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在车上闲聊着。
会讨论关于案情的事情,也会不着边际地说一些无关重要的事,也可能会因为经过一处已经变了样的地方而发出感叹。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父子二人共实……像是一同在玩一个侦探的游戏。
当然,这是现实中的查案,很可能会碰到游戏以外的危险。
不知不觉车还是停了下来。
王亮的出租屋早早就已经贴上了封条,周玉笙二话不说就把封条撕开,开门走了进去。陈明明却下意识地站在了门口外,若有所思的模样。
周玉笙回头好奇道:“你发现了什么?”
陈明明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他接着走入了出租屋之中——冰柜中的尸体早就已经被运走,但是冰柜的位置并没有动,出租屋内的一切东西也没有动过,还是一副异常整洁的模样。
周玉笙已经来过现场好几次,也没有发现什么新的线索。这次要不是陈明明提出要再看一次,他估计短时间内并不会再来。
只是屋内的空气却显得有些沉闷,周玉笙直接走前去窗户给打开了——他倒不怕会破坏现场,这么长的时间,采证的同事,早就把有价值的东西都已经采样完毕了。
根据采集的同时说,当他们来到现场的时候,根本一个拥有的指纹都没有找到,这间出租屋干净得就像是被消毒水里里外外冲刷过一样。
但这是陈明明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他皱着眉头,看着整洁的出租屋,第一时间就一种十分舒服的感觉——感觉这屋子此时的状态已经是最好,就算还要打扫,也已经找不应该打扫的地方。
周玉笙知道这里已经没有太多价值,但并不妨碍他陪着陈明明在这里调查——因为在他看来,这是一种很好的,能够增加陈明明办案经验的事情。
他甚至不着急询问陈明明,反而是十分有耐性地等待着……或者潜意识中,作为父亲的他,也希望陈明明能够给他一些意外的惊喜。
只见陈明明此时忽然动了——他忽然打开了门口处的鞋柜,随后在周玉笙诧异的目光之下,把里面的一些鞋子给直接翻了出来,随意地扔在了地上。
周玉笙一怔,正打算问他想要做些什么——陈明明此时已经不满足于翻出鞋柜中的东西。
他开始在屋内走动起来,沙发,柜子,桌子,甚至卧室,洗手间厨房——他把本应该是整洁的所有东西,全部都翻乱一遍。
最后,陈明明回到了入门口的地方。
此时,整间出租屋显得乱糟糟的一片——感觉这样的状态,才更像是一个单身男子的居住状态。
王亮虽然有不少女朋友,但却并非同居关系——根据调查的资料看来,王亮本人并没有洁癖。警察曾经去过王亮工作过的酒吧,在王亮理智之后还没有处理的储物格中可以看见里面的东西就是乱作一团。
“你想做什么?”周玉笙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地问道。
陈明明沉默了片刻后道:“我想模拟一下凶手的行动模式……”
“模拟?”周玉笙不由得一怔,随后点了点头,“也好,你是学侧写出身的,那就试试吧……你模仿凶手,我来模仿王亮……不过,我们现在连凶手杀人的手法都无法知道。”
“时间是晚上。”陈明明下意识道。
“晚上?”
“深夜是隐藏最好的时间。”陈明明沉吟着道:“假设王亮当时没有反抗。他可能是熟睡,或者饮醉。”
“饮醉吧。”周玉笙道:“根据调查,王亮是一个易醒的人。他工作的地方是酒吧……这屋子里面也藏着不少的酒,平日他应该有喝酒的习惯,而一个醉酒的人下手,也是最容易。”
至于醉酒后睡的地方……看着出租屋被打扫的如此的干净,周玉笙觉得睡哪儿都是一样,索性就在沙发上躺了下来,“你开始吧。”
陈明明点了点头,走出门外,把门关好。
他站在门前,闭上了眼睛,手放在了门把之上,整个人就一动不动了……猛然,陈明明睁开了双眼,把门轻轻推开。
他进了屋子,看到了乱糟糟的入门处,先是皱了皱眉头,继而把入门处乱放的鞋子先摆正了过来,才一步步缓缓走入屋内。
此时看着陈明明举动的周玉笙先是一愣,然后很快就躺好——只不过并没有闭上眼睛。
陈明明很快就来到了沙发之前,但他并没有动手,父子二人对视着,周玉笙尽管心中很是好奇,但并么有出声打扰。
他知道案情模拟需要一定的专注,尤其是扮演凶手的人,更是全心全意的代入。
终于,陈明明动手了——他走入了厨房,取出了一卷保鲜纸,随后来到周玉笙的面前,把保鲜纸缓缓贴到了周玉笙的脸上——当然并没有缠实。
周玉笙装作痛苦地挣扎了几下之后,就再没有动。
这之后,陈明明便停了下来,没有再动。
许久之后,见陈明明没有下一步的举动,周玉笙终于忍不住,把脸上的保鲜膜给拿开,坐了起来问道:“有什么问题?”
