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招来令骑吩咐了一些话,随后便被搀着去休息了,到的翌日凌晨,天色还未亮,便早早起来,带着一队千余人的骑兵赶去约定的地点,途中与同样赶来的李顺节,及对方所带数千兵马汇合。
王重荣看他身后兵马,脸上笑呵呵的拉着对方并马而行。
“大将军这么做就不对了,老夫将事情告知你,不是让你伏击他们的,将对方杀死到还好,可这次会面,李继岌不会来,耿青一死,那就是开战,你我手中兵马就算胜,也要死伤不少士卒,到时对方还能退回陇右,明年再来,又该如何?”
言语之中,自然是告诫的意味,李顺节武艺出众,但也不笨,被老人这番言语叮嘱,也只得将带来的兵马遣回,只留了五百人跟着,只是脸上的伤势还未痊愈,此时都还隐隐作痛,想起那一刀,不由咬牙切齿起来。
“那就看看他要谈什么,谈不拢,当场将他宰了!”
言语之中,队伍已行进十多里,远方有探路的斥候回来,发现陇右军在正西方向,人数不多并不多,周围也无兵马暗伏。
“呵呵,那耿青还算实诚君子。”老人轻笑的说道。
一千五百人举着火把浩浩荡荡过去的那片原野,火光林立,湿冷的冬日凌晨,耿青披了一件绒衣,骑在一匹大马背上,让大春牵着,右边是面容阴冷的宦官九玉,左边是身材膘壮的窦威,持一把金狮刀抗在肩头,凶神恶煞的望来。
望着对面缓缓推移过来的‘火海’,凶恶汉子抬了抬手臂,身后绿林、士兵纷纷举起了弓弩。
“都放下。”耿青开口说道,手在半空虚按了一下,随后由大春搀扶着下来马背,徒步迎上去,笑呵呵的拱起手:“陇右节度使麾下少尹,见过王节度使,还有李大将军。”
“哼。”面上还缠有绷带的李顺节看了他一眼,懒得拱手,随意的翻身下了马背,旁边的王重荣则在马背上拱手还礼,上下端详了一番面前脸色黝黑的年轻人,“想不到耿少尹如此年轻,当真英雄出少年呐。”
“节度使高抬,不过些许机会把握住了,才有此高位。”耿青笑容温和,丝毫看不出之前还跟对面的李顺节打过一仗,倒是像姿态放低的商贾,他过去亲手将老人从马背搀下来,笑容殷勤,“不过,这与王节度使相比,在下这又算不得什么。”
“呵呵,谦虚了。”王重荣仍由耿青搀着走出两步,不远的李顺节看了看周围,李继岌果然没来,听到一老一少还在客套,冷着脸看过去,“耿少尹,还是谈正事吧,你约我等过来,为何事?若无事,过两日,便开战吧。”
“有事,自然有事。”
耿青连忙拱手,随后让窦威将人带过来,火光里,粗大的汉子一侧,是发髻凌乱,狼狈不堪的杜让能,人被带过来,跌跌撞撞的被窦威推到李顺节那边。
“杜相!”李顺节将人接住,连忙检查伤势,在对方连说:“无事无事”的声音里,李顺节看向耿青,“归还杜相,算你识趣,只是招讨使何在?”
“这就是在下要说的。”
耿青看着被士兵带下去的杜让能,抬手拱了拱,叹口气道:“两位,这次起兵来长安,其实在下心里一来苦衷,二来心里也有愤慨。李茂贞要杀我,我要自救,只得除了他,长安里头啊,我有个兄弟叫张怀义,领兵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莫名其妙的就被下狱,你说他贪赃枉法、杀人掳掠被砍了脑袋,也就算了,那是该的,可陛下就因为想要他麾下的兵马,将人给下狱了.......王节度使,你说,换做你的好兄弟被这般对待,心里可有怒气?”
王重荣点点头,“自然会有。但也要看何种程度的兄弟。”
“过命交情啊。”想起往日长安生活,耿青眼睛都有些发红,“一怒之下,我失了理智,便蛊惑李继岌兵进长安,侥幸赢了一仗,可听到河中军南下,便惊醒过来,陇右军说到底,不过边军,底子薄弱,哪里经得起折腾,思来想去,还是先将杜相归还你们,待让我等安全撤军离去,再将招讨使送还。”
夜风吹来,摇曳的火把光里,耿青拱手躬身下拜:“两边不能再死人了,可否向两位求和!”wWW.ΧìǔΜЬ.CǒΜ
说陇右军底子薄弱,不能再战,自然没人信的,可真到了这份上,再战下去确实没多大的必要,李顺节执意要打,王重荣定然不会跟从,就算皇命压过来,也不过出工不力,到时候还是神策军直面陇右边军。
看着耿青态度放低,拱手相求,李顺节心里那股恶气,终究出了一点,挺了挺胸膛。
“你为兄弟出头,也算有情有义,只是你的话,我可信的?”
“自然信的,两位不妨看着我等撤军,只不过,我有一条件,可否将张怀义做为交换?”
对面,王重荣、李顺节对视一眼,谈到这里,已经没有好说下去的了,张怀义罪名还未坐实,这时候用来交换,倒也没什么损失,若是杀了,反而累及陛下英名。
不久,议定求和的条目,两边各自退却,王重荣拍出快马先一步回了长安,到的正午二刻,才将消息送到皇城。
刚用膳完的皇帝,接到书信气得大骂出来,“这头老狐狸,朕好吃好喝招待,好话说尽抬举你,就给朕这么一个结果!”
手掌嘭嘭在桌上拍响,绕着龙案来回几步,还在骂道:“李顺节也是......自诩勇武,怎的这般作态.......还有那个耿青......你是于驸马的学生,从贼,蛊惑李继岌攻打长安,竟就为了一个张怀义!”
“来人——”
骂到怒极处,李晔转身唤来外面的侍卫,“立即着人,去将张怀义杀了,还有城中那对母子一起杀了——”
侍卫走出殿门,御阶上的皇帝平复情绪,开口将他叫住,挥了一下袍袖,“算了,朕也不是那种人。”
他站在原地想了想,让人提笔,说道:“给王重荣去信,就说张怀义是不可能给的,否则朕颜面何在?让他诓着对方,待韦昭度回长安再说!”
圣意下达不久,李晔在文昭殿召集了朝中文武,说了李继岌等反贼在逼迫下撤军之事。
不久之后,各种调度的命令传达出去,几天里,商议议和的条目反复修改,来往陇右边军、河中府军当中,到了约定的日子,驻扎后撤百余里的李继岌近五万兵马开始拔营,得到了大量辎重补给,开始往凤翔方向撤军。
车马喧嚣里,符道昭带着骑兵在原野呼啸奔行,与监视撤军的神策军斥候来回照面;前军赵周仪骑在他那匹战马背上,手掌摩挲着腰间佩刀面色严肃,不时招来令骑低声吩咐着什么。
李继岌少见的没有骑马,随着洪波走在官道,目视前方,余光之中,木轮吱嘎吱嘎轻响的四轮车上,耿青双目半阖,神色清冷的看着手里纸条。
不久,他叹了口气。
“言而不信.......其实我也是。”
纸条随手丢去了车外,落到泥泞道路上,被人踩进了泥土。
旌旗延绵,长龙般缓行的队伍,有着低声的交流秘密传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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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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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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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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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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