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三人眼熟,前面两个是刘老爷的心腹亲随,后面是里正在和一个十七八岁,皮肤黝黑的青年悄声说着话,这样的一幕常能看到,并不太在意,弯下腰继续拔草丢去田埂,让自家孩子一一捡起堆积。
道路那边过来的四道身影,里正看着走在前面两个刘家护院向耿青眨眨眼睛,使了一个眼色,压低嗓音开口。
“......那份何时予我?”
“里正莫急,等会儿到镇子,我跟他们换手,先摸出一些给你,不够,之后再补。”
“行。”
那里正会意的点点头,脚步加快了些许,走到前方与那两个护院说起话来,耿青跟在后面也不说什么,安静的看着三个背影,心里飞快的琢磨等会儿该如何转道去县城,否则就这么回去,非得被知晓事情的村人给打死。
不久,回到镇子里,一路说笑的里正请那两个护院到他家里喝杯茶水再去耿家村,那两人自然不敢,虽说是刘老爷亲随,里正好歹算是牛家集的人物,他们哪能登门喝茶,婉拒一番便催促耿青前面带路。
“后面还有长路要走,包袱不如先让小的拿着,中途累了再换手如何?”耿青眼巴巴的望着一个护院肩头的包袱,似乎担心这六十两被他二人拿走似得,两个护院大抵明白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心态,互相笑笑,便将包袱给了青年拿着,反正一路要跟着过去,还怕一个瘦瘦弱弱的山里人跑了不成。
“耿青。”
那边,里正见他拿到包袱,依照刚才两人悄悄商议的,开口唤他一声,那边耿青朝两护院告罪一声:“两位稍待,里正可能有事寻小的,去去就回。”
“去吧去吧,快些啊!”
两人是知道王里正跟自家老爷走得近,心里自然不会多想,随后就见那青年小跑的跟着里正进了屋。
屋里,耿青麻利的从包袱随手抓过两锭银子,足有十两份的,里正不着痕迹的抓过来塞进袖子里。
眼里有着赞许:“不错,之后,你想到刘老爷家混个闲差,我替你说情,去吧,赶紧回村里,将事落实了。”
“小的谢过里正帮衬,那我先告辞。”
外面等了片刻的两个护院,正想过去催促,便见到青年挎着包袱匆匆忙忙出来,还没开口,就先一步说起话,语气有些急促。
“两位久等了,适才进屋,里正吩咐小的天色还早,替他到城里一趟买些上好的胭脂水粉。”
“这......”两护院有些为难了,一路送耿青回耿家村那是差事,可里正与刘老爷交好,很多事上,都要托这位里正打点关系,两人要是将人得罪了,再是心腹亲随,也是吃罪不起。
耿青见二人犹豫,连忙趁热打铁,从腰带里摸出仅剩的十几文,塞去两人手里。
“现在天色尚早,一来一回足够了,就算回刘老爷那里迟了,那也是两位尽忠职守,丝毫不马虎.......何况......”
最后两字拖出的长音,犹如惑人口吻:“何况,又没其他人知晓。”
那边两人犹豫了片刻,对视一眼便揣上到手的铜钱,跟着耿青先去一趟飞狐县,他俩敢同意,心里自然也不惧对方逃跑之类。
看着走在前面的耿青,摩挲腰带里的铜钱。
“他要是敢跑,城里金刀帮和跟老爷也算有交情,到时候托他们帮忙搜寻,还怕他能跑出城?”
“都是一些江湖好汉,跑得了才有鬼呢。”
“一天办成两件事,咱们算是在老爷面前露脸了,哈哈!”
耿青隐隐约约听着后面传来的话语,金刀帮和刘财主的关系,他之前早就有想过,大富之家哪能不沾点这层关系,不然怎能聚起财富而不被人夺?
快至晌午,三人到达飞狐县,还是如之前来过的那般人来人往,只是织席贩履的小贩少了,显得有些萧瑟,而沿街巡逻的捕快却是增加不少,街边挂有金刀帮小旗下面,抱着刀剑的江湖人结伴蹲在附近,沉默,或警惕的盯着出入城门的身影。
耿青隐约觉得应该与之前刺杀有关,随即便想到那个女刺客,眼下是不是还潜伏在暗处等到机会。
‘要是还能碰上,倒是不错,高来高去的,让人羡慕啊。’
“让开,让开!”“前面那人停下,转过来让我对比画形!”
远远的,前方街道一阵鸡飞狗跳,几声暴喝里,四五个绿林人持着兵器引起一片骚乱,戴着独眼罩的矮胖男人抓住一人,将对方脸掰过来,与他手中几张画像一一对比,随后一脚将那人踢的趴去地上,吐去一口口水。
“长的不像,在我面前晃什么晃,耽搁老子领赏钱!”
这边,耿青好奇的看了一阵,旁边两个护院捅捅他腰:“赶紧买里正要的胭脂,还要回你村里!”
“晓得晓得。”
耿青笑着连连点头,余光里,前方那拨金刀帮江湖客正叫叫嚷嚷的过来,他转过身,忽然指去旁边一间商铺。
“看,那不是吗?!”
两个护院顺着指去的方向望去,还没看清门匾上写的什么,其中一人‘哎哟’一声被撞去旁边的小摊,另一人连忙去扶,耿青后退两步,扯开嗓门指着砸在摊上的两人大喊大叫。
“抓刺客!前日刺杀县尉的刺客在这里!”“就是那边两人!”
那两护院顿时愣住,周围过往的城中百姓、摊贩紧紧的盯着二人,不到两息,一一转身就跑,跟着嘶喊起来。
“刺客在哪里?!”m.χIùmЬ.CǒM
远处听到‘刺客’二字的金刀帮江湖人打了鸡血般提着刀就往这边冲来,附近有人急忙抬手指去摊位上发愣的两个护院。
“就是他们!”
看到面前围了一帮凶神恶煞的江湖大汉,两个护院回过神,汗毛都立了起来,吓得血色唰的从脸上褪去,急忙摆手。
“不......他胡说,我们不是!”
“不是?那把脑袋伸过来!”
拿着画像的江湖汉子,不由分说将两人拉到面前,对比了画像发现不像后,骂了一声娘:“不是刺客,乱叫什么!?”
让手下将他俩按在地上,一阵拳打脚踢后,才转去下一条街。
哎哟.....哎哟喂......
两人鼻青脸肿,扶着腰从地上艰难起来,嘴里‘嘶’着呻吟,想起耿青时,那边哪里还有对方的影子,两人方才知道上当了,顾不了全身的疼痛,怒骂起来:“这个奸猾的东西!”
旋即,一瘸一拐的相互搀扶着沿街寻找。
而距离不远的坊街。
一片繁华嘈杂声里,奸猾之徒耿青挎着包袱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一路向旁人打听县衙位置,随后加快了脚步,按着指引的地址,寻到了县衙所在。
门口持着水火棍的衙役自然不放他进去,挥手驱赶:“赶紧离开,衙门重地无讼不得进来。”
“这位大兄,我是牛家集耿家村人,有事想要见县尊。”
门口两个差役上下打量他一身破旧的粗布麻衣,“你?”
就要笑出声,拿棒赶人,耿青连忙打开包袱,露出一条缝隙,天光里,闪出一片雪白,映进两衙役眼底。
“现在可否能进了?”
两人不说话,收起棍棒,另只手悄悄朝里挥了挥,偏头看去街道其他方向,对大摇大摆走过他俩中间的青年视若无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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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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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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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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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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