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媱和沈厌对面而坐,手边的茶壶都空了,姜媱脸上的不耐愈发明显。
“我说,沈大人,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放我们回去?”
沈厌面无表情,“那就看姜五小姐打算什么时候认罪了。”
姜媱冷笑,“沈大人管天管地,还管到大理寺的职责上了?”
“本官爱民如子,古道热肠,不行么?”
姜媱:“……”
谢谢,有被无语到。
这得是多不要脸的人才能说出这种话?
“我说了,万利堂不是我烧的,我就是路过而已。”
沈厌把从朝弋身上搜到的火折子丢在桌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那这个呢?五小姐怎么解释?”
姜媱心里把朝弋骂了个狗血淋头,脸上还是一派无辜之色。
“哦,我怕黑,让侍卫随身带着火折子不行吗?”
沈厌呵呵,微微俯身向前,目光压迫地盯着她。
“五小姐,我看起来像傻子吗?”
姜媱费力地挤了挤泪花,一脸泫然若泣,楚楚可怜。
“沈大人,我真的是不知道,像我这种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女子,怎么可能做得出纵火这么可怕的事?”
沈厌嘴角抽了抽,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她。
肩部不能扛手不能提?
那昨晚以一挑二、大杀四方的人是谁?
姜媱继续装,眨着清凌凌的大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沈大人,你看天色都这么晚了,我一个姑娘家的,多危险啊,我家人肯定会担心我的,能不能放我回去啊?”
沈厌面不改色,“五小姐学过变脸吗?这般炉火纯青的功夫,着实令本官佩服。”
他的油盐不进,彻底惹恼了姜媱。
她猛地拍桌而起,怒气冲冲地跟他对视着。
“沈厌!你还有完没完?我到底哪里惹你了,非得揪着我不放?”
见她撕破了伪装,沈厌唇角微不可见地一提。
“不装了?”
姜媱一脸冷漠,“有用吗?”
“既知没用,五小姐还是老实交代,别耽误大家的时间。”
姜媱笑了,吊儿郎当道:“沈大人,你既说是我干的,那就拿出证据,否则你也没资格扣押我!”
她逼近了几分,清冷的女儿香扑面而来,令沈厌眉头一皱,不着痕迹地往后撤了一些。
“五小姐说的没错,不过我若是把你和那个小奴隶交给豫亲王,你猜,他会不会选择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姜媱咬牙切齿,狗东西!还真咬死她不放了!
“沈厌!你到底想干嘛?”
沈厌薄唇微勾,目光一片寒凉。
“简单,告诉我,昨晚你使的那一套剑法,是谁教你的!”
姜媱愣了一下,待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顿时竖起了防备。
“什么剑法?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沈厌眸色冰冷,“姜媱,继续装傻就没意思了。”
“流云飞雪”,是他自创的,他也没有教过任何人,姜媱不可能会才对。
可她真真切切地舞出来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身边有姜媱的奸细!
许是他眼里的杀气太过浓烈,姜媱立刻就想通了,该不会是教她的那个暗卫,跟沈厌有仇吧?
“沈大人,我会什么剑法跟你有关系吗?再说,沈大人昨晚夜访武侯府,是不是不太合规矩?”
沈厌眯着双眸,浑身散发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姜媱,你信不信,我就是杀了你,武侯府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姜媱背脊一凉,如同被死神盯上了一般,想起沈厌的那些手段,更是不寒而栗。
她反而勾唇一笑,绝美的脸如同阴暗地狱里开出的花,霎时间整座刑房都亮堂起来。
“沈大人,可以试试。”
她这三脚猫功夫,未必是沈厌的对手,但是若非要殊死一搏,她也不怕!
沈厌气笑了,语气凉薄了几分。
“五小姐,看来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话音未落,他突然抬脚一踢,倚靠在桌旁剑横空飞起,精准地落在他手中。
锋利的剑身出鞘,寒芒一闪,直逼姜媱。
姜媱的心猛然一沉,即刻闪身躲过,那剑锋削断了她扬起的发梢,落在了冰冷的地面。
她顺势抽出了腰间的软剑,抬手挡住了沈厌的进攻。
沈厌冷笑一声,嘲讽她的不自量力。
手腕稍微一用力,剑锋相击,在即将划到她脖子的前一刻,冷眸忽而一闪,竟是转了方向,转身护在了自己胸前,也抵挡住了那飞射而来的弩箭。
姜媱大惊,似乎是没有想到有人敢夜袭昭狱。
至于沈厌,他一身杀气暴涨,心里已经给这些不要命的刺客安排好了结局。
漫天的箭雨没入,沈厌抬脚将桌子踢起,挡住了密密麻麻的弩箭。
姜媱上前扶住了桌脚,二人相视一眼,十分默契地暂时停战,先解决眼前的危机。
箭雨很快停下,随即有十几名黑衣人攻入刑房,手执弯刀,与他们厮杀起来。
沈厌双眸微眯,很快就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无殇阁!
没想到他还没对他们下手,他们倒自己先送上门来了!
昭狱外亦是陷入了一片血雨腥风,几十名无殇阁高手夜袭,锦衣卫悉数出动,刀剑相交,血腥味逐渐蔓延开来。
朝弋不知从何处杀了出来,护在了姜媱身侧,帮她挡去了袭击她的黑衣人。
姜媱毫不犹豫地拽着他的手杀出重围,逃之夭夭。
正被三四个人围攻的沈厌见状,下意识地便想追过去,却被黑衣人绊住了脚步。
沈大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姜媱和朝弋逃出昭狱,滔天怒火,也只能撒在这些找死的刺客身上。
最后一个人死在沈厌剑下,他面无表情地拔出了剑,在对方的尸体上擦拭着血迹。m.χIùmЬ.CǒM
景寒朝他走来,身上也受了轻伤,依然面不改色。
“大人,是无殇阁的人!”
沈厌擦拭着溅到脸上的血迹,唇角勾起了一抹杀气腾腾的笑意。
“吩咐下去!全面追杀无殇阁,捉拿阁主玉无殇!”
景寒拱手称是。
又问道:“那姜五小姐……”
沈厌握着剑的手紧了紧,抬眸盯着大门的方向。
薄唇忽而一勾,冷魅的俊容如神子一般清绝浊世。
“姜媱……”他低声呢喃着,“你以为你跑得掉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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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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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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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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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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