默放在被子里,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又俯身亲了一下叶默,才起身去洗漱。
等到诺顿拿着温热的毛巾回来的时候,叶默已经滚出了被子,整个人都露在外面,腿搭在被子上,整个人都摊开,闭着眼睛睡觉。
诺顿替他擦了脸,又抱着迷迷糊糊的叶默洗漱,叶默每动一下都闭着眼往诺顿怀里钻。
诺顿只好安抚叶默,“马上,马上就睡觉。”
他简单给叶默洗漱了一下,然后就抱着叶默回床上。
只是刚刚关上灯,叶默就在他怀里动了起来,先把脚伸出被子,看诺顿没反应就悄悄将被子蹬开,诺顿的夜视能力让他把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他用手去握住叶默的脚,有点凉,然后把叶默的脚拉回被子,盖好被子。
叶默安分了一会儿,但是等到被子又被悄悄地蹬开。
诺顿只好把叶默扣在了怀里,这下叶默动不了了,他抱着诺顿的脖子,然后哭了起来,没有多大声音,但是眼泪簌簌地往下掉,诺顿的睡衣都很快湿掉了。
诺顿坐起身,去查看叶默,他把叶默抱进怀里,低声道,“饿了吗?”
叶默一边抽噎一边道,“满、满了。”
“那要喝水吗?”
叶默摇头,“热、热,要妈妈。”
诺顿去摸叶默的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因为他频繁的蹬被子,温度比平时还要凉一些。
还没有等诺顿明白过来,叶默就吐了他一身,他没有吃什么东西,吐到后面都是黄色的胃液。
诺顿第一反应是把叶默抱到了另一侧,让叶默不要沾到那些东西,要不然就又要洗澡了。
吐出来后叶默倒是不哭了,他把自己缩了起来。“肚肚、坏了。”
诺顿给他披上了外套,把叶默抱起来,匆匆地下楼,路上叶默好几次张口,又憋了回去,最后忍不住又吐了一次,然后就小声哭了起来。
诺顿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他一边走一边用通讯器联系阿德莱德,“去叫医生,他吐了。”
等到诺顿到了一楼拐角,阿德莱德正要往上,诺顿脚步不停,阿德莱德跟随着诺顿,“医生已经到了,正在客厅,都是值得信赖的人。”
诺顿嗯了一声,等到了客厅才对叶默道,“没事了,医生来了,很快就没事了。”
客厅里其他格兰斯也都在。
诺顿抱着叶默,快速对医生道,“他喊着热,蹬了好几次被子,然后就吐了,吐了两次,晚上没有吃多少东西,第二次吐的都是液体。”
一群格兰斯都围了过来。
医生有点紧张地开始给叶默检查身体,一边检查一边问一些问题。
阿诺有点着急,“有结果了吗?他怎么了?”
“他有一点低烧,这个年纪的孩子比较容易生病,平时要注意保暖跟饮食。”
“他还太小,我给他注射一剂温和些的针剂,再开一点药,等睡一觉起来就会好很多。”
医生一边熟练地打开一次性注射器,打开药液,一边道,“他肚子疼的话,可以给他揉一揉。”
叶默已经不哭了,也顾不得难受,他看着医生手里注射器上闪亮的长针,扭头往诺顿怀里钻,“不、不疼,不生病。”
诺顿估摸着叶默肚子应该是疼的,他还记得他刚刚哭着说自己肚肚坏了。
阿德莱德对诺顿摇了摇头,他先开口道,“那我们先吃药可以吗?”
“不吃药,那就要打针了。”
叶默就慢慢地把头从诺顿怀里抬起来,“吃药,不要针。”
艾丽娅迅速把一杯温水递过来,站在一边的阿德莱德把医生给的冲剂溶解掉,诺顿接过去,喂给叶默。xiumb.com
叶默为了不打针,出奇的配合,皱着鼻子咕咚咕咚喝完了药,还要给人看空空的杯子,“喝、喝完了。”
阿德莱德夸他,“我们宝宝真厉害,那现在来打针好不好。”
医生往前了一点。
叶默又开始呜呜了起来,他扭头往诺顿怀里缩,“没有、没有生病。”
诺顿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脖颈处,轻轻拍他的背,上前示意医生动手。
医生上前,动作迅速地扎针。
等到扎完针,叶默的哭声头一次大了起来,哭到抽气。
一群格兰斯都围过去哄他,之前的招数不管用了,给他花他也拿着,一边把花接在手里一边呜呜。
似乎是仗着打完了针,叶默也不忍着装作没事了,哭着说肚子坏掉了,又哭着说脑袋疼,宝宝难受。
一群人都围着他不知所措,艾德里安有点焦躁地看看叶默,又看看外面,“要不要再把医生请回来,他一直哭。”
阿德莱德摇了摇头,“药物没有那么快起效的,殿下。”
诺顿不停的轻轻拍他的背。
等到叶默稍微平静了一点,不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而是有点困顿的轻轻抽噎着,一行人才稍稍松了一口气,阿德莱德低声道,“陛下,您先去收拾一下。”
阿德莱德要接过来的时候,叶默倒是也不记仇,也让抱,就是中间一边呜呜一边还不忘对阿德莱德道,“好宝宝、不能、不能骗人。”
阿德莱德就一边心疼一边又有点好笑地哄他,“对,好宝宝不能骗人的。”
围在周围的格兰斯轮流着摸他的背,还有头发,无声地安慰着他。
等到一切都收拾完,诺顿回来,带着叶默回到房间的时候,叶默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呜呜。
诺顿想了一下,从外套里拿出来了白天摘到的果子,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手。
叶默低头看了一眼,然后用手攥住了,也不再呜呜了。
诺顿松了一口气,叶默哭得太久了,他把叶默放进被子里,像之前一样让叶默靠在自己怀里。
叶默一被放下就自动地蜷到了他的怀里,比往常还要粘人一些,他要抓着诺顿的睡衣领口,还要用脸贴着诺顿的胳膊。
诺顿记得医生的话,他轻轻揉着叶默的肚子,等到过了很久,叶默呼吸均匀了,他才试探着松手。
刚刚松手没有多久,叶默就动了一下,重新呜呜着拉着诺顿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委屈道,“肚肚坏、坏了。”
诺顿把手重新按回他的肚子上,开始轻轻地揉。
等到不知道过了多久,夜晚都过了大半的时候,诺顿才停下来,叶默已经睡熟了很久,诺顿看着他缩在自己身边,小小的一团,碰到哪里都是软软的,脆弱的让人不敢触碰。
诺顿躺下来,俯身亲了他一下,低声道,“是爸爸的错,爸爸不应该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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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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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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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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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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