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当爹了,喝汤还洒出来,真像个孩子。”
“男人都有一颗不变的童心。”
耿青看完信上内容折好放去袖里,端起汤碗直接放去嘴边,一口两口飞快喝尽,转头又在巧娘脸上啄了下,印出湿漉漉的印子来,惹得女子娇嗔。
“夫君真是的,才擦好的妆......”
“那些胭脂少擦点,你怀着孩子呢。”耿青抹了抹唇上粉末,俯下身子,轻轻贴去妻子七个月大的肚子,隔着布料明显能听到里面的小家伙不老实的翻腾。
夜里的时候,两人床榻上,巧娘亮出鼓鼓的肚子,偶尔能看到小小的脚掌蹬在肚子,清晰印出脚印,每到这个时候,巧娘又是激动,又疼的去拿手捶打耿青,不过后者看得乐呵呵傻笑。
虽然已做了父亲,但并没有陪伴念儿出生,这令他有些遗憾,此时的小生命,那是一点点看着在巧娘肚子里成长,再有两三月就要降临这人世间了。
怎能不期待?
“好了,你也该去休息,为夫还要去前院,有什么事要做的,直接让丫鬟代劳,别像刚才跑去端莲子汤给我送来,要是磕着绊着,让我怎么活?”
耿青贴着妻子的肚子听了好一阵,像王金秋一样唠唠叨叨,巧娘安静的笑眯眯听完,连连点着圆润的下巴‘嗯嗯’的附和。
看了看天色,时辰已不早了,见丈夫还在说,连忙捧着耿青的脸从肚子上搬起来,双唇按去有了微微胡须的嘴唇,亲昵的‘啵’了一声。
“夫君还是不要耽搁了,快些去做正事吧,这里不用你了。”
还想叮嘱几句的耿青被赶了出来,笑呵呵的向门外两个服侍的丫鬟笑笑,便转身走去前院,门旁的侍女低头偷笑,像这样没什么架子的主家太少见了,对下人们也都和颜悦色,府里的众仆都记着情呢,做起府中大小事来,都尽心尽力。
远远见到耿青,纷纷停下手中活计,退到旁边笑容满面的问好,这也是耿青要求他们,毕竟谁也不喜欢看到一张张愁眉苦脸。
“主家,早。”
“不早了,天气尚寒,多穿点衣裳,胸都露出来了。”耿青指了指刚从前院出来的丫鬟,后者脸唰的绯红,却隐隐挺了挺开敞的胸襟,露出白皙的小沟,可惜主家负着双手脚步飞快走了过去,看也没看她,令得那丫鬟轻跺了几下脚。
来到前院,绕过屋角的檐下,窦威、大春正在中堂喝茶,一边比划手势,一边窃窃私语,周围还有几个能进中堂参加议事侍卫,都是曾经的绿林侠客,还有耿家村出来的石头、二狗,不过这些年也有了大名。
众人见到耿青进来,急忙起身,而窦威、大春两人一年里都有些微微发福,尤其窦威身形又胖了一圈,仿如浓须大眼的弥勒。
“见过主家!”他一开口,被耿青忽悠练了几年的嗓门,震的人耳膜生疼,侍候的一个侍女捂着耳朵转身就跑。
他若扯开了嗓子,能把飞过屋顶的鸟给吼下来,不过拳脚、兵器上的功夫却荒废了许久,也就二三流的水平。
放在平时,只要不开口,耿青的‘火云掌’轻易就能将他拿下。
堂中唯一不受影响的,只有屏风那边给盆栽‘云松’修剪枝叶的九玉,像是不老一般,当年耿青见他什么模样,这么些年下来,还是那般模样,那张阴柔俊俏的脸越发白皙圆润,嗯,用耿青的话说,男生女相,变漂亮了.......
至于武功,已经很少见他展露,但窦威悄悄跟耿青说过,可能已臻化境,自成一家了。
不知能不能敌得过我‘大火云掌’
耿青看着神色专注修剪盆栽的身影想了想,挥手让窦威、大春随意,便走去首位坐下,说起陇右的一些近况,将纸条给他们传阅。
“......赵周仪最近会来长安,私下里还是要和见上一面,让他跟岐王说说,压一压上缴朝廷的税赋.......
去年陇右、凤翔两地商税、牛马可观,两人却太过老实,如实上告给朱温,被抽了几层走,等他过来,得好生说道说道。”
陇州、凤翔的事,耿青很少瞒众人,能说的,基本都会给他们说说,一来让人觉得跟着他有信心,根基尚在,就有盼头;二来,提醒自己一行人留在长安不过权宜之计,不生出长居此处的想法。
堂中正说着话,外面有人跑过庭院,管事领着一个着甲胄的汉子进来,乃是朱温亲子朱友珪,对于这人,耿青的印象,还是他媳妇张氏,一年之中,他常被唤去朱温那里,多是这妇人作陪......
