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弋手中的铁剑与对方相击,毫不犹豫地反手刺入对方的胸膛。
玄机门的弟子立即冲上前来将姜媱护住,与周围的水寇缠斗。
姜媱看着源源不断地涌上商船的水寇,心如浸在这秋雨之中,冷得厉害。
天际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近处的山峰似乎也撑不起这般瓢泼大雨,被蒙蒙雨雾掩盖。汴河水被夜色浸染,波浪翻涌,好似要将整艘船掀翻。
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水寇,如屠戮的阎罗一般,手起刀落,便是血花四溅。
地上有滚落的头颅,残断的肢体,雨水冲刷声中夹杂着惨叫与狂笑。
姜媱浑身湿透,头发狼狈地贴在苍白的脸颊。
若非亲眼所见,她怎么也不会相信,在这海晏河清的东盛,竟也上演着这般炼狱。
“门主快走!”
弟子的声音将她从虚空中拽了出来,那些遥远的喊声逼近,四周也骤然明朗起来。
朝弋拽着她的手准备逃离,她却突然甩开了他,朝着那个侵犯一名妙龄女子的水寇刺去。
“姜媱!”
朝弋怒喝一声,本想冲上前去,身侧却有水寇挥刀向他砍来,朝弋不得不先解决身边的麻烦。
秦月潇被两名大汉按在了甲板上,身上的衣裳也被扯开,刺骨冰凉的雨水迎面朝她袭来,还有那两张狰狞淫邪的笑脸,交织成她余生挥之不去的噩梦。
她哭得嗓音嘶哑,决绝地想咬舌自尽,下一秒却见一把剑刺穿了其中一人的胸膛,又利落地抽出,划破了另一个人的脖子。
血溅了她一身,她呆滞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姜媱。
姜媱看着她浑身狼藉,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身后的喊声吸引了注意。
“我的孩子!”
一名妇人从船舱内冲出,声嘶力竭地喊着。
而前方不远处,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娃娃被那几个水寇抱住,当成了沙包一样抛来抛去,放肆张狂的笑声回荡在整艘船上,这里无疑是人间炼狱。
姜媱杀气渐涌,在那小孩被抛入水中之前,扑上前去抱住了它。
只来得及把它往朝弋的方向丢过去,姜媱却坠入了无边的汴河。
“姜媱!”
姜媱最后残存的意识,就是朝弋那声愤怒的吼声,等她再次睁眼,天光已然大亮,而她却置身在干净舒爽的石板屋内。
门被推开,姜媱下意识地想去拿腰间的匕首,却摸了个空。
进来的人是一名头发半白的妇人,脸上刻尽了风霜,端着碗的手布满了茧子与皱纹,在看见她醒来之时,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又展颜一笑。
“姑娘,你醒啦!”
这带着浓厚的昙州口音的话,让姜媱微微蹙眉。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是谁?”
“你叫我钟大娘便成。这儿是余福村,临近汴河,我们世代都靠打渔为生。今晨我老伴打渔回来,发现你晕倒在了岸边,便把你带了回来。”
姜媱神色稍松。
只怕她是昨夜跌落水中,不慎昏迷,被冲到了岸边,没死还真是万幸。
“多谢大娘的救命之恩,不知此处离昙州城有多远?”
“哟,若要走陆路,那可远着呢。不过水路倒是近,跨过汴河就是了。只是这两日都在下雨,怕是渔船也不敢出行。”
姜媱蹙眉。
钟大娘打量着她,眼里毫不掩饰的惊艳之色,又小心翼翼道:“姑娘,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要不然怎么好端端的,会掉进汴河里。”
姜媱只说自己和兄长去昙州访亲,坐船途中遇到了水寇,不慎落水。
一听到“水寇”,钟大娘的脸色都变了,满脸忧愁,咬牙切齿。
“那些杀千刀的……迟早会……”
话骂到了一半,钟大娘又止住,连忙把药碗递过去。
“先不说那些了,你在水里泡了一夜,赶紧先喝点药去去寒,可别生病了。”
姜媱甚是感激,“大娘,待我寻到兄长,定然会报答大娘的恩情。”
钟大娘眸光闪躲,摆了摆手。
“嗨!说什么恩情?你跟我女儿一般大,看着你就跟我女儿一样。你只管放心在这里住下,等天气好了,我再让我老伴送你过汴河。”
姜媱将药喝完后,叫住了准备要出去的钟大娘。
“大娘,我身上带的那些东西呢?”
钟大娘一脸疑惑,“什么东西?”
姜媱沉默片刻,才摇头。Χiυmъ.cοΜ
“算了,可能是被水冲走了。”
雨整整下了一日一夜,姜媱坐在屋内,看着窗外昏沉的天色,心里却十分不安。
本想来昙州救李承枫,如今自己反倒被困在了此处。
她只怕等她赶到,李承枫已经没命了。
还有朝弋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那些水寇超乎她的想象,朝弋他们还活着吗?
好在第二日,雨渐渐小了下来,姜媱在屋里待得闷,便打算到外面走走。
钟大娘就坐在院子内的棚子下理渔网,一看见她,急忙跑了过来。
“姑娘,你这病还没好全呢,赶紧回屋躺着!这外头又湿又冷,可别加重了病情。”
姜媱笑道:“钟大娘,你放心吧,我身体没那么虚弱。”
钟大娘却是执拗地把她推回屋内,姜媱无可奈何只能回去,转身的时候,正巧瞥见了隔壁的石屋,那半开的窗户里,露出了一张清秀年轻的脸。
对方似乎是受了惊吓一样,慌慌张张地就把窗户合上了。
姜媱甚为好奇,“大娘,那是你女儿吗?”
钟大娘神色略显不自然,“是啊,她身子骨不大好,所以一直在屋里待着。”
姜媱询问道:“身子不好?可看过大夫?不行的话,我带她去昙州看看,钱的事你们不用担心。”
她本意是想能帮他们一点是一点,谁知道钟大娘甚为不耐烦。
“死不了就是了,不用管她,你赶紧回屋歇着吧。”
姜媱坐在屋内,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到第三天夜里,雨基本已经停了,姜媱横竖睡不着,便起身穿衣,打算去外面走走,谁知道刚跨出房门,身后一记闷棍,便把她打晕了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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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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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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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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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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