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府。
已有一丝暖意的春阳照在花圃小径,萧瑟了一个秋冬的盆栽冒出了新芽,身姿丰腴的白芸香、端庄温柔的苏巧娘相携着跟在丈夫身后,满眼都是担忧的神色,想要说的话,张了张嘴又吞了回去。
“为夫知道你们想说什么。”耿青提着一个大剪子学着九玉的模样对着看不顺眼的几个盆栽修修剪剪,好似没有因为蜀地损失不少兵马,自己儿子下落不明而感到恼怒,悠哉悠哉的沐着晨阳,剪下胡乱生长的枝叶,“不过不用说了,你们担心的,不会发生。”
“嗯?叔叔已经收到念儿的消息了?”
白芸香这将近一月以来,心神不宁,茶不思饭不想,日日跟在耿青屁股后面,就想第一时间知道远在蜀地的儿子的消息。
眼下听到丈夫如此说话,有些清瘦的脸上,顿时露出急切,越过旁边的巧娘,上去就拽住耿青的衣袖,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王府礼仪。
当然,耿青很享受这样的‘没规矩’毕竟家没有太多约束,才是像是家。
“夫君,你也比逗芸香姐了。”
巧娘这段时间也跟着白芸香着急,她是看着念儿长大的,好歹也是大娘,衣食住行都是亲手操办,也算看成自己儿子的。
她走到旁边,惯用的伎俩,便是拉着耿青的袖口轻摇慢晃,原本端庄俏丽的脸颊,微微翘起嘴唇,颇有一种撒娇的模样,也是耿青跟她常提‘女人啊,会撒娇被疼爱的才多一点,命也更好。’
加上模样俊俏,耿青也最吃这套,被巧娘嘟嘴摇了几下袖子,娇嗔几声,心满意足的笑道:“好吧,好吧,再摇下去,为夫袖子都快被你俩给撕烂了。”
耿青笑着将二女一一推开距离,轻咳了嗓子,正色道:“消息今凌晨的时候送入府里,念儿跟九玉已经到长安地界了,最多明日,你们就能见到,没有受伤,就是蜀地湿冷,气候不适,得了一阵风寒,回来的路上已经看过大夫痊愈了。”
“谢天谢地.....感谢菩萨保佑!”
白芸香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双手合十对着天空拜了拜,赶紧告罪一声,提着裙摆就去找老夫人去佛堂敬神还愿,巧娘也要跟去,被耿青一把拉回来,指了指嘴唇。
“怎么?知道消息了,也不报答报答为夫?”
老夫老妻了,这个要求若是在房中自然没什么不妥,可还在院里,有丫鬟仆人看着,巧娘自然是放不开的,看了眼檐下、身后的侍女,后者几人连忙将低头背过身去,她们都知道雍王在大夫人面前,或者说在后院里从来不端王仪。
“等天黑......臣妾如何都成,这里......还有许多人看着呢......”苏巧娘有些气恼的白了丈夫一眼,结果耿青自己走过去,一把搂住她不让离开,妇人好气的拿小拳捶了一下男人肩头,微红着脸,亲吻上去,感受揽在腰后的手松开,赶忙离开,叫上随身丫鬟莲儿,迈着莲步匆匆出了花圃小径。
呵呵......
耿青笑着摇摇头,转过身来,将剪子丢到地上让仆人带走,便负手径直往前过去,过了月牙门,走上水榭上的石桥,窦威已经从前院的方向匆匆过来,他哄走围在身边的几个孩子,迎过去站到一侧拱手躬身。
“主家,那蜀地的使者已经到前院等候一个时辰了。”
“他可着急?”
“着急......茶水也不喝,坐在椅上,脚不停的挪来挪去。”
“嗯,晾的也差不多了。”
耿青听到窦威观察对方的描述,笑了笑,他不在自家人面前端架子,可不代表在外人面前不摆上雍王的气势,何况对方是来拜见自己的,两边还打仗呢,晾上一晾,还先把对方脾气磨平,之后才好说话不是?