剩下的印象,就是听张氏说朱友珪虽贵为梁王亲子,母亲却是营妓,令朱温不喜他,也不喜她这个儿媳,只是房事发泄,才顺道叫她。
大概因耿青是后世人,对女性颇为尊重,让张氏有些好感,才将私密倾述给他听,床笫上倾其技艺服侍,时日一长,耿青跟朱友珪也接触起来。
可见面,总是有些尴尬。
“世子怎来了,快坐快坐。”耿青起身迎上去,客套一番后,着人斟茶看座,后者抱拳还礼,便坐到侧位,对于耿青,朱友珪只知自家媳妇跟父亲有染,并不知面前这位耿青也有一腿。琇書蛧
而且从私交上来讲,他跟耿青走得近,权因父亲对此人看重,若是能交好,对自己也有莫大好处。
侍女上茶退开,他笑呵呵寒暄几句,说起正事。
“家父原本遣心腹过来,招尚书令过府。友珪也想念尚书令,干脆将差事接下,亲自过来一趟,倒是有些冒失了。”
“世子说哪里话,你我还分什么彼此,不知几时过府?”
“巳时。”
这个时辰段过去,大抵是要留他吃午饭的,耿青琢磨了下,点点头将事应下,那边朱友珪将话带到,加上中堂人多,也就不便久留,与送他出去的耿青随意说了些话,上马带着侍卫离开。
每次见到他,都有些尴尬。
呼~~~
耿青呼出一口气,待对方走远,方才返回府里,刚一坐下,侧位的窦威挤在圈椅上皱起浓眉。
“主家,那梁王又叫你去?好些时日没叫了,怎么突然又遣人来,还是朱友珪亲自跑来。”
最近东面有些不太平,北面的李克用也拿下幽州返回晋地,不得不让人多想,窦威旁边的大春撑着下巴,点了点头。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大柱,梁王祸害那么的女子,找你过去会不会有危险?”
大厅陡然安静下来,大春抬起脸,就见窦威及众人目光怪怪的看着他,就连九玉也停下修剪的动作,微微侧脸,眸地泛起寒光。
“看我做什么?”大春有些无辜缩了缩脖子,“梁王做的那些事,常人能做的出来?喜欢人妇就算了,自家儿媳、女儿都不放过,万一他忽然不好那口,想要尝鲜,喜男.......”
咳咳!
耿青越听越惊悚,连忙干咳两声,才打断大春的胡言乱语,挤出点笑,拍了拍扶手。
“图我什么?图我长的黑?”
“万一他看上九玉呢?让大柱你将九玉赠给他,也不是没那可能。”
一时间,窦威嘴角抽了抽,余光下意识的瞥去屏风那边,周围其他人连忙脸转开,大春还在说话,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大春,随咱家出来一趟,有件事要与你说说。”放下剪子的清瘦身影负手走了出去。
“哎,这就来。”大春朝背影应了声,走到门槛,回头又朝中堂的耿青,还有窦威等人笑道:“去去就回,等会儿接着聊,正兴头上呢,等我啊!”
笑嘻嘻的说了一句,转身走了出去,远远的还能听到他哼哼的声音,片刻后,声音消弭了下去。
“咳咳,好了,将大春忘了吧,你们该干嘛就干嘛,散了散了。”耿青挥挥手,刚才大春那些话,自然没放在心上,轰散众人,带上窦威,还有陈虎、赵龙、李彪,领着二十多人出了府邸。
马车已经停在那了,待耿青上去,大春已经一瘸一拐的爬了上来,两边眼眶乌黑,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坐在那,抓着缰绳抖了一下。
“驾!”
喊出声时,嘴角拉扯的青肿的位置,疼的龇牙咧嘴。
“以后干脆改名叫耿大胆好了。惹谁不好,非要招惹他,没把你骟了,已算运气好。”
听到吸凉气的声响,耿青握着书卷笑起来,大春捂着疼痛的地方,口鼻间哼哼唧唧,驾车往前行驶而去。
车辕缓缓滚动,侍卫悬挂刀兵紧随在后,穿行过繁闹的集市,到达梁王府,耿青只带了窦威和陈虎三人随府中管事进去。
府里上上下下多是认识他的,知晓是梁王心腹好友,颜面上恭敬有加。
不久之后,耿青入了前院,会客的中堂见到了朱温,正捏着一张书信坐在椅上,眸地蕴着怒意,信上内容,是他女儿死在了夫家,天雄节度使罗绍威府里。
呯!
茶盏摔碎地上,破碎的瓷片飞溅开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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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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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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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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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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