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叹了口气,两人自飞狐县相识,到底今日地步,也是顺其自然的结果,刻下这竖字,算是给她最后的颜面。m.xiumb.com
“要是少听一点你师父的话,就不会今日的下场......但不听,想必也不可能,谁叫他是师父呢。”
“这里有颗树,往后你跟陈数八,就在这里好生看着这个世道是如何变好吧。”
最后看了一眼,耿青转身离开,死者已矣,前面还有他的亲人等着,脚步自该前行,而不是驻足叹息。
“兄弟们有多少伤亡?这事劳烦诸位跑一趟,若有伤亡,回去后,我自当抚恤家属。”
耿青收拾心情,沿着山坡走着,身后是窦威、张虎赵龙李彪三人,跟在旁边的符道昭笑呵呵的摆手:“打这些个残兵败将,兄弟们哪有什么亡,只有一个伤的,还是骑马不精,跑的太急,掉下来把胳膊摔折了。”
这年头手折与脱臼那是两码事,算得是重伤了,耿青点点头,叮嘱先去凤翔给他治伤,至于一路护送车队的那群侍卫,回陇右后,自然要好生酬谢的。
“不管如何,家母之事,让诸位兄弟劳累了,回去后,摆大宴,请大伙吃喝!”
“哈哈,先生最好多准备些酒水,我们西北汉子喝酒可是厉害的。”符道昭也不客气,抱了抱拳,随后骑马返回下方,召集众骑集合,准备大道回府。
而另一边,耿青心情也平复的差不多,带着窦威等人下了山坡,远处百余丈外,车队停在那里,巧娘、张寡妇一左一右搀扶母亲正眺望着,还有一帮女人穿的花枝招展,对着下来山坡的耿青指指点点,掩嘴偷笑,不知说些什么,顿时嬉闹成一片,互相轻轻捶打几下。
随后小声道:“夫君过来了......”
众女望去的方向,耿青已过来这边,先是拜见了母亲,王金秋上下看看没有伤势,这才放下心,想来儿子身旁还有这么多兵卒,也不会有事的,拄着拐杖朝四周兵将躬身感谢,令得刚刚带兵先行过来的符道昭等一帮兵将连忙下马还礼。
乌泱泱的一片,煞是壮观,反而把老妇人给唬的忘了后面动作,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好了,都上马吧。”
耿青朝符道昭拱拱手,便搀着母亲送上车辇,到的进去车厢,口中还啧啧有声,忍不住撩起帘子看着壮观的骑队轰隆隆朝前方奔行。
“你也要上去,这些时日途中担惊受怕的,待到了凤翔好好休整两日,路上也可放心的睡上一觉,外面万事有我。”
听到耿青这话,那种安全的重新填满心头,巧娘乖巧的点点头,“夫君也小心,若是疲累,到车里来,妾身给你按按。”
“按哪里?”耿青逗她的挑了挑眉角。
女子愣了一下,看着丈夫意有所指的眼神,俏脸唰的红起来,嗔了声:“不理你了。”转身爬上车辇钻去了车里,后面的几辆马车,撩开的车辆,几个女子的脸孔挤在那里,齐齐喊道:“巧娘不按,我们按,夫君不妨到这边来玩。”
刚行驶离开的主车,巧娘连忙拉开帘子,脸红红的:“妾身可以的,不用姐姐们。”说话声有些大,意识到上当,羞的闭上嘴,狠狠朝后面的车架正嬉笑望来的一众姐姐。
车里的老妇人听到这些喧闹,之前压在心头的烦躁,消减了些许,想起回来的七个女人说起贼人中的事,便唤来耿青,隔着车帘问那唐首领如何处置。
“娘什么也不懂,你也别嫌娘管的宽,她救过你女人,这情得还人家,姑娘家栖身贼众,定有缘由,你可别欺负人家啊。”
“嗯,孩儿不会。”
耿青低声回复了母亲,叮嘱巧娘几句后,便回自己那辆马车,唐宝儿已经死了,他不会告诉王金秋,省得又烦她老人家伤心。
毕竟这些年在外面,死在手中的人太多了,要是都让母亲知道,会怎样看自己这个儿子呢?