“不对劲……”陈明明皱着眉头。
“哪里不对劲了?”周玉笙愕然问道:“对了,你为什么选择的是保鲜膜,而不是别的凶器?”ωωω.χΙυΜЬ.Cǒm
陈明明下意识道:“像是沙发或者床这种地方,如果用别的凶器,很容易会留下血迹……凶手既然是个喜欢整洁的人,那么下手的时候就不会有弄脏多余的东西。窒息应该是他第一选择。”
当然也有可能是毒药。
但考虑到凶手把这出租屋都收拾得这样的干净,用毒药反而才算是不对劲——倘若是毒杀的话,他没有必要再来收拾这屋子。
“嗯,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周玉笙点了点头,“你还没有告诉我,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不连贯。”陈明明沉吟着道:“肢解尸体,其实并不符合凶手表现出来的性格。他加入选择的是窒息这种手法,就完全没有必要肢解尸体,这只会把地方弄得更脏。”
“也许他是双重性格,除了整洁之外,还有暴戾的一面。”周玉笙分析道。
陈明明道:“那他从一开始就用更加暴力残忍的凶器就好了,反正最后也是要收拾的。”
“嗯……”周玉笙也不由得沉思起来。
此时电话响起,周玉笙接通了之后,很快就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电话关掉了之后,周玉笙便正色道:“找到这个冰柜是从什么地方卖出的了!”
整间出租屋中,唯独只有这个藏尸用的冰柜显得如此的格格不入。正常人家中自然不需要这种东西,再说出租屋内厨房中原本就已经有了一台冰箱,王亮显然不需要再多一台冰箱。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冰箱很有可能是凶手事先准备的。
在推敲出来这件事情之后,刑警大队那边的警察们不禁有些愤怒——这凶手明目张胆地碎尸之后在藏尸,甚至一直使用王亮的电话与电话卡,伪造王亮还在世的假象……简直好像是在向警方挑战一样。
出门的时候,周玉笙想着的尽快去那间卖出冰柜的店铺,想着很有可能就能够找到一些关于凶手的突破性线索。
但陈明明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那份考题,羊皮卷上的资料,最后所写的那句话:关键人,赵乐。
下意识地,陈明明并没有向周玉笙提出这点——因为警方已经得出结论,赵乐无法完成另外一起的凶杀案。
……
……
这是一件位于老街处的电器维修部。
根据对冰柜的调查,冰柜内部的线路很多地方已经老化,显然不是全新的,但是出厂资料能够查到。
他们追查了当初的购买人,然后从购买人的口中得知这台冰柜直接二手卖了给老旧电器回收人,最后才从回收人的口中知道冰柜最后是卖给了这家维修部。
到步之后,周玉笙直接在老板的面前亮出了证件,并且给出了那冰柜的照片和型号等等。
“嗯……这台冰柜确实是我们这里卖出去的。”老板想了好一会之后给出了答案。
周玉笙顿时脸色一喜,连忙追问起来:“那里记得记得来买的人长什么样子?”
老板道:“这就不知道了。那天是有个带着冒着和口罩的男人过来买东西的。他买下来之后,写了个地址让我们送过去,然后就再没有联系了。”
“你们没有进屋吗?”陈明明皱了皱眉头。
老板摇摇头道:“没有进屋,就是摆在门口。说来也奇怪,几乎没有人不让送进去屋子就放在门口的……所以这事情我记得比较清楚。”
“那你大概能不能记住买东西的那个男人的特征?”周玉笙继续追问道。
老板摇了摇头:“啊sir,这都几个月前的事情了,我哪里记得这么清楚?”
