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的军队横扫原野,十多张记载讯息的纸条翻飞王彦章眸底,一旁说话之人,乃是骑马回来的贺瑰,做为大梁‘双绝’之一,极擅步卒阵列,对于战场之事,自然有自己的判断。
从与大方岭这边的李嗣源等晋地将领联系上,便制定了拖住耶律欲稳,打对方援兵的策略,一旦击败,按计划该是回援,直插耶律欲稳背后,前后夹击将对方军队全盘吃下,之后再有序寸寸推近幽州。Χiυmъ.cοΜ
可眼下忽然改变原来的策略,让贺瑰有些微词。
两边沉默了片刻,王彦章偏过头来:“策略之事,当顺势而变,耶律欲稳已无援兵,难是李嗣源对手,何况两边兵力不过相差万余,李嗣源若这点本事都没有,那他在雍王身边的这十一年,当真白白浪费虚度。”
“招讨使,用兵当以稳、正方才正理,兵行险着,稍有差池,白白葬送我中原男儿,如何向朝廷、百姓,还有雍王交代!”贺瑰翻身下马,见劝说不动这位憋屈十年之久的招讨使,抱拳半跪下来,“招讨使,三思啊!”
“契丹人也是人,谁都只有一条命,输赢全凭血勇,将领用谋!你岂下去——”
最后一句,王彦章嘶声暴喝,看着半跪下来的贺瑰,还是伸手将对方托起:“将军要明白,契丹人不一口气打残,往后数年,他们还会南下,若这一仗将他们打痛,不敢小视汉人,边境之地,可保十多年的太平。咱们内斗打了这么多年,总得也要边地的百姓喘口气的机会吧?”
王彦章轻轻吐了一口气,看着远方过去的兵马,雍王用意,他早就明白,也深以为然,当年的那批将帅,老的老,死的死,还能挑起大梁的,唯有他了。
见周围沉默,王彦章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重新上得马背:“为将者,当以家国百姓为先,次之方才身家性命!”
‘锵’的一声,他拔出佩刀举过头顶:“再次传令,加快行军,无须理会四散契丹溃兵,南面的晋兵将,让他们打完自己这场仗,而我们去杀耶律阿保机!”
四周传令的快马远去。
五万之数的庞大军队以最快的速度穿过之前的战场,赶往幽州,逃散的契丹溃兵里,有人钻进山林逃去南面,投奔正在那边交战的耶律欲稳,然而半路上,两边相遇,经历过数场战败的契丹士兵,其中有人边跑边喊:“败了败了,汉人一支兵马直扑幽.......”
话语还未说完,回答他的是耶律欲稳劈来的一刀,直接将人砍死在血泊里,他将刀锋在臂膀布料上擦了擦。
“任何人不得高呼,若发现溃兵有泄我契丹士气之言,皆可斩之,我亦如此!”
此时,后方有人骑马穿进林子,是一个斥候,对方不等马匹驻足,着急的跳下马背,跌跌撞撞跑来,在旁低声说了什么,那边耶律欲稳脸上呈出的威严僵了下来,浓须间,嘴唇嚅了嚅,发出短促的一句。
“走!”
一掀披风翻身上马,带着数百人迅速翻山越岭往幽州赶去的同时,远在幽州西南驻扎的营地,人数只有四五千人,相隔两里之地,还有一万人驻扎,狼头的旗帜猎猎飞舞,萧痕笃接过酒袋灌了一口,与萧敌鲁正说着话。
做为同族,对方能这个时候赶来,是莫大的恩情,有对方护着,自己这条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皇后那边,应该不会不管,陛下能有今日,我等后族可没少出力!”
“唉.....听说皇后和陛下生出隔阂,几个月都未曾说过话,发生了何事,谁都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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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人一句,传着酒袋抿上一口,消解心里的不安,然而不久,快马入营,带来了令二人更加不安的消息。
急忙披挂上马,集合了营中能集结的兵卒出营摆开阵势,毕竟这个时候逃跑,就算日后月里朵为他们求情,也难免落一个身死的下场。
萧敌鲁带来的一万部落兵赶来这边时,向西的方向,两人目力所及的尽头,隐隐能看到漫天扬起的灰尘,以及道道身影向这里迅速过来,天光里,还有无数兵器映着日头,反射密密麻麻的森寒冷芒。
“迎敌!”
萧敌鲁这样大喊,是无奈的命令,撤兵离开,将来清算,也是身首异处的下场,不如奋力一搏,就算后面逃离,也能说得过去。
盾墙哗哗的立去地上的刹那,远来的汉人军队,已经冲至交战的锋线,箭矢抛上天空,无数奔涌的身影咬紧牙冠关,看着越来越近的汉兵,呼啸都变得急促,一眨不眨的眸底,倒映着乌泱泱的人群在视野之中放大。
“杀——”
那是汉人的声音歇斯底里嘶喊出来,然后,是轰的巨响,在盾牌与盾牌抵撞间疯狂延绵开去,如同怒潮般不断从三个方向推过来,接触的锋线向前方延伸,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无数的身体提着长矛、刀锋、盾牌拥挤成了一片。
数万人几乎没有任何阵型的冲击一万五千人的阵列,后者在这片汪洋里抵抗了片刻,人一个个的倒下,军阵的圈子逐渐缩小下来。
萧敌鲁带着亲卫,拉着萧痕笃冲破拦路的几个汉骑奔往幽州,回头望去,汉人兵将正狂暴的姿态将他麾下万余人杀散、杀倒在地,没有丝毫停留,打扫战场的意思,直直追杀在后。
“这帮汉人兵马是疯了不成?“
这是萧痕笃脑中唯一能浮出的想法了。不久后,逃亡的一行人遇见了巡视的契丹斥候,跟着对方回到了驻扎幽州二十里距离的契丹大营,在这里,两人并没有见到天皇帝耶律阿保机,只有耶律海里听完了他们的讲诉,面无表情的从营帐中走出,高大的身形犹如一座山岳般矗立。
“契丹的勇士们,与汉人战斗!”
围困幽州的这支兵马在一炷香之后,集结原野,列出了军阵,望去的远方,摧枯拉朽般推来的汉人兵马出现在了视野里。
阳光照拂原野。
无数奔涌的身影迈过干燥的大地,身穿皮甲的将校呐喊着汉话,随后成百上千的士卒响应,发出野蛮、凶悍的嘶喊。
耶律海里抿了抿嘴唇,缓缓抬起手掌,握拳!
“迎敌!”
下一刻,数十个传令的令骑吹着号角穿梭各个大小不一的阵列,用着契丹话语呐喊:“——准备迎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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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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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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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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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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