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巧娘体力还是有些弱,她端了簸箕从外面山道上一个婶子家的摊位买了几个煎饼、稀粥,走了两里路,便气喘、脚酸,身上起了黏黏的汗沾着衣裳怪难受。
出村做活的村人迎面过来,大伙都知道耿青家一个月前来了一个黄黄瘦瘦的丫头,起初还笑话耿青不识人,买了这么个丫鬟,才过完一月,黄瘦的少女脸上有了血色,皮肤变得白皙,平平的胸脯微微凸起,消瘦的两颊也有了肉,不像村里那些婆娘,脚粗手粗,骨架大的婆娘,活像大户人家未出阁的小姐。
令得不少家里有小子的村人留了心眼,寻王金秋言语试探,可否将丫头跟自家娃定下亲事,都被妇人婉拒。
过来时,一个个汉子、婆娘扛着锄头,牵着娃,向女子打起招呼,相熟的也会过去唠上两句。
“巧娘,今早怎么去外面买,早知就来我家,随意拿就是。”
“刘婶新开了一个饼摊,总得照顾。”
巧娘一手搂着簸箕,抬袖擦了擦脸颊,笑着与那妇人说了两句,才走去村口,回到小院,王金秋正捂着额头去去烧火,一早她便有不舒服,起来的稍晚了些,没来得及将饭食煮上。
回来的少女见妇人坐去灶口,忍着脚酸的乏力,飞快过去,将簸箕放去灶头,将王金秋搀起来。
“婶,你不舒服就歇着吧,巧娘买了早饭回来。”
扶着妇人坐去桌前,回身将簸箕里盛的饼子、稀粥一一拿出摆上,抿着嘴唇轻笑道:“本来自己做的,可昨日听说刘婶也在外面开了饼摊,沾亲带故的,不去不好,巧娘便去买了些回来。”
“你做的对,越来越像那个人精了。”
人精自然指的是耿青。
王金秋摸着那双巧手,越看越是喜欢,指甲白玉通透,泛着温润色泽,哪里像平日做活的手,过了这个月,少女便实打实的十四,她在这个岁数的时候,早就嫁给耿老汉了。
何况巧娘手脚勤快,一天天长开了脸蛋,也看得出往后漂亮的轮廓来,仍谁不喜欢,而且没爹没娘,还能省了聘礼,不用生气就往娘家跑,进了门,那就真真切切是耿家的人了。
可她那儿子,妇人忍不住叹口气,暗示明说好几回了,都被耿青以年龄太小拒绝了,这一个月里,更是早出晚归,也不知忙什么,有时候带着大春偷偷摸摸跑去后山,弄出嘭的声响来,怪吓人的。
一回小狐狸跟去,直接把吓得跑回院里,钻进柴堆打死都不出来。
“婶,巧娘给先生端去吧。”
听着妇人夸她,巧娘多是也有些不好意思,捡了一张饼子,倒上一碗稀粥,往斜对面那扇门赶去。
刚踏进屋檐,门扇吱嘎一声向内拉开,耿青打着哈欠,一身补服黑靴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出来,走去水缸边洗漱,侧过脸,隔着窗棂对进去屋里的小姑娘说道:“才休养了月余,身子骨才好些,别又累着了,平日捡捡不走远路的事便可。”
屋外,两人说话,他是听到了的,那边,巧娘将饼子、陶碗放去书桌,笑着回了句:“没事,多走走身子才好咧。”
擦了擦手上水渍,出屋过去,替耿青正了正袍摆,又拿了抹布,将黑靴上一些泥点抹的干净。
柔和的晨阳里,耿青挂上毛巾,将她扶起来,掐了一下小脸。
“说过多少次,不许蹲下身擦鞋,衙门里备有新的,旧了破了,扔了便是。”
巧娘脸红红的,心怦怦跳的厉害,可还是倔强的蹲下身子,将鞋侧那一抹泥垢擦了去,这才站起来。
“我娘以前说,旧鞋才合脚,缝缝补补了,还能再穿的。”
“这可不是一回事。”
耿青还想跟她说道,可想了想又觉得没必要,笑着拍了一下她小脑袋,回到屋里将饼子掰碎,就着稀粥呼噜噜飞快吃完,擦了下嘴,便拿上一些用得上的东西,去刚起床的父亲那边打声招呼,急匆匆的出了院门。xiumb.com
跳上等候的车辇,出了村口,掀开帘子与沿途田间、路边的乡邻拱手打过招呼,到了牛家集方才加快了速度,回到城里,衙门倒也没什么事要做,那主簿之位,想起要考科才能坐上,就感到一阵脑门疼。
还累的现任主簿见到他,都没个好脸色,眼下仔细想想,说不得是胖县令故意这般使坏。
‘也有可能这家伙根本就没想那么远。’
去衙门点了卯,回到铁匠铺里,火急火燎的向铁匠讨要了自己前几日定做的东西,一个拇指大小击锤,前面一端向前凸出许多,代替了撞针,而掰动的位置有一小孔,需要系弦的地方,之前耿青就思虑过这个问题,直到给那宦官做那玩意儿的时候,才发现了弓弦这个替代物。
一堆东西从抽屉翻出,寻了安静的房间,嘱咐大春守在外面,便组装起来,至于枪身、子弹,耿青压根就没考虑,那转轮便是半个枪身,还是寻了城中几个铁匠一起花了半月的时间费力弄出来的,仅工钱就去了五十来两。
造出来的也不是什么精细东西,有人脚脖子粗,一尺长,跟加长的蜂窝煤似得,索性在后面加了一个小仓,里面做了小块燧石的固定位,装上击锤后,再将弦绳穿上,与上面固定锁连接。
耿青费了好大劲儿,才将它拉开,与下面扳机相连的卡槽固定。
“这里还得改改......”
将通红的拇指,放去嘴里含着,另只手将一个小包拿来,将里面粉末倒进小仓关上盖子,原本想要单手能拿的,眼下摆在面前的,却是需要双手才能拿捏住。
推开门走到外面,让大春将准备的铁屑拿来,倒进六个铁孔,叮嘱了一句:“躲开。”走到院中槐树对面,端在手中对准过去。
下一刻,吃力的扣下扳机,就听噹的一声,击锤弹回,凸起那块猛地撞去里面燧石,有嘭的一声在院里炸开,火光从六孔、以及枪身上方的仓盖冲了出来,对面的槐树枝叶陡然颤了一下。
大量硝烟弥漫,耿青整张脸熏的乌黑,只留一对眼睛露在外面一眨一眨。
烟雾散去,摇曳的枝叶停下时,树杆上只有少许铁屑陷进粗糙的树皮或附近的墙上,其余多是洒落地面。
“威力不够.......不过,第一次还算不错,就是距离还得多测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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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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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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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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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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