过了水榭,一路来到前院,府中侍卫、前院的丫鬟仆人一一行礼,坐在中堂等候的赵桓之听到动静,急忙起身,望去的门口,一个年约三十有余的男人,身着云团锦簇的圆领窄袖袍,正跨进门槛,笑眯眯的看过来,身后还有之前招呼他的一个络腮胡子的膘肥侍卫。
“是赵使者?”
“赵桓之拜见雍王。”
谷</span>蜀地使者急忙下拜,进来的耿青随手抬了抬,径直走去首位坐下,手掌朝对方虚按。
“坐下说话,王府里没什么太多规矩。”
侍女端了茶水过来,耿青抿了一口,在对方落座后,便随意寒暄了几句。
“孤每日事情繁忙,今日才有空接见贵使,望不要介意,哦对了,这几日在城中,我府里的官员可有轻慢?”
寻常一句话,旁人听来不过关切之意,可那边的赵桓之吓得脸色唰的发白,端在手中的茶杯都抖了一下。
他在城里四处奔走,想要促成议和之事,贿赂了不少官员,礼物也都收了去,若是被雍王知道,毕竟谁都不喜欢这套的。
“雍王府中官员皆和善......待,待桓之甚好。”
“好就对了。”耿青笑着点点头,“往后啊,想要送礼,直接送给孤就行了,送给他们,他们还不是转头就交到孤这里,一来二去多麻烦,下次就别这样了。”
赵桓之脸上冷汗都出来了,吞了吞唾沫,不敢看去首位的雍王。
“是.....”Χiυmъ.cοΜ
“别拘束,说正事吧。”
见差不多了,耿青也不再绕圈子,直接开口说出了议和的价码,他比出两根手指,“想要孤陇右的兵马撤回来,可以,你蜀地运给他们一批粮秣,具体多少让陇右的都督来定,但孤这里只有两个条件。”
出使长安,赵桓之心中早就装有腹案,离行前,新皇自然有透露过,只是能不能满足对面的雍王,就有些难说了,至于给陇右军提供一批粮秣,根本不算什么事。
他假意犹豫了一下,起身拱手:“还请雍王明示。”
“好,那孤可就说了.......”
耿青笑眯眯的模样,让窦威看了都眼皮直跳,他偏开脸看去外面时,那边耿青的声音已经响起中堂。
“孤这人啊,有个坏毛病,尔等多少有些听闻,孤与先帝(朱温)交好,志同道合,俱喜欢美妇人,听闻王建有二妃,乃是姊妹,姓徐,生的国色天香,身段煞好,孤心中难耐,早就想一亲芳泽了。”
窦威眼皮跳了跳,雍王果然不负‘曹贼’之名,开口就要女人,还要的是寡妇......
而另一边的赵桓之,若非在雍王府上,此时怕是已经开骂了,他忍着心里不痛快,声音温和:“雍王这......这有些不妥吧?徐妃姊妹乃是先帝之妻,而且还是臣陛下之母......”
“就是因为寡妇,孤才要的。”
“啊?”赵桓之愣的张大嘴,不知道该如何将话接下去,好一阵,他才赶忙摆手:“雍王,使不得、使不得.......”
他话还未说完,首位‘呯’的拍响,耿青笑眯眯的神色渐渐冷了下去,目光蕴起了冷意。
“你当跟孤做买卖,讨价还价?这是孤第一个条件,第二个......”耿青曲下一根手指,声音变得冷漠。
“孤还要山南西道,就这两个条件,你把话带给王宗衍,不给,咱们继续打,对了,吐蕃人跟孤一起做着买卖,有几次还派人过来,商量再做件大事,正好蜀地打仗,你说,孤要不要跟他们做这个买卖?”
“雍王,这不行吧......”
不热的天,赵患者明显感觉到汗珠顺着眉角滑过了脸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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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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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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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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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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