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关头,还能说笑,必然有解困局之法了。
不久,传闻中的那位雍王被众人簇拥出来,才知道竟如此年轻,看的郭威、刘知远有些发愣,待回过神来,那位雍王已经出了军营,连忙上前去打探情况,比如帐中说了什么,为何雍王如此年轻之类。
话语刚一说完,就被石敬瑭一眼给瞪了回去,一句“军中大事,岂能与你说话!”给打发了,引来一阵起哄,倒是显得热闹了些许。
热闹的嘈杂、正在修缮的营寨渐远,骑上马背的耿青带着一众侍卫去往东面,数里之后,在那里见到了名叫周德威的将领,老人卸甲坐在树下,由亲兵给他包扎腰肋的伤口,听到马蹄声,斑白的头抬了抬,就见穿着常服的身影骑马来到这边,随后翻身下马徒步走来。Χiυmъ.cοΜ
“周德威,见过梁国雍王!”
老人起身拱手,附近一道道士卒的身影也都起身,或靠着树躯,拿着兵器警惕,密密麻麻的延伸到林子深处。
耿青扫了一眼,约莫七八千人左右,视线短暂的偏开,随后回到老人身上,端详对方容貌,便拱手还礼。
“老将军独守幽州,挡下契丹大军月余,还请受耿青一拜!”
“使不得!使不得!”
周德威是分轻重的,连忙后退两步,拱手躬身先一步拜下:“雍王千里迢迢赶来,援我晋国,累的损兵折将,该是我代幽州上下军民向雍王道谢才是!”
“老将军说笑了,华夏之内,不分彼此!”
耿青笑了笑,大步过去将他手搀住,邀请老人一同在附近走走,问了幽州一些情况。引兵出城前后夹击,城中还有多少兵马,何人留守,这些都是至关重要的,省的刚小赢一把,幽州后脚就被人偷家,那才真是亏大了。
“城中尚有万余人,青壮百姓三万,守将乃我长子周光辅,有些本领,定不会让契丹贼人得逞。”大抵明白耿青的意思,老人也直言不讳的说了,“只是,昨日一场硬仗打下来,损失惨重,而耶律阿保机并未损失多少,接下来的仗,雍王当如何落子?”
“老将军的意思呢?”耿青反问道。
“只留一支骑兵在外策应,其余入幽州据城而守!”周德威神色凝重,说起契丹南下时,兵力分散夺了妫州、蓟州、檀州,如今在这边败了一场,耶律阿保机必然大怒,到时契丹其余三路兵马汇合,势力庞大,原野之上根本无法正面进攻。
“还有卢文进此人,由他给契丹人领路,对幽州地形颇为熟悉,野战难有成效!”
耿青抿着嘴,有些事他来的路上就已知晓,可听完周德威详细的情报,感觉比预想的,还要来的危险,契丹兵力庞大,上到皇帝,下到士卒,还都是开国之军,战阵经验丰富,以老人的讲诉,确实难正面击败。
昨日能小胜一场,还是因为西北援兵忽然杀至,打了耶律阿保机一个措手不及,领军之人还是李存孝,换做其他将领,说不得将整支西北铁骑都陷到契丹步卒阵列全军覆没。
耿青心绪复杂,双手负在身后,视野前方,整片原野上骑兵纵横,李存孝拖着披风领了一支轻骑在附近巡逻,看到这边并肩前行的一老一少,在马背上笑了一下,向这边挥手。
天光照在脸上,耿青忽然笑起来,呢喃了一声。
“有难度才有意思啊.......”
周德威没有听清,停下脚步:“雍王这是说什么?”
“没什么。”耿青目送骑兵远去,收回视线看去身旁的老人,“战事虽艰难,但不会是必败之局,只要尚有一丝希望,还是要拒胡虏于国门之外,否则孤带着中原兵将跑来这边,岂不是白死了?”
声音在风里停顿了片刻,耿青微微眯了下眼帘,望去契丹的方向,声音低哑而威严。
“这场仗,必要将契丹打痛,让耶律阿保机想到南面,就感到肉疼,周老将军,只有这样,边境才有喘息之机,百姓才能安稳过上个几年。”
周德威沉默下来。
这些道理,他何曾不知晓,契丹庞大的军力,哪怕经过昨日一败,仍旧是庞然大物般矗立在面前。
不是他不想打,而是找不到如何去打赢这场帐的希望。
“雍王,那如何行事?!”风里,花白的胡须轻抚,老人抬手重重一抱拳。
“先重整兵马。”
耿青回过头来,赞许的点了点头:“来日听孤指挥!”
一老一少沐着阳光往回走,林中的晋兵聚集,早就在等候了,迎了周德威,老人骑上马背拱手道别,定下约定后,便返回幽州主持城中大局。
“夏日真热啊。”
待兵马走远,耿青表情一跨,急忙伸手将袍领揭开一点,白气腾腾从里面飘了出来,胸膛、后辈全是汗珠。惹得九玉翻了翻白眼,刚才一副揽天下苍生的豪迈英雄气,就知道是装的。
六月末,时节还未到最热的时候,与契丹一战后的梁、晋两军休整了几日,这段时间,看到了那位雍王后续派来的兵马拖着一个个沉甸甸的长口器物在木轮滚动下进入军营。
而耿青也在这几日里,有了难得的清闲,将身子、精神调整到最好的状态,更多时候,在夜里,他让王彦章等将,将两支军队聚集,不分彼此的坐到一起,说了一些话。
“很多人不明白,跟契丹人打什么,尤其我们从中原跑过来,还死了不少兄弟!”
“有人心里肯定有这样的抱怨,但出征前,你们将领大抵也说了,可能说不明白,没关系,孤跟你们说清楚、讲明白。契丹人今日南下幽州,你们心里多少清楚,他们杀人,抢女人,抢牛羊,拿走能拿走的一切,然后放把火,将带不走的统统烧掉!”
“幽州距中原很远,可当有一天,契丹人不满足了,他拿下了幽州,盯上了富庶的河北呢?过了河北,是不是又要将手伸到洛阳?那里就是中原了,距你我的家也就不远了,到时候,咱们再拿什么跟契丹人打?全家老小的命填进去,也阻止不了契丹皇帝膨胀起来的野心!”
“......所以现在,咱们就要把他刚刚长出来的野心,给他打回去,或砍下来,往后数年、数十年都让他过的心惊胆战!”
“让一个皇帝听到我们名字,过的惶惶不安,够咱们吹嘘一辈子!!”
“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
.......
篝火摇曳,夜风漫卷吹过营中一张张渐渐泛起热烈的脸孔,少年兵郭威抱着他那柄刀,脸上都变得潮红,兴奋的捏起了拳头。
从没有想过,自己也能听懂雍王这样的大人物说的道理。
而且还很有道理的样子......
杀契丹人啊......光宗耀祖的时刻。
一连几晚,他想的都有些睡不着觉。
不久之后的七月,时间是初二,战鼓的声音响彻军营,休整了数日的汉、沙陀两支兵马集结完毕,往幽州西北方向推进而去。
同样是休整集结后的契丹大军,十一万先后拔营,在原野摆开阵势,迎着汉军过来的方向,缓缓推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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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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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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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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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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