雨幕之中,一千九百九十九骑列阵在前方浩浩荡荡呈长列开道,侍卫护着车队走在后面,途中所遇商旅纷纷让行,天色将暗时,雨水渐大,沿着约定的地方,队伍停在了一座山脚前,车中女人们纷纷冒雨下来,或几人过撑一把伞冲进河中城外一座寺庙。
耿青带着九玉撑了油纸伞,陪着母亲、巧娘也走进了这座小庙。
咚~~
铜钟浑厚悠长的声音徘徊雨中,雨帘滴答滴答挂在屋檐,焚香袅绕飘散在水汽里,一帮女人簇拥着老妇人跪在大雄宝殿,朝宝相庄严的菩萨虔诚礼拜,插上香烛。
九玉站在不远处,对里面的雕塑兴致缺缺,目光之中,耿青立在屋檐一脚,负手看着积水从檐角鱼嘴淌去下方的水缸,荷叶荡漾,一尾鲤鱼摇摆水花在叶下钻来钻去。
“鱼娴静安宁,却只有这么一方小天地。”王重荣笑呵呵的从水缸上收回视线。
“你非鱼,安知鱼之乐。”
耿青跟着笑了笑,目光偏转落到面前这位节度使身上,拱了拱手:“耿某谢王节度使。”
“何来谢......王某只看到为救母而奔波数百里的孝道之人。”
“哪里,不过还是要向王节度使道谢一番,否则心中难安啊,我在此处也不会逗留太久,等会儿就离开河中府,今夜节度使可以睡个好觉了。”
“不玩回马枪?”
“呵呵.....岂敢,不过适时所逼。”
“.......呵呵。”
听到耿青回答的这句话,王重荣可没当真,之前长安一事,他刚走不久,就传来陇右军闪袭长安,连夜破城的消息,想要回援都来不及。
凌晨的时候,知晓是陇右骑兵过境,吓得睡意全无,好不容易捱到白天,探明了情况,这才派人过来接触,知晓事情始末后,被为耿青数百里奔波救母的行为感动。
能有这般孝道的人,能坏到哪儿去?
除了接触示好结个人缘外,他还有一件事要想要跟这位耿青分享,那边大雄宝殿持续诵唱经文的声音里。
王重荣小声道:“前段时日,长安发生变故,宫里宦官王仲先、刘季述突入宣化门,将陛下从乞巧楼擒出囚禁东宫少阳院。两人伙同杨复恭矫诏太子李裕监国,硬把李晔尊为太上皇,左右侍卫、宫人、方士全都被他们清洗,听说载尸的车驾来来回回十多趟......”
这消息,耿青其实早就知晓,他不信王重荣不知道,眼下说起来,多有试探的意思。
“宫里的事,与我何干,我又不是宦官,哪能左右他们。”
“无干便好,省得到时连累尚书令,王某听闻一则消息,城里已联络诸道兵马勤王。”
“此事,陇右不掺和。”
耿青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看着宝殿里跪伏磕头的一帮女人,轻声道:“李克用攻略幽州,又隔河中,想来这边也鞭长莫及,东面那位朱兄,可是兵强马壮,还是不跟他争了,想要皇帝,让他拿去便好,你说王节度使?”
王重荣乃李克用义舅,他那番话大抵也在试探,或者说想要怂恿陇右参与进去,毕竟朱李两家就不和,李克用不能南下,自然也不能让对方平白得了这便宜。
然而,耿青不接招,他后面准备的话也就没用了。
两人简简单单又说了两句,老人叹了口气,便告辞离去,这边,耿青待母亲、巧娘参拜菩萨完了,将行进的路线安排完毕,在寺内用过斋饭后,车队、马队便重新上路。
进入京畿地界不久,延绵两日的春雨渐渐停息,此时的长安,也正有变故悄然发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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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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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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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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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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