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事情还未到危及长安的地步,我们仍由数十万兵马可用,胜负尚未可知,西面那郑畋年事已高,再能打,兵马终究有限,只要李克用不及时南下呼应,一支孤军成不了气候。”
他话语刚落,外面宫中侍卫携了一封战报匆匆来到大殿前,交给宦官,后者微躬碎步飞快上了御阶侧面,将战报递到黄巢手中。
老人取出看了一眼,压着纸张重重拍在龙案。
“崔相这张嘴,当真了得啊。”
“李克用徘徊晋地不动了?”崔璆脸上露出笑容。
“动你娘!”黄巢压抑不住情绪,义军首领时的粗鄙性子爆发出来,朝他骂了一声,将那战报掷去外面:“这是孟绝海刚写的,他已快至灞桥,李克用的骑兵一支咬着他们不放,两万沙陀兵眼快也要过来了!”
“陛下,我等愿意拒城死战!”
武将那边,不少将领纷纷抱拳拱手应声,御阶之上,黄巢闭着眼睛想了片刻,抬手挥了一下:“朕决定撤出长安,以免被困死城中。不过,就这么走了,岂不是让世人以为朕胆怯?先打上一场,若是胜了,趁胜追击,朝西扩大战果,若是败了,从南门撤离,寻朱温合兵一处,再度南下荆襄!”
大抵这样的话语里,朝会散去,皇帝的命令不停下达齐军各层,兵马齐动,纷纷准备入城坚守。
阳光倾斜落去山头,长安城头向东眺望,由东北方向过来的一拨拨兵马仓惶逃窜,已没了阵型。
耿青趴在马背上,有虎头牵着缰绳飞快在人群中穿梭,孟绝海提刀领着百余个兵卒不停回头催促。
“再快些!”
后方,长长的烟尘,以及轰隆隆的马蹄声疯狂漫卷,一眼望去的原野、丘陵间,弥漫的烟尘仿佛有着无数的战马奔涌。
密密麻麻的骑兵发出野蛮的呼嗬,不时有数骑抢先奔出,在马背上射出箭矢,落到众人后方。
“快啊,前面就到城门了!”
孟绝海的声音响在混乱里,周围全是面色惊恐的麾下,部分兵卒嫌手中兵器累赘,干脆的丢到了地上,撒开双足狂奔起来。
而此时的长安城墙,也已发现远方的异常,弓手射出响箭,传令兵在城头飞奔,弓箭手纷纷站到了墙垛后面屏住了呼吸。
防守东门的将领,名叫张归霸,领着两个亲兄弟张归厚、张归弁匆忙赶来,一边听着部下汇报,一边看着朝这边疯狂奔来的溃兵。
“沙陀骑兵若是追的紧,必然会让对方进城!”张归霸与两位兄弟商议的说道,正拿定主意让下方关上城门,远远的,有一骑纵马飞奔在溃兵当中,朝着城头大喊。
“我乃孟绝海,先让我等兵卒入城,后面还有兵部侍郎耿青,张归霸,本防御使看到你了,休要关门,否则我跟你没完!”
张归霸咬牙,一拳在墙垛,偏头朝下方怒吼:“——关城门!”
轰轰......
沉重的门扇在数十士卒推动下缓缓阖上,陡然有箭矢从正前方飞来,直直钉在其中一个兵卒面门,战马狂奔,孟绝海嘶吼大叫,捏着弓直接冲了过去,抬手就将弓抽在两边兵卒,打的人仰马翻。
下一刻,数千人的溃兵蜂拥过来,人挤着人,身体拥挤在一起,轰的一下将城门撞的完全敞开,一窝蜂的往城里冲,更是将城楼下结起的阵势都冲击的东倒西歪。
“快走快走!”
耿青趴在马背上跟在后面,快到城门口,他不停招呼周围士兵,不时回头看去吊在身后的沙陀兵。www.xiumb.com
其实,哪里有那么多兵马,都是李存孝将之前俘获的战马集结起来,制造的假象,目的就是逼迫黄巢,动摇他守城的决心罢了。
沙陀骑兵更不会冲进城里来,不然被察觉到,那就是关门打狗了。
他正想着,随着人潮仓促入了城门时,后方还未进城的溃兵猛地骚乱起来,只见追击而来的沙陀兵进冲入了城上箭矢射击的范围,追在溃兵后面杀了起来。
混乱间,耿青似乎看到了李存孝也在里面,仿如一辆战车横推过来。
‘娘的,这家伙不会真想靠这点骑兵冲进城里夺了长安?’
他从马背上坐直了身子,不停回头,涌进城门的溃兵当中,披甲兽头明光铠的身影疯狂挥舞长槊,领着身后紧跟的十多名沙陀骑兵,劈波斩浪般逆流而来。
下一刻,穿过了城门,直奔城内,杀向城楼下集结的军阵。
长槊唰的自奔涌的战马上方飞出,越过一颗颗奔涌的人的头顶,呯的插进前方军阵竖起的盾牌,铜皮、木屑破开四溅,串着盾后的身躯,直直向后贯穿了更后面的两个兵卒,一起串在了槊柄上,斜斜钉入地面,余力不息的微微颤抖。
踏踏踏......
火焰马踩踏人的尸体,将旁边一个奔跑的齐兵撞飞的刹那,高亢嘶鸣,一跃而起,上方的身影拔出腰间横刀,马蹄落地的一瞬,刀光轰然怒斩。
时间仿佛变慢了。
刀身映着阳光绽放冷芒,随着战马下俯落地,斜斜向下劈在军阵刺出的枪林,数支枪头断裂崩飞的刹那,有声音响彻。
“我乃李存孝——”
刀锋呯的斩裂盾步头盔,不似人的力道握着刀身直直拉着血线,一斩到底,提盾的齐兵连带手中的盾牌化作两半,左右分裂开来,血肉、内脏瞬间掀上天空。
战马亢鸣,四肢平稳落地,歪斜了马躯,李存孝借着劈出的一刀,身子斜斜探出手臂,一把抓过钉在地上的长槊,拖着上面串着的三人,抡圆扫开,将枪阵打的一片人仰马翻。
后面赶来的十余沙陀骑兵,手握长矛、钢刀凶猛的凿入混乱的阵列。
“过了!”
耿青挤在混乱的人群,看着那边杀红眼了的李存孝,靠近过去,朝他喊出话语,“过了过了,别演过了.......”
嘈杂里,杀得兴起的身形哪里能听到,仍旧在人群当中来回冲杀。
不久,沙陀兵撞开城门杀入长安的消息疯狂传开,附近街巷百姓惊恐乱跑逃回家中,携带消息的令骑奔入皇城。
原本与崔璆商议战事,继续坚守长安的黄巢听到这消息,微微张着嘴,眼里有着难言的复杂。
过得片刻,皇宫混乱起来。
皇帝带着皇后、文武匆匆忙忙涌出安福门,撑着车辇赶往长安南门,同时给城外的军队发出命令,准备往东南撤离。
.......
沙陀人打进长安的消息漫天飞,混乱蔓延里,有着旁人无法看到的角落。
刑部。
秦怀眠双手摊开,看着横呈的长剑,听到外面的消息,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不久,屠是非带人过来。
他才睁开眼睛,点了点头。
“图穷匕见,该是轮到我们了。”
下方,是一个个帮众、捕快组成的队伍整齐排列,他们换下了各异的衣裳,统一着装,贴身黑衣上绣锦绣牡丹,腰挎横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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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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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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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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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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