“行吧。”周玉笙颇为无奈地点了点头,但随后还是安排了人过来,让人给这位老板做一份人物拼图……至少不放过任何一点的线索。
父子二人在这里并没有得到太过重大的突破,但看看时间,天色都已经暗淡了下来。
最近这一周的时间,周玉笙并没有像从前那样逼得自己工作,反而会比较准时地上下班。
他看看时间:“这个点了,我们直接回家吧?”
陈明明一愣,随后点了点头……回家,回去的只是周玉笙住的地方,并不是自己和母亲住的地方吧?
陈明明心中不免有种古怪的感觉,却又说不出口来……算了,反正这几天都需要完成考核,那么与自己的父亲同住几天,似乎更加方便些。
本来,周玉笙住的地方,从前也是自己住的地方……钥匙,他其实还留着。
……
晚上七点,当周玉笙回到家中,掏出钥匙开门走进去的时候,陈明明便嗅到了一股食物的香味。
他不由得心中一怔。
只见一个女人,身上穿着围裙,捧着菜从厨房走了出来……陈明明顿时呆立当场——这个女人并非别人,赫然是她的母亲。
“你们回来啦!刚好可以吃饭了,赶快洗手吧!”女人此时笑了笑道。
“好香啊!”周玉笙此时满脸笑意。
“明明,怎么站着不动了?”女人此时朝着陈明明看来,一脸疑惑。
陈明明张了张口,随后选择了沉默……他选择走入了洗手间中——他觉得自己需要好好地冷静一下。
“就连这段夫妻关系也顺带……修补了吗?”
看着镜中的自己,陈明明有些不禁有些走神起来。
当他从洗手间走出的时候,父母已经坐在了饭桌之前,周玉笙正在埋头扒饭,而母亲正在给自己装着羹汤。
他下意识地坐了下来。
父亲和母亲此时正在闲聊着,或者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
周玉笙估计是不怎么喜欢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便随口问了陈明明一句道:“明明,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你说这凶手为什么要选择去买一台老旧的冰柜?”
陈明明下意识道:“可能是新的冰箱追查起来比较容易,也有可能凶手本来的经济不会太好,所以才会选择这种相对便宜的二手冰柜。再来就是,正规的门市部一般都以后监控镜头,凶手可能也处于不想暴露自己的打算。”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周玉笙点了点头。
“你们两个!回到家了,能不能消停一下,不讨论案情?”母亲此时微怒,瞪了周玉笙一眼,“还吃不吃饭了?”
“吃,吃!肯定吃啊!”周玉笙耸了耸肩,嬉皮笑脸。
母亲白了他一眼,又转头看着陈明明,“你可别把你爸那些坏的都学去,知道吗!”
说着,母亲给陈明明夹了一块鸡腿肉。
听着母亲对父亲的教训,看着周玉笙不耐烦又不敢顶撞的模样,再看着自己碗中的鸡腿肉,陈明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知为何,就这样湿润了。
——学会哭泣。
是这个意思吗。
“儿子,你怎么哭了?”母亲顿时大惊,手忙脚乱起来。
周玉笙也同时放下筷子,关怀地看来。
陈明明嘴唇抖动了几下,声音有些沙哑:“没什么……只是感觉,好像好久没有吃过妈你做的菜了。很好吃……”
“傻孩子……”
……
……
优夜把它取了一个新的名字,叫做‘红尘’。
这已经是洛邱第二次品尝这种新调制出来的酒了。
坐在吧台前,一手托着下巴,轻轻地摇晃着手中的杯子,看着那正在进行考核的陈明明所经历的一切,洛邱的目光渐渐有些朦胧。
如果那日自己没有因为好奇,而走到俱乐部门前……或者,时间再次推前,假若自己的父亲并没有离开的话。
他是否也会有这样的一天。
和父亲一同去办案,一同回家,坐在饭桌前,看着忙碌地准备晚饭的身影。
他是否也会有着,与父亲在吃饭时候不经意间讨论案情的时候,然后惹来母亲的不满。
吃一顿这样的饭,过一个这样的晚上。
红尘如梦。
陈明明,此时此刻仿佛是洛邱的另外一个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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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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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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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